最后的結果是四方超市認慫, 把價格調高了。縣城的人說起這事兒都還憾的。

　要是他們一直打擂臺，大家不就一直有便宜占？

　不過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過年那一茬, 那同行也是冤家啊！

　怎麼聽這口氣, 黎夏不像是來幸災樂禍的，倒像是來打抱不平的？

　別說，聽說許久不面的黎夏都趕來了，縣城涌到這里來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大周末嘛, 反正也沒別的事, 離得也不是太遠。

　旁邊隔著幾個人有人道：“原來你就是黎夏超市的黎總。黎總這話說得沒錯，真要是產品的問題，怎麼在黎夏超市賣的沒人說？這擺明了是人為栽贓嘛。”

　無論是不是, 這會兒都得幫著喬猛站臺子。當然，如果有證據證明確實是喬猛的問題那又另說。

　當那跟他們的產品本沒關系。

　黎夏聽著這是外地口音, 揚聲道：“請問是哪家的供應商？”

　“橘果。”

　黎夏便出一個很友善的笑容。

　這一家給的支持力度比較大, 之前二嫂去談下來了五個點的進價。還把東西擺端口賣了半個月, 出貨量提高了三不止。

　之前確實有人說喝了四方超市賣的橘果鬧肚子。

　對方也點點頭回應。

　他知道黎夏年紀不大。因為那位魏主管說公司老總是小姑子。但是沒想到這麼年輕！

　看這樣子，本還是個青春無敵嘛。人不可貌相啊！

　黎夏讓喬猛把供應商甚至廠家請來, 就是因為說吃了四方超市賣的東西出狀況, 那是把供應商、廠家一起得罪了的。

　還想在零售這個行業混, 就不能把他們都給得罪了。

　也是因為供應商、廠家答應派代表來，黎夏才肯定關總今天會親自來。

　不是現在當著消費者面，他肯定不會這會兒跳出來。那等于認了是他搞鬼。

　等會兒私下他肯定得來跟這些供應商、廠家一個代。

　他也不能一手遮天，真的不顧規則把攤子給掀了。

　倒是他如果開超市, 這些人可以聯手斷他的貨。

　人群里有人道：“黎夏超市賣的沒出問題，那可能是在保質期吧。”

　黎夏挑眉，關總的人？只把責任往喬猛上推, 不敢說是供應商的貨本有問題。

　這回不用黎夏幫腔，喬猛已經走出來了。

　“我開張到如今才剛滿三個月。封的食品保質期一般12個月到18個月。我也沒有進即將過期的。”

　“那誰知道你的。干活不說了，那些保質期短的生鮮產品呢？”

　這個確實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畢竟沒有現場看過。

　喬猛道：“你不把證據拿出來就這麼空口白話，你就是這短時間整我的人吧？”

　“胡說，我就是為食品安全擔心而已。”

　這話雙方都沒往下繼續掰扯了。

　旁邊又有人道：“我是花生牛軋糖家的供應商。”

　黎夏看過去，笑著點點頭，“中午喬總做東，咱們好好喝一杯。”連花生牛軋糖都被黑過啊？

　是不是后來也不跟喬猛不對付或者說看他不順眼的人胡參與了進來？不過今天應該不敢正大明站出來才是。

　“好的、好的。”對方笑著點頭。

　黎夏超市沒有舉辦過大型活，還真是頭回見到供應商的人。

　時間到了，喬猛上臺拿過話筒，“大家好，我是四方超市的老板喬猛。多謝各位今日來給四方超市做見證。我說了，只要能拿出證據說是吃我東西吃壞了的人，我今天該賠的都賠，絕不推搪。但如果沒有證據，胡說八道。我律師也請來了，非得告它個誹謗不可。有誰是吃我賣的食品出問題的，請站出來并出示證據。我喬猛一個人賠三千，話擺在這兒了。一口唾沫一個釘！”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三千，一個老師、一個基層公務員，一年到頭工資加獎金都未必有這個數！

　說不吸引人是假的。

　一分鐘過去了，現場雀無聲。

　喬猛道：“拿上來！”

　他的書把六摞一百元的大鈔拿到臺上，擺在一件橘果的包子紙盒上。

　慢慢有人開始討論起來，“哎，你不說你三舅姥爺的表姐的侄吃了四方超市的東西不舒服麼？怎麼今天沒來啊？”

　“我也是聽說的而已。哎，要什麼樣的證據啊？”

　喬猛道：“我超市當日的收銀小票，這個是早就知會過要保存的。退換貨都得拿著來。雖然我超市的小票不比黎總家是打印的，但筆跡也不是那好模仿的。我們給出去的是用復寫紙復寫的一份，原稿還在手上保存著呢。到時候必須一一對照。另外，還有當日醫院的證明。不然你說你不舒服，我就給三千，我人傻錢多啊？”

　一旁橘果的代表道：“自個在家吃了爛橘子的，也別往我們橘果頭上扯。不然，喬總請得起律師，我們一樣請得起。”

　還是沒人上臺拿錢。這錢就擺在那，但是不太好拿。

　過了一會兒又有人道：“你們都把律師搬出來嚇人了，誰敢輕易惹你們？而且當時不舒服，也未必就上醫院去了。”

　黎夏道：“沒上醫院還說什麼？肚子疼又不是什麼罕見的疾病。晚上踢了被子肚子也要疼的。沒證據就要拿走三千說不過去。還有，說他們搬律師嚇人，我們是社會主義法制國家。又不是‘自古衙門朝南開’的舊社會、封建時代。弱勢群是可以申請法律援助的。你這麼說，是在影我們的黨和政府麼？”

　對方看看黎夏，沒說什麼。的話說得過于正經，不好駁。

　就算真的有些社會暗面，這會兒拿出來駁也只能把公檢法都給得罪了。

　開始有人在臺下竊竊私語，“空口白話就要拿走人家三千確實說不過去。”

　“這不是沒人敢上臺麼？”

　“是啊，之前那麼多人聽說這樣、那樣的。”

　足足五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人站出來意圖拿走三千塊的高額賠償。

　黎夏事前問過喬猛，到底有沒有人吃他們的東西吃出問題的。

　喬猛說之前喝了牛來鬧的真的是鮮牛過期了。但是他已經打點好了，對方今天不會站出來。

　他這會兒站在臺上聲并茂地道：“看到了吧，眾口鑠金啊！瞎說我不要，不外就是想把我從這一行走。可還有這麼多廠家和供應商也被連累，這就說不過去了。列位被污蔑過的廠家和供應商的代表今天也都來了，請你們上臺來。”

　橘果和花生牛軋糖那位還有另外幾位都上去了。這是得當眾澄清啊，不然影響他們銷路的。所以喬猛一邀請，他們就來了。

　一排人站在臺上，就還有氣勢的。

　喬猛道：“我們就站在這上頭。大家對哪一樣產品不放心的盡可以指出來，我想各位代表是不介意當眾吃喝自己的產品的。哪位親自吃喝給消費者看，我喬猛都陪一份。”

　這些代表也配合了。如果他們自己都不肯吃喝自家的產品，那還怎麼取信于人？

　這就不關黎夏的事了，抱著胳膊在下頭看熱鬧。

　半晌有人道：“我三天前喝了在四方超市買的鮮牛有點不舒服。可這也不是一天的貨。”

　黎夏目一凝看向喬猛。你不是說整頓過了嗎，還有過期的？

　喬猛微微搖頭。那次出事之后他真的整頓了。哪能在一個坑里栽兩回？

　他問那人，“你確定是喝了鮮牛不舒服的？你當時怎麼不來說呢？”

　“那我也不確定啊。我趕著上班，又不是多大的問題。就肚子有點作痛。然后去上班，同事跟我說你這里的鮮牛有人喝出問題過。”

　喬猛斷然道：“絕無此事。你看今天都沒人上臺來白領錢。我說兄弟，你該不是其他事肚子痛吧？然后聽人說我這里的鮮牛有人喝出過問題，你就覺得跟我有關？我冤啊！既然你這麼說了，我還是喝給你看看。”

　他順手拿了兩盒，看看站上臺的一眾代表。

　有人手接了其中一盒，看看生產日期。然后和喬猛一樣撕開包裝紙盒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這是低溫保存兩天的。上次就是這種出了事。

　一般四方超市上晚班的人，下班的時候會把到了十二點就過期的拿去喝掉。

　那天沒人想喝就沒人去拿，擱在冰柜里了。第二天被賣了出去。

　正好上了一個腸胃的小孩子。

　之前還有沒有過期賣出去被人吃了沒出大問題的，喬猛自己也不敢保證。

　他問黎夏，要過期的鮮都怎麼理的。

　黎夏說管理組和員工一起丟進垃圾桶，沒有讓員工拿回去吃掉的規矩。

　這樣久而久之，搞不好自己想吃喝就干脆留著快過期的不賣了。客人要買也說沒有。反正當天記廢棄就好。

　那之后，喬猛也這麼嚴格管控了。

　所以這個人說是三天前的事，他能確定不是過期的。

　兩罐鮮很快被喝完。喬猛道：“還有什麼？這樣過了的事、沒有證據的事，拜托大家伙兒不要跟人說是吃了我的東西才出的狀況。你要覺得是我的問題，你當天就來找我。你說一句容易，我要澄清真太難了！”

　那個人有些猶豫地道：“可能真是因為別的緣故吧。算了，我以后不會再說了。”

　又過了十分鐘，還是沒有所謂的有證據的‘害者’出現，喬猛今天這場洗|白就功了一大半了。

　喬猛在臺上激地道：“同志們啊，道聽途說、以訛傳訛要不得啊。我這半個月因為這些傳言，那是損失慘重啊！”

　黎夏在臺上悠悠哉哉接了一句，“都便宜我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連黎夏都來給喬猛站臺，看來他應該真的是被冤屈了。不過細想的話，黎夏沒說什麼會落人話柄的話。

　有人直接問道：“黎總，你今天為什麼要來啊？”

　“我剛已經說過了，我跟他進貨的廠家和供應商都差不多是一撥人。還有，我聽說這件事有人在背后說可能是我在搞鬼，我也要來自證一下清白啊。好了，喬總，我看也不會有人來了。這都大半個小時了，而且之前你宣傳了那麼久。真有害者還有這會兒還不到的？”

　一眾廠家和供應商的代表也很贊同收攤子了。不然搞得他們跟耍猴戲的一樣站在臺上。

　喬猛和眾人一起下臺。吃瓜群眾看沒熱鬧可看了，紛紛離去。

　這事兒鬧這麼大，來了好幾百人，還以為今天有好戲看呢。

　不過有幾百人，散布開去這影響力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