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寧寡言，兩人打過招呼就沒再說話，梁滿蓉經過上次走紅毯的事，更加不敢輕易跟瑞和說話。在心里，瑞和已經是無法攻略的對象，再往上搭時間純屬浪費功夫，還不如跟陳北寧多聊一聊。劇里他們兩人的CP現在還有熱度，可惜陳北寧的經紀公司不愿意和炒，不然的話他們的熱度能持續得更久。

　采訪的流程早就給瑞和發過來，到時候大概會問他四個問題，瑞和全部都先想好答案。沒想到錄制的時候，主持人在采訪梁滿蓉一個問題之后，突然向瑞和提起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你認為你飾演的金靳書以反派形象吸引大批觀眾喜這一現象有什麼看法？你覺得你這次的角歡迎符合社會價值觀嗎？”

　采訪是直播的，這也是松花蛋視頻的賣點之一。之前松花蛋一直催著瑞和來參加采訪樊駿理不同意，也有這個原因在。藝人的狀態影響直播效果，從拍戲的張進程中摳時間來接采訪，出差錯的可能會比較大。從武的曝，每一次曝都值得細細掂量。反正這個采訪環節從以前就沒有非要跟著網劇大結局的規定，樊駿理便一推再推。

　在采訪臺下的樊駿理一下子就沉下臉。

　這個問題不在臺本里。他向遠的導演揮手致意，口型說道：“切廣告！”

　廣告沒切，導演對他搖頭，繼續直播。

　瑞和察覺到樊駿理的作，朝他安地笑，然后略一思考才回答：“你的意思是在問，我飾演了一個歡迎的反派角，會不會代表觀眾審偏移主流價值觀嗎？”

　主持人愣了一下，應是。

　“我認為不會，而且我覺得如果你仔細看過《深淵之上》這個劇，就不會提出這種問題。”他溫和地看著主持人，主持人眼神有些尷尬。“就像許多刑偵劇在立意上都在歌頌正義正能量抨擊黑暗暴力墮落一樣，《深淵之上》也不能免俗，我覺得這不能說是俗氣的設定，應該說是一個刑偵犯罪片必須備的思想核。就像哲學上說的，矛盾存在于一切事之中，社會有積極的一面，背面肯定有黑暗，而我們拍這種刑偵片，就是不否認那種黑暗，我們正視它，打敗它，不管犯人多麼窮兇極惡，最后都會得到懲罰。”

　他對著鏡頭笑著說：“我飾演的金靳書就是這麼一個必定會被打倒的角。觀眾喜歡他，我就厚著臉皮認為是被我的演技吸引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我塑造了一個溫多金浪漫至極的心理專家，也塑造了一個墮落的魔鬼，他們之間的反差太大，吸引觀眾的注意是正常的。在劇里，最后金靳書到了法律的制裁，我認為這就是《深淵之上》傳遞的價值觀，善良與正義永不言敗，所以我毫不擔心我飾演的角會對觀眾帶來不好的影響。”

　長篇大論下來，主持人都有些發愣了，的耳麥中導演說：“接著問他和梁滿蓉的紅毯事件。”

　“哦哦，好的，謝謝柳老師的彩回答，那麼我想再問一個——”

　瑞和打斷：“不好意思我剛剛說得太多了，我相信你還有別的問題想問我的搭檔們，陳老師在拍戲的時候特別敬業，從來不用替，打戲和破戲都是親自上的，可惜陳老師比較靦腆不說話。”他轉頭看向陳北寧，親切地笑：“和陳老師相比，我就顯得太啰嗦了，接下來的時間給陳老師吧。”

　陳北寧接過話題：“我才不靦腆，柳老師才是不說話也不出門，約你出去喝酒你說從來不去酒吧。”

　“酒吧太吵了，你可以來我的宿舍喝酒，我的經紀人有很不錯的藏酒，為了我們的友我可以渡幾支給你。”

　“那好。”

　兩人配合著把話題聊走，主持人也不好再提之前的問題，只好問向陳北寧：“看來在拍攝過程中兩位建立了不錯的友誼……”

　很快，直播采訪時間到了。

　下臺時，陳北寧低聲說：“謝謝你。”

　瑞和搖頭：“是我該說不好意思。”

　“是這樣的，我都能理解，你能把話題轉到我上我就很謝了。”陳北寧道了聲謝后轉離開。梁滿蓉站在原地咬看了一會兒，剛喊了一聲：“柳老師。”瑞和就冷淡地看。梁滿蓉剛剛在采訪時，有意無意地說和他關系匪淺，瑞和全部都沒有回應，主持人好事地問他，他就說：“梁老師的格也比較靦腆，下了戲我們從來沒有流。”毫不配合。梁滿蓉靦腆？主持人看著梁滿蓉低烈焰大紅的打扮，又幾次三番要話的舉，實在沒辦法應承這個話題，只能呵呵笑著帶過。

　面對瑞和冷淡的眼神，梁滿蓉卻堅持問：“柳老師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我知道一家很有格調菜式也很好吃的店，私也做得不錯，適合我們藝人就餐。”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小胡立刻迎上來給瑞和穿外套，采訪時他就只穿了單襯，秋天的夜里還是有些涼了。兩人跟樊駿理匯合后離開影棚，外面已經華燈初上，樊駿理先帶他們去吃飯：“我已經讓你們珍姐去定位置了。”

　還是漫香園。

　珍姐穿著紅長，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跟瑞和說話的時候更加溫。和樊駿理結婚之后，了老板娘，對瑞和的態度有輕微的變化，如果說以前只是對瑞和屋及烏，為了支持樊駿理的事業加上覺得瑞和是個好相的服務對象的話，現在則多了一份責任。一份來自老板娘份帶來的責任。

　“錄制得順利嗎？”剛剛去買東西了，沒時間看直播。

　“還，就是主持人和梁滿蓉有點作妖。”樊駿理讓坐下，“我來就行。”邊說邊自己調蘸料，“從武都避過去了，說得特別好，到時候你看看視頻就知道了，把那個主持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我現在就得看了。”珍姐笑著打開手機里松花蛋視頻的件，很快找到剛新鮮出爐的采訪視頻。采訪時間不長，三十五分鐘左右，里面泰半鏡頭都給瑞和了，陳北寧和梁滿蓉因為這部劇人氣大漲，不過目前的咖位還是比較低的，采訪重心都落在瑞和上。珍姐一看采訪容介紹那一句“柳從武覺得自己的演技好”，一下子就氣笑了：“這是什麼意思，斷章取義做容簡介！”相信從武絕對不會說這樣自傲的話。

　瑞和問：“怎麼了？”

　“你看。”

　“沒事。”瑞和看了一眼后搖頭，“只要看采訪的人都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樊駿理也說：“沒關系，這是慣用的吸睛手段，從武剛剛沒說過那樣的話，你等下看看就知道了。”

　很快菜式一樣樣被端上來，樊駿理招呼：“吃吧！”給珍姐夾菜，珍姐就將手機收起來，打算吃完再看，不過仍然關心瑞和，在飯桌上還問：“那他們是怎麼敢弄出這麼一句話的？”

　瑞和就把事說了一遍，現在回想起來，剛剛的說辭其實有諸多，不過是仗著他說話語速快講的容又多，這才把主持人唬住了。

　“你這樣就很好了，我跟你說啊，你們樊哥以前并沒有現在這麼會說話，你別看他對你說教一套一套的好像很厲害，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他想進辯論隊，面試一直過不了，面試的師兄師姐說他思維不敏捷邏輯混，不太適合進辯論隊。”

　小胡捧場地笑起來：“完全看不出來哎！是吧武哥？”

　瑞和也點頭：“是啊，我還以為樊哥一直都是這樣呢。”

　樊駿理在一邊好脾氣地笑。

　“哪兒能呢。”珍姐道，“他啊也是在畢業進社會工作之后才練出來的，所以我才說你現在能這樣應對就很好了，直播節目難就難在這里，比參加辯論隊面試難多了。”

　四個人其樂融融地吃著飯，吃到尾聲時，樊駿理接到電話，是他留在辦公室的助理打來的。

　“好，我知道了。”掛斷電話后，他臉古怪地跟瑞和說，“你猜我得到什麼消息了？”不等瑞和問就繼續說，“藍天衛視你還記得吧？他邀請你去參加明星大轉盤。”

　瑞和放下筷子：“藍天衛視？沒有弄錯吧？”

　“沒有，我再三確認過了，電話是打到辦公室的。”樊駿理沒有笑模樣，“當時杜珺飛雷妍妍那事，藍天臺躲得可快，到今天當時那個囂著要你認罪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給我們個說法，不過是看你咖位小，不在意。”不管怎麼說，藍天衛視在理鉆石項鏈丟失事件過程中存在問題，后來因為杜珺飛的事，加上雷妍妍所在的蜃東娛樂強烈要求（樊駿理打聽到的），錄制的那一期明星大轉盤最后被攔腰斬斷了，沒有播出。

　“事已經過去了，杜珺飛也到懲罰，我已經沒將那件事放在心上。”瑞和安樊駿理，“不過我現在行程很趕，接松花蛋視頻的采訪已經是出來的時間，之后《迷迭》劇組不太好請假了。”拍完《迷迭》，跟著《簪纓》也要開始集訓，然后開機，本沒有空閑了。

　“你說得對，我們沒有空閑去拍綜藝，我們一直沒有在拍戲檔期里接綜藝的前例，這次拍松花蛋視頻，的檔期也是你的假期。”樊駿理一聽明白了，“行，我就這麼回那邊吧。不說我對藍天衛視的觀不好，就說現在那檔節目越辦越不好了，好像換了新的節目策劃團隊，弄的那是什麼低俗游戲？聽說收視率持續下跌，請來的軸大嘉賓咖位越來越低，我就不想讓你去趟這趟渾水。”

　這個瑞和還是第一次聽說，他許久沒有看電視了，就是看也是看一下最近比較熱門的電視劇或者自己的新劇，不由得問：“低俗游戲？”

　看瑞和興趣，樊駿理就解釋了一下：“明星大轉盤以前不是偏向于戶外運型的游戲嗎？現在改啦！變有點像訪談節目，比如說問嘉賓的第一吻第一夜是什麼時候，最近一次生活是什麼時候，還喜歡讓邀請來的嘉賓做人游戲，游戲尺度也不小，牽手親臉頰都是小意思，有的懲罰任務還有舌吻的……”越說越嫌棄，覺得藍天衛視把好好的一檔綜藝做這樣，有些自甘墮落。

　瑞和聽后直搖頭：“還好我們不接，這種節目我撐不住。”

　小胡聽了直笑，珍姐也忍不住笑道：“你別聽你樊哥這麼遍貶低明星大轉盤，人家的收視率其實還可以。”

　樊駿理嘟囔：“明明下降了。”

　“就算下降了，基本盤還是很客觀的。”珍姐一針見，“你要知道，它肯定是有市場才會繼續這麼搞下去。無疑是損失一些大咖的藝人嘉賓而已，檔次下一點沒關系，收視率才是重點。”知道樊駿理有些清高，因為家境好所以不看重錢財，又因為年的長經歷，最討厭拿男關系做文章的現象，在他看來拿男歡來吸引大眾眼球都是最最俗氣沒品味的事。

　樊駿理鼻子，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瑞和就復工了，他和鄭閑導演合作過兩次了，這是第三次合作，雙方幾乎不需要磨合就能配合得很好。不過鄭閑還是說：“我想嘗試一下新的東西。”抗戰片和現代刑偵片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瑞和也很配合，重拍或者多拍幾次都沒有怨言。鄭閑嘆：“劇本就磨了好幾年，拍的時候也難吶！好作品難出啊！”私下和瑞和吐苦水：“宗杭演技是好，可脾氣太差了。”重重地唉一聲，“難啊難！”

　瑞和含笑聽著，并沒有發表意見。只在鄭閑倒完苦水后安鄭閑：“宗老師的演技是真的好，這段時間我一直觀他的表演，益匪淺，我看這個戲的品一定會很好看的。”

　夸什麼都不如夸導演導的戲質量好。

　鄭閑很明顯被安到了。“唉，唉！還是你懂我。我在請他之前就打聽過他的格，其實也不用打聽，他以前出名的時候就是壞脾氣，眾人皆知的，我之所以去打聽，還是想看看他的脾氣改了沒有。得，還是那個樣！其實我也羨慕這樣的人，多好啊，想發脾氣發脾氣，想撂擔子撂擔子，無拘無束，被封殺也一點不在意。我看中的就是他的演技，果真是祖師爺賞飯吃，過去這麼多年演技也沒生銹。”

　“鄭導！”

　副導演給鄭導招手。

　“來了！”鄭導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掐，拍拍子站起來，“你先坐著我忙去了。”

　瑞和站起來：“行，您忙吧。”

　此時是夜里十二點近二十分，今晚要拍一場夜間破戲，破組已經收拾了快三個小時了，正在進行最后一次檢查。破戲拍起來過癮，拍前的準備工作卻十分要，一分鐘都不行，如果出差錯可能會出人命。上個月有一個正在拍民國片的劇組，就是破的時候出差錯，造一死三傷，死的是一個工作員，傷的三人一個是一號一個是二號，還有一個小配角。消息被了下來，業的劇組吸取教訓更加小心，鄭閑還說：“再過兩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咱們都小心點，順順利利才好。”

　因此等到這個點，眾人也沒有什麼意見。

　小胡給瑞和倒了一杯姜茶：“喝兩口暖暖吧。”

　“你也喝。”

　“不知道珍姐那邊怎麼樣了。”瑞和掏出手機看，“他們兩個都沒接電話，你給陳叔打個電話，讓他上醫院看看。”傍晚時，劇組吃晚飯，珍姐在吃盒飯的時候突然吐了，吐得臉白青，瑞和一看趕給樊駿理打電話讓他來接去醫院看看。

　他有一個猜測，要等樊駿理的口信才能確定，想著他就笑了。小胡應下，立刻給司機老陳打電話，陳叔和家里煮飯的陳阿姨是夫妻，兩人都很忠厚老實，是樊駿理家里人介紹過來的，很是可靠。陳叔接到電話后說：“我這就去。”

　其實他也著急的，他是樊駿理的媽媽娘家那邊表親的表親，一表三千里，日子過得不太好，便托表姨幫忙找工作，這一找就到樊駿理邊干活。按輩分，他勉強算是樊駿理的表舅，不過他從不掛在邊，他從以前就聽表姨說過，吳家的姐姐讀書好長得好人好嫁得好，是吳家飛出來的金凰。后來他和妻子一起進京城，吳家姐姐果然人心善，待他和妻子熱周到，完全不像村里有些人說酸話那樣變得“有錢人了看不起老鄉了”。他謝吳表姐，不過卻不愿意順著吳表姐的話喊表姐，他看得出人家是真實意，可他是來工作的，不是來認親戚的，要是喊吳家姐姐表姐，樊老板不就得喊他表舅了？不行不行，樊老板會被人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