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拍完剩下的戲份后，瑞和果然得了長假，樊駿理一刻都不讓他在小溱湖里呆著，打電話喊來柳從斌，柳從斌打的過來，打包將他哥帶走了。

　說打包毫不夸張，回到小溱湖時瑞和懶懶地不愿意彈，柳從斌接到電話后立刻過來，三下五除二把瑞和的換洗服收拾好，再把小胡遞過來千叮嚀萬囑咐要用的護套裝往行李箱里一塞，牽著瑞和的手就走。臨走前還跟樊駿理親熱地打招呼：“謝謝你照顧我二哥，有空來我家玩，我給你泡茶喝。”樊駿理應下，代柳從斌：“別讓他悶在家里，帶他出去玩。”將瑞和拍戲戲太深的事說了，“多陪陪他。”

　柳從斌嚴肅點頭：“我明白了。”

　樊駿理還提供了自己的車一輛：“帶你哥多出去玩。”

　得了樊駿理這麼反復叮囑，再看他哥的臉著實不好，柳從斌就將樊駿理的話牢牢記在心里，瑞和看他張的樣子，趕說：“我沒事，就是累著了。”

　“我來開車吧。”柳從斌接過他手中的鑰匙，“我剛考到駕駛證。”

　車子上路，柳從斌果然開得很穩，瑞和夸他：“我弟弟真厲害。”

　柳從斌翻了個白眼：“你就轉移話題吧！之前拍戲胖了又暴瘦，現在倒好，整得人跟病患一樣，要是讓爸媽看見了非得急死。”

　“……”瑞和鼻子不敢再說話。

　到家之后瑞和發現家里大變樣，收拾得藍藍的，看著跟話一樣。柳從斌一進屋就皺眉，然后掏出手機打電話：“你在哪里呢？怕什麼，這是我哥……”

　瑞和難得起了八卦的心思，豎著耳朵聽著，可惜什麼都聽不到。掛斷電話后柳從斌退后一步：“哥，你這是什麼眼神。”

　“是誰啊？”

　柳從斌扭著：“我、我對象……”

　“對象啊，這是布置的？”瑞和環視一周家里的裝飾，這不可能是柳從斌的審。

　“……是啊。”柳從斌有些害，“昨晚樊老板給我打電話，今天我就托幫忙把家里裝點一下，讓你回來住著心好。沒想到給弄得這麼……咳咳，哥你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拆。”

　瑞和搖搖頭，看著電視機上面掛著的藍絨球，一下子就笑了：“你的對象有心的，是你的同學嗎？”

　“嗯，是我研究生的同學，我讓過來想讓你見見，結果跑了。”說到這里柳從斌臉上有些無奈。

　“如果愿意的話就請過來吧，我們在家里做飯吃。”

　一個小時后，瑞和看到了柳從斌的朋友林朝。林朝個子高挑清瘦，黑長直發披在肩上，靦腆笑著喊他“哥”的時候臉頰上會出梨渦。看起來文文靜靜的，頗有氣質，瑞和一眼就喜歡上了，和氣地跟說：“別客氣，第一次見面我也來不及準備禮，這個你拿著。”給了林朝一個紅包。

　林朝大方地接下：“謝謝哥。”

　這頓飯吃得很溫馨，瑞和聽著他們兩人的相識相的經歷，就像在春風里欣賞一首青甜的歌，聽得人的心也起來。

　“……就像偶像劇一樣，我們就這麼認識了。”林朝不好意思地說。

　“你別張，我只是他的二哥，只要你們好我不會棒打鴛鴦。”瑞和招呼吃菜。事實上，他只問過林朝的名字和年齡以及是哪里人，別的都沒問。

　林朝頭發：“我不想張的……可是從斌很敬佩你這個二哥，和我說起好多你的事，我們一起看你演的電影和電視劇……我希你能喜歡我，那我就放心了。”

　瑞和就笑了：“你們約會看我的電視劇干什麼？去看一些的劇比較合適嘛。”看了柳從斌一眼。

　柳從斌咳嗽兩聲：“我們都不喜歡看那些黏黏膩膩的談的劇……”

　“我對你印象好的，你們好好相，從斌哪里做得不好的不對的，你就來告訴我，我爸媽離這里遠，我會替你做主的。”談期間家長摻不太合適，想來柳從斌也還沒有跟吳芳夫妻說起這事，不然的話吳芳早就在電話里提了，就不是一個藏得住話的人。

　林朝輕輕應了聲“好”。

　等柳從斌送林朝回學校后回來，瑞和拉著他耳提面命：“談就正經談，我知道追你的生很多，你自己要守得住分寸。”

　“早知道不跟你說有生追我了，害得你都不信任我了。”柳從斌哼了一聲，“哥，有人追我證明我有魅力，又不證明我就是花心大蘿卜。”

　“我不是不信你，是擔心你。”瑞和溫和地說，“大學本科四年你都沒談對象，偏偏在研究生讀一半的時候談，我相信你是抱著結婚的念頭談的，林朝給我的第一印象蠻好的，我不知道的家庭背景，只看這個人，你們倆相配。我希你能找到一個能夠互相扶持的，真正有的另一半，而這種緣分是需要經營的，你懂嗎？”

　懂，柳從斌都懂的。

　他抱住瑞和的手，跟十年前那樣撒：“二哥，我都懂，我們會好好談的。其實我很高興你喜歡，如果你不喜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瑞和哭笑不得：“你喜歡就好，為什麼要在意我的看法。”

　“因為你是我哥啊，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后的妻子，我結婚之后你就不太想跟我往來了，那怎麼辦？”柳從斌把頭靠在瑞和的胳膊上，“我希等我們都結婚之后，我們還是親近的兄弟，兩家人在周末有空的時候可以一起去玩，如果有孩子的話，孩子們也可以手牽手一起玩游戲。”

　想法很好，也很天真。

　瑞和第一次發現原來柳從斌是這麼天真到可的人，竟然已經規劃到今后結婚后的生活了。他也為柳從斌對他的依賴和而的同時，力也隨著而來。他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參與柳從斌的生活與長了？

　“從斌，你這麼想太復雜了。”瑞和他的頭發，“這回事是不能這麼來計算的，你喜歡一個人，和我是否也與那個人相得好并不需要同時發生，那是你自己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比如今天來家里的林朝，我如果真的不喜歡，覺得配不上你或者對有偏見，你就立刻跟分手嗎？你會難過的，也是，對也不公平。”

　柳從斌坐直了。

　“你在選擇伴的時候不需要考慮我是否能和未來弟妹相得好與不好，那是你的妻子，對我而言只是弟妹，難道因為你的妻子和我相不來，你結婚后難道就不跟我來往了？那我會揍死你，而不會怪罪你的妻子。”

　柳從斌笑出聲來。

　“道理就是這樣，你也不需要考慮爸媽喜不喜歡你的妻子，日子是你們兩個人過的，只要你的妻子明理，以后能和你一起贍養兩家老人就好，干嘛一定要強求合不合得來？”

　瑞和一邊說，柳從斌一邊笑，笑得瑞和忍不住一掌輕輕地往他頭上一推：“認真一點。”

　“我認真聽呢，哥你不用再解釋了，我都聽得懂。你放心吧！我會態度端正地和朝往的。”

　“嗯。”瑞和欣地點頭，心里卻有了決定：從斌已經二十五歲了，他有自己的判斷和思考，自己以后要小心一點，不要再對他的生活過多指手畫腳。

　這邊瑞和在反省，那邊柳從斌卻已經跳轉話題，拿出手機跟瑞和說：“那我們接下來來說一說明天的行程吧！哥，明天我們去爬長城，后天去看故宮，大后天陪我去看畫展，行不行？”

　“我怎麼瞅著這是你的約會行程呢？”

　“……也不全是啦。”

　“跟朝去吧，我已經有計劃了。”

　“什麼？”柳從斌大驚，“你已經和別人約好了嗎？哥難道我有嫂子了嗎？”

　瑞和敲了他一下：“讓你失了，沒有。”

　第二天，柳從斌載著瑞和前往目的地，他放下車窗看向外面的招牌，轉頭看瑞和：“哥……你牛啊，放假啊！你知道什麼是假期嗎？假期就是要玩，就是要放松，你來這里是想做什麼？不不不，你別跟我說你是來旁聽小孩子上課的。”

　瑞和推了推眼鏡：“當然不是。”

　沒等柳從斌放松：“哦，那你是來看——”

　“我是來上課的。”

　“……哥，你別鬧。”

　十分鐘后，柳從斌站在教室外面，聽著教室里他哥抑揚頓挫的講課聲，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他悄悄探頭再看一眼，里面的學生齊刷刷轉頭看向門口，他趕將頭回去。

　手機屏幕亮起來，他打字：“我哥真的到這里上課了啊，我制定的計劃全部落空了。”

　屏幕再亮，他再：“他讓我去跟朋友約會，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啊。”

　工作室里，樊駿理呵呵笑，語音輸：“聽你哥的吧，總要他自己開心，你要是再站在門口引得學生不專心聽課，你哥該生氣了。”語音轉化為文字發過去，他笑著搖頭：“兩個孩子一樣。”

　柳從斌不愿意走，朱經理走過來輕聲說：“到我辦公室坐吧，學生總是看你影響不好。”

　“好吧。”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順從地跟過去。

　“喝茶吧。你是柳老師的弟弟？你們長得真像。”朱經理笑著問。

　“謝謝。我們是親兄弟沒錯。”

　朱經理嘆：“你們看起來很像，特別是氣質，我記得幾年前柳老師來這里兼職的時候，那氣質就跟現在的你特別像。”見柳從斌很喜歡這個話題的樣子，朱經理說：“走廊里還掛著當時的大合照呢，你要去看看嗎？”

　等下班后，瑞和和柳從斌肩并肩走向停車場。他特地變裝過，不悉他的人絕對認不出他來，他很高興今天上午的工作都順利進行，邊走邊代柳從斌：“下午我自己來就好，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柳從斌這次終于點頭了：“行吧。”

　“怎麼突然就同意了？”瑞和還擔心柳從斌真的一直跟過來，倒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因為我聽朱經理說了一些你以前的事，哥，如果沒有進娛樂圈做演員，你是不是就會去做老師。”

　瑞和系著安全帶：“對啊。”

　“那就行了，你喜歡來這里講課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柳從斌晃了晃手機：“我約了朝下午去爬長城，如果你反悔了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來一個家庭三人游。”

　瑞和拒絕了：“你覺得我的腦袋很亮嗎？”

　“哈哈哈。”

　自認腦袋不亮的瑞和才不想去做電燈泡呢。

　不過他在輔導班只呆了三天，去姜教授家拜訪探時得知他有長假，姜教授二話不說直接讓他來學校聽課：“就等著你呢！”

　于是他就收拾收拾去了北大旁聽姜教授講課，跟著姜教授做課題。這一次他沒有看到姜教授那個做趙聰的徒弟。

　姜教授說起他時帶著些悵然：“他畢業了，到一家博館工作。”

　“你以前不是說他想讀博士，連博導都幫他聯系好了？”

　“嗨，他說不讀了，我也沒勉強。他這幾年的心思全都不在學習上面……”姜教授不愿意多說，換了個話題，“趁著這次放假，你跟我一起做這個課題，這兩個是我去年剛收的學生，你就和他們一起。”

　瑞和依次和那兩個同學握手，其中一個是生，長相甜可，格也很活潑：“久仰久仰，我們老師經常說起你，請多多指教啊。”

　就這樣，瑞和開始了在北大學習的生活。樊駿理來看過他一次，看過后完全放心下來。

　瑞和有些愧疚：“工作室推了不工作吧……”前幾天他總覺得思維被什麼東西蒙著罩著，他對外界的知有些遲鈍，他也是放了幾天假后才后知后覺。

　樊駿理讓他好好假期：“你簽公司快四年了，春節就不說了，平時就沒放過長假，我和你珍姐結婚的時候，你也就放了不到一個星期假，這一次的假期是我經過深思慮的，你就放寬心好好做你想做的事，等調節得差不多了再回來。至于工作上的事更不用擔心了，本來我就還沒和任何一個劇組有承諾，咱們不去也沒事，而且那些劇本……我覺得你拍過《簪纓》這樣的，短時間也接不了落差，慢慢來吧！”還征求瑞和的意見，“工作室把接到的劇本，挑些適合云亭的給他，你什麼看法？”

　“可以啊。”瑞和毫不猶豫。

　廣云亭也空來看他，說起這事毫不扭：“哥們，這下我是沾你的了，來來來，這些零食大禮包算是我的謝禮。”

　“就這麼一點零食就想收買我啊？”瑞和打開一包，久違地吃到了番茄味的薯片。

　“給我來一個。”廣云亭也了一片，慢條斯理地咬。

　兩個要保持材的男演員就這樣一人一片薯片啃了十分鐘。

　“真好吃啊。”廣云亭看向瑞和。

　瑞和也看著他：“好吃。”

　兩人一同笑起來。

　“唉！又是一年過去，人到中年更容易發胖，我一想起以后還有好多年都要吃清湯寡水，我就想哭一哭。”

　“我還不到三十歲，你自己去中年吧。”瑞和手，拿夾子把開封的薯片夾起來。

　“嘿嘿嘿開玩笑嘛。”廣云亭趴在欄桿上看窗戶外面，放學的學生們三三倆倆在校道上走著。“還是做學生的時候好啊，無憂無慮的。”

　“你確定嗎？”瑞和笑著說，“咱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你可天天盼著趕畢業好接戲呢。”

　“那時候不是傻嘛。”

　“都在窗戶那里干嘛？”樊駿理推開教室的門進來，“我們得走了，你明天就要進組，得回去收拾東西。”

　“去吧，好好加油。”瑞和拍拍廣云亭的肩膀。

　“我會的，你也是，師兄。”

　瑞和笑著推了推他：“知道了師弟。”

　樊駿理他們來看并沒有給瑞和帶來許多變化，他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姜教授如遇知音，得空就拉著瑞和聊他的新思路，瑞和總能提出建設的建議，給他帶來新的靈和思路。

　只是有時候夜深人靜，瑞和在看書的時候偶爾會跳出一些奇怪的念頭，比如這一段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朝上某閣大臣乞骸骨，本是以退為進，皇帝卻直接批準，回鄉途中該大臣日夜長吁短嘆，竟然病死在路上。他就會想：如果我是這個大臣，在假借乞骸骨要挾皇帝卻失敗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或者，如果我是皇帝，我會怎麼表演？憤怒惱有一分還是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