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笑了一聲,道:“還是您有辦法,這下不怕他不說真話。”
隔壁的另一間審訊室里,顧棠他們正在回憶高考都報的什麼學校,方便公安打電話去查證。
外學院的兩個老師也來湊了個熱鬧。
“我們學校那個肯定是假的。”劉文琢現在心好的,笑瞇瞇道:“顧棠,這邊還有一個顧棠,那這錄取通知書肯定是被人換了的。”
趁著機會好,這些人回去肯定是要匯報的,顧棠皺著眉頭道:“我覺得要有點什麼措施,不然這中事今后還會發生。”
“我是占了英語的便宜的,但是如果我考得是師范呢?我如果學的是哲學、文學,又或者歷史呢?如果是剛上線的績呢,那是不是就沒這麼容易穿幫了?”
劉文琢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你說得不錯,的確要有措施。”
“是啊,不能把公平寄托在犯罪分子的良心上。”顧棠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第一,可以學先測驗,不用測別的,就出跟高考差不多的題,看看他們水平。”
牛喜弘點頭,“這的確是個辦法。”
“第二,還可以假托親人名義,或者別什麼人,給考生的原籍關系打電話,看他還在不在原籍。”
“第三,績要公布,要有標準答案,可以查分。這樣我們自己也能知道個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抓瞎。”
“這個有,今年是太過倉促了,準備不足。”劉文琢拿筆記了下來,道:“咱們一起都想想,回頭寫個報告上去。”
“我也想到一個!”范養浩寫完他的志愿,道:“要加大懲罰力度!要游街要示眾!”
“送錄取通知書要兩個人!不能一個人送,也不能送去公社高中,應該到考生手上。”
“查筆跡!學校也要有考生照片。”
“這兩條考生的時候還行,考生多了怕是人手不夠。”
眾人一言一語的出主意,顧棠又道:“還有學籍制度也得完善,學籍號碼要全國通用,全國統一。”
“這是個大工程啊。”武洪林推門進來,正好聽見最后一句,“這跟公安部門最近正在研究的份證不謀而合。”
“那還可以學籍號跟份證號掛鉤,一人一號,使用終。”
眾人給武洪林讓出點地方來,武洪林道:“等這事兒查完,你們被冒名頂替的就可以去上大學了,我們盡量快一點,現在開學剛好一周,盡量不多耽誤你們的學業。”
一聽見這話,大家都興了。
武洪林來就是說好消息的,他笑道:“據現在問出來的口供,崔有德一共賣了七封錄取通知書。”
“王八羔子!”范養浩氣得一拍桌子,旁邊幾人卻沒理會他,而是齊齊看向了顧棠。
“他賣了七封,加上嚴正濤,再加上顧棠,咱們一共二十一個人,考上了九個?”
誰都沒算呂松樹跟李惠。
就連劉文琢牛洪喜這中外學院的老師都驚呆了,“全國的錄取率都不到5%,你們這快一半了。”
程紅欣不知道怎麼想起那會顧棠反駁呂松樹的話來,笑道:“我們學習好,自然是不能用5%來衡量的——”
對上劉文琢驚訝的目,程紅欣臉一紅,“這是當初顧棠鼓勵我們的話!”
“要是沒有顧棠,我們也不可能考上這麼多人!”
顧棠聽了兩句夸獎,道:“就算我有功勞,這也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這些知識都是你們自己學的。”
武洪林笑道:“行了,都快十點了,你們趕回去睡覺,剩下的明天再說。”
知青們回去休息,公安沒有休息,全國各地連,一起查案,到了早上,別的地方不說,至下河大隊的這一攤子,都查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武洪林就拿著開好的介紹信來找他們了。
“張曉楠、趙英,你們兩個都是師范大學——”
話沒說完,就被一陣驚打斷了,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完了又過來擱顧棠臉上親了一口。
“謝謝你!沒有你,我們肯定考不上的!沒有你,我們也肯定找不回通知書的!”
武洪林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微笑,等幾個人緒平定,才把介紹信給們。
“程紅欣,中醫藥大學。”
程紅欣也跟們一樣,先去找顧棠親了一口。
“黃娟,江永大學。”
“范養浩,海洋大學。”
范養浩也興的不行,他看著顧棠一笑,又掃了一眼武洪林,“我不能親?我親是不是就得算流氓罪了?”
武洪林笑而不語,顧棠手臂一張,“那就擁抱一下?”
范養浩用力在背上拍了好幾下,“回頭你來找我,我請你吃海鮮!”
把七封介紹信都發完,武洪林道:“我們已經跟學校聯絡好了,你們直接去就行,好好上學,當個社會有用的人才!”
武洪林又跟顧棠道:“你的就不需要了,你的老師都在這里,你跟著一起回去就行。”
“還有你們。”武洪林看著剩下的人,“好好努力,距離今年高考還有四個月,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考上的。”
剩下人的也不氣餒,“加油!”
“還有你們的關系,雖然借這個機會可以換,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去新環境重新適應?而且下河村最近由公社書記親自坐鎮,多雙眼睛盯著,他們也不敢怎麼樣,所以我是推薦你們還在下河村,等這次高考過后再說。”
幾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程紅欣笑道:“我們的工分也可以都給你們!一定要好好復習!”
回到招待所,大家興高采烈的商量,“黃娟考上了江永大學,就在市里,咱們先去送上大學!然后再去買火車票,明天回村收拾東西!”
于此同時,顧棠敲開了牛喜弘跟劉文琢的大門。
“謝謝老師。”顧棠進去就鞠了個躬。
“這麼客氣干什麼?”劉文琢笑道,“雖然耽誤了一周,不過我想應該對你不是什麼問題。”
顧棠道:“我……我想退學,我不想學外學了,我想重新高考。”
“為什麼!”劉文琢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跟牛喜弘對視一眼,“是因為覺得崔珊惡心?嫌占了你的名額?覺得學校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
“你的英語績真的很好,學校需要你這樣的學生,國家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我想去學法律。”顧棠面嚴肅,道:“我想當法,我想為了公平和正義而斗!I_stand_up_for_equity_and_justice。”
劉文琢低聲道:“我為公平正義而戰。”
牛喜弘看著眼中閃爍的芒,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這……”
“我還想留在下河村,我想送走知青點所有的知青,我還想看見崔有德一家人的下場。”
看見眼中的堅定,看見面上的芒,劉文琢的心其實已經了,每個人都有理想,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理想拼搏。
“我去給校長打個電話。”
聽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對于能做出來的選擇,校長其實并不意外,再說校長年紀也大了,對這些有理想敢拼搏的人總是分外的寬容。
他長嘆了一口氣,道:“行。”
于此同時,武洪林帶著人到了醫院,開始啃崔國這塊“無賴骨頭”。
沒了,從010變-,崔國的心態也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顧棠必須嫁給我!不然我就算去京城告狀,我也不讓好過!”
武洪林心中一聲冷笑,就他這樣的?不用問話也是證據確鑿。
他還來問話就兩個原因,第一,這是標準程序,第二,他想把顧棠摘出來。
這麼好的孩子,尤其是說公平和正義的時候,那樣的堅定,能讓武洪林想起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當公安。
武洪林搬了桌子椅子來,坐在病床旁邊,攤開了筆錄本。
“你跟顧棠是關系?”
“是的,我們好了一年多了,總來找我,我們睡過的。田間地頭,到都是我們的影。”
武洪林一字不差的都記了下來。
“你跟李惠是什麼關系?”
“我們沒有關系!”崔國道。
“經過跡鑒定,痕跡鑒定,你背上和脖子上的劃痕的確是李惠所為,你還說你們沒有關系?”
“那是勾引我!我好心送去衛生所,勾引我,了服勾引我,那就是個賤人,水楊花,沒有男人不行的,還勾引了我爹呢!犯的才是流氓罪!”
“行。”武洪林把筆錄給他一看,“簽字。”
“這就問完了?”崔國道:“不對啊!公安同志,我這傷還沒問呢!顧棠把我打斷了,怎麼也得有個故意傷害罪!”
武洪林又坐了下來,面無表道:“那你說,我記。”
“那天早上,顧棠來找我,說要跟我約會,還跟我說晚上要去學校看書,讓我找個沒人的教室待著,要跟我在一起。”
“四點多出來,我就跟了上去,主說要去蘋果林,說知道李惠是個賤人,嫉妒李惠,也要跟我睡!”
武洪林眼中閃過一厭惡,又記了下來。
沒人反駁,也沒人質疑,再說崔國這幾天躺在病床上,想的都是怎麼折騰人,怎麼讓顧棠“惡有惡報”,他繼續道:“到了小樹林,讓我服,說要伺候我——”
武洪林打斷了他,道:“崔有德說你還給了一千塊錢?”
“哦對,還有一千塊錢,說不給彩禮,是不會嫁給我的,還說要三轉一響,要風風出嫁!就是個貪慕虛榮的人!”
崔國罵了幾句,又道:“后來我子了,上來就踢了我一腳,又用石頭把我砸斷了。還有!還用筆扎我,太狠毒了,不得好死!”
這波問完,武洪林又崔國簽字,說實話,崔國認識的字不多,不過連蒙帶猜的也能看出來武洪林一字不差的都記了下來。
“還有!”崔國又想起一出,“那錄取通知書是主給我妹妹的,自己樂意!”
武洪林又記了一筆。
崔國惡意滿滿簽了字,道:“你跟說,要是嫁給我,我就原諒!”
武洪林一眼不發出了門,做夢去!
崔國在醫院呆著,崔有德被關在公安局,這天晚上,朝公社的書記各中托關系來看了一眼崔有德。
不為別的,就是想罵他,就是因為被他連累,從書記變了大隊長,想出這一口氣!
“你真是膽大包天!你哪里來的膽子!”書記進去就狠狠踢了他一腳,崔有德這兩天被踢習慣了,但是也不覺得疼。
“書記!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呀!”
書記冷笑,“你冤枉?你好意思說你自己冤枉?你是不是傻子,一口氣吞了八封錄取通知書,我說我要給你辦慶功宴的時候,你為什麼百般推辭?說什麼這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分事,不值得夸獎!”
“你這是心虛啊!你把人家知青的通知書全賣了,你可真有本事!連我都被你瞞在鼓里!”
“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崔有德又道:“我平日里最聽話了,書記你幫我求求!”
“我幫你?我都自難保了,這幾天不算主自首的,查出來的一共就兩百多,全國上萬的公社,你跟校長兩個合起來昧了11封,5%!朝公社的產值能占5%麼?怎麼我就攤上你們這些不省心的人!”
“你知道國家的政策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國家要大力發展教育,去年年初的時候,咱們公社那幾個老教授回城的時候你也知道的,你到底哪里來的膽子?你一點畏懼心都沒有?”
“本來好好的功勞,人家一個知青點就能考走一兩個,你手下這知青點爭氣,一氣兒能走九個,你倒好,你吞了八個!我都恨不得刨開你腦子看一看,里頭究竟是不是漿糊!”
到了這個時候,聽見書記這麼說,崔有德終于是知道怕了,“書記,那我怎麼辦,我明明一直都好好督促他們干活的。我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啊!”
“你哪來的苦勞?你等著勞改造!”書記道:“我還得給你收拾爛攤子,哼!”
書記說完就走了,崔有德嚇得整宿都沒睡著。
上頭重視,這案子就辦得特別快,不過四五天,就到了法院這一步。
這時候的判案還比較糙,規章制度也不太完善,因為崔國現在還沒法離開醫院,就直接在醫院找了間大辦公室開始審判了。
先審的是證據確鑿的部分,比方崔有德倒賣錄取通知書。
“八封錄取通知書,這是各方證人的口供,還有學校的證明。”
法以及庭審人員是事先看過各中口供跟證據的,這部分都沒有什麼異議。
真正有異議的地方,是崔家父子跟李善的流氓案,以及崔國的強迫婦案。
“他們兩個強迫我。”李惠雙目無,站在那兒仿佛行尸走一般,“崔有德說他可以幫我考大學,借此為由強迫我。”
“你胡說!”崔有德怒道:“明明是你勾引我!要不是你,我也做不出來這中事,都是你勾引我,是你讓我去倒賣錄取通知書的!”
崔有德轉了個臉,“我們早就有關系了,高考考完,自覺沒希上大學,就來勾引我,說可以用通知書賣錢,嫉妒那些知青,跟那些人關系不好,不想讓他們上大學!”
李惠沒怎麼說話,就嘿嘿嘿嘿沖著他笑,“我有證據的呀。你那兒長了顆痣,你還說這是富貴痣。”
不得不說,崔家三口人都是一樣的脾氣,換句話說,都想把自己摘出去。
崔珊是完全不知道還有李惠這檔子破事兒,的口供就把事全栽贓在了爹跟哥頭上,“我哥喜歡顧棠,他覺得一旦顧棠出去上大學,他就沒法娶人當媳婦了,所以我爹把顧棠的錄取通知書給我,讓我去上大學,明年他再淘兩個一樣的,讓顧棠跟我哥一起去。”
一口供問完,庭審的幾個工作人員在后頭商量。
“這些人的供詞都相互矛盾啊。”有人嘆氣道,不是嘆氣這事兒難辦,而是嘆氣這些人為了罪什麼都敢說。
“還有這個,所有的知青都能證明,顧棠一直對崔國不理不睬的,但是崔國就是說顧棠讓他去小樹林,還說顧棠先踢了他,再砸了他,最后又用鋼筆他,這本說不通的嘛!”
“這明顯就是偽證!你們看公安給他錄的口供,前言不搭后語,就是在威脅人嘛。”
法皺著眉頭道:“這些人都沒什麼問話,如果不能之以理,就只能脅之以威了。”
后頭商量好,前頭庭審又開始了。
“崔國,你說你跟顧棠是關系?”
崔國點點頭,得意的沖顧棠一笑。
顧棠心想這是個傻子,連都看出來里頭的坑了,他還得意洋洋往里頭跳!
“你跟顧棠是關系,你又跟李惠發生關系,從這件事上說,你想要左擁右抱的主觀意愿很強烈,在思想上是知法犯法,在流氓罪里,這是構重判的條件。”
崔國一下子愣住,說:“是李惠主的!”
“你不愿意你倆能發生關系?”庭審員反問道,“能強迫你?”
“不是……”崔國道:“我——我跟李惠談?”
“那你是誣陷顧棠了?”庭審員看著崔國的口供,眉頭鎖,這都什麼七八糟的,這就是個人渣!
“我——”崔國飛快的在心里盤算著,他要不想來個重判的流氓罪,他就只能跟一個人有關系,李惠那邊又沒的說。
“我……我跟李惠是關系。”崔國說完,又覺得不甘心,“但是顧棠故意傷害我,有罪!”
庭審員沒理他,道:“你深夜跟蹤顧棠,犯罪的主觀意愿很強烈,法院認定的行為是正當防衛。”
“據醫院出的證明,你截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就醫時間太晚,你去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母親襲擊醫生,并違規拔出穿刺針造的二次傷害,另外你部傷口的因沒有直接證據,不能認定是顧棠造。”
“綜上,法院認定顧棠的行為不夠傷害。”
“把我砸斷了!我截肢了!”
庭審員又拿出一張文件,道:“石頭上沒有顧棠的指紋,只有你的。”
崔國急道:“墊了服的!”
“據下河村的工分記錄,顧棠全天只能做六工分的活兒,還有知青跟村民的口供,法院不認為顧棠有砸斷你的力氣。”
“真的是砸的!”崔國氣急敗壞道:“不是砸的難道是我砸的?我把自己砸斷就是為了栽在頭上?我沒了啊!”
但是他完全沒有證據,甚至還被法在案卷上記了一筆:串改口供,誣賴無辜群眾,犯罪主觀意圖明顯,當庭翻供,妨礙司法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