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呢!那是我妹妹!”顧譯怒道。
“你妹妹?你想當哥哥,你看認你嗎?”張佳果厲聲反問道:“我反正是沒見過這樣的妹妹,要是擱我們村里,我能打斷的!”
“你說兩句!要不是你對不好,我們能上法庭嗎?”
“我對不好?顧譯,你要點臉,但凡你多說一句,咱們對好點,又或者你每天回來問問吃了什麼,我能對這樣?還不是你暗示的!”
“我暗示你什麼了?是我妹妹!救了我的命!這還要我暗示,你長腦子了嗎?”顧譯嗓門也大了起來。
“我沒長腦子,你長了嗎?你長手了嗎?從我嫁進你們家,現在已經九年了,九年你帶出去過沒有?你給買過服沒有?沒有!一次都沒有?就這你還說你喜歡?說是你妹妹?你們城里人是這樣表達喜歡的?那還真是我這種鄉下人沒見識!”
“你不說你是長嫂如母,不該是你照顧?我一個大男人,我怎麼給買服?”
“你倒是會推卸責任,服?你連個皮筋都沒給買過!”
“我把錢給你了,你進門的時候還說要照顧一家子,你本就沒做到!”
“就你那點錢,頂屁用!我可比你負責任多了!至我進門這九年,沒生過病!”
“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好的。”
兩口子吵得不可開,力求過對方,但是道理吧……兩人都不講理,還各自有各自的歪理邪說,說白了就是推卸責任,在往對方頭上扣鍋。
也因為互相不服氣,兩人嗓門越來越大,顧峰誠嚇得捂住了耳朵,還是擋不住兩人一聲比一聲大的聲音。
不僅僅是顧峰誠,就是法院厚重的木門也沒擋住這兩人的聲音,走廊上的法警,包括看過顧棠出來,有點憋屈在窗戶邊上吹風的譚斐遠三人,全都聽見了。
劉晴沒好氣道:“可惜這話已經不能作為證據了,不然真的想法來聽聽,這都是什麼奇葩!”
“他們家有錢的。”譚斐遠道:“希法判三個月之賠償。”
他一邊說,一邊氣得把關節扳得咔咔作響,“姓顧的——除了顧棠沒一個好東西!這都什麼事兒?”
想起剛才法庭上公訴人調查出來的東西,尤其是顧家的經濟況調查,他們三個就真的是——無話可說。
“這一家都不干人事!說什麼救命恩人,還好意思說是小天使,他們就是這麼對小天使的?”
休庭的一個小時很快過去,等大家再次進了法庭,法很快宣判了結果。
“……待罪名立,考慮到其為未年人,主要以批評教育為主……”
“……剝奪被告的監護權,轉由殘疾人保護中心監護直至年……”
“……被告換原告非法侵占的40萬元產,并于三月結清……”
等法宣判完畢,顧棠背后就挨了三掌。
左邊是李風燃拍的,中間是譚斐遠,右邊是劉晴。
雖然能站住,但是顧棠還是被拍得踉蹌一下,然后回頭用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們三個。
一向沒什麼緒波的李風燃大笑起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錯了!”
顧棠是聽不見的,但是能從關心的人的表作看出來結果啊?
先是一愣,然后角慢慢翹了起來,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贏了?”
“贏了!”不僅僅是這三位一直幫助的民警,邊的公訴人也是一臉的笑意,“贏了!等他們賠了錢,你很快就能聽見了!”
顧棠啊了一聲,雙手把臉一捂,放肆的大聲痛哭起來。
這一哭,連李風燃眼圈都紅了,就更別提譚斐遠跟劉晴了,他們兩個跟著一起掉了兩滴眼淚,劉晴道:“大好的日子,我——譚斐遠請客!上回他還說邀請棠棠吃炸呢!我看現在結實了不,臉也紅潤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這邊雖然在哭,但是人人心都很好,那邊顧譯一家子,不僅笑不出來,心也非常不好。
他們現在沒有40萬,早上出來的時候,顧譯還看了一眼銀行卡,里頭只有17萬,還差23萬呢。
他從哪兒找這麼多錢來?
他每月到手五千出頭,張佳果每月到手2700,加起來八千塊,還要負責一家三口的吃喝。23萬?他們不吃不喝也得兩年半,三個月哪里拿得出來?
顧譯大聲道:“法大人!我們沒有那麼多收啊,你能不為了一個人死我們三個呀!”
法警上來擋住了他們,這邊公訴人開口道:“法能判三個月,是在充分調查了你們家里的經濟況之后的決定——”
“都是你!”張佳果大著撲了過來,“你怎麼能幫!你明明也是個男人,要是你妹妹這樣,你怕不是要打斷的!”
法院一屋子的警察呢,能讓張佳果撲出三步都算他們失職,所以張佳果還沒起飛就墜機了。
公訴人又道:“我調查過你們家的開銷,你們每月大概能存上兩千塊。你們還是盡快抵押房產貸款吧,貸上23萬,本金加上利息,每月還兩千對你們來說不是問題。”
“對啊。”劉晴跟著道:“再說現在顧棠不在你們家吃飯了,你們開銷應該更,你們家不存在偏心,還說在兩個孩子上花的錢是一樣的,那現在走了,你每月至還能省下一千五,我算算——”
還沒算出來呢,譚斐遠先開口了,“每月還三千五,要是找親戚借不算利息那種,也就是五六年的事兒。要知道你們可是讓聽不見聲音長達九年呢,用五六年還債——”
他話鋒一轉,惡狠狠道:“便宜你們了!”
李風燃嘆了口氣,道:“你們別嚇他。”他一張值得信賴的臉,語重心長道:“你們還是盡快籌錢吧,不然法院強制執行,就要把你們的房子拍賣了,到時候就沒地方住了。”
對面三人臉一陣白一陣紅的,顧譯看了一眼顧棠,還要裝大義凜然,一臉失地道:“顧棠,你真的要這麼對哥哥?咱們一家人和和的不好嗎?你這樣的話,以后就不是哥哥的小天使了。”
“艸!”譚斐遠直接擼了袖子。
“警察打人了!”張佳果大聲道。
“趕走吧。”公訴人道:“你們再不走,法警要趕人了。”
等顧譯三人離開,譚斐遠疑地看了李風燃一眼,道:“李哥,我才從學校畢業,對法律這塊不是很了解,為了23萬就能拍賣人家快三百萬的房子了?”
李風燃翻了個白眼,“小譚啊,有的時候呢,做人要靈活一點,你說他們那種人,你不嚇唬嚇唬他們,萬一他們一直拖著呢?現在冬天,溫度低不容易出汗,是做手的好時候,這還是個頭部手,防止染啊。”
劉晴笑了兩聲,“小譚啊,做人不能太死板。”
譚斐遠倒也不在乎這種程度的調侃,他笑了兩聲,“早做早好!”
顧棠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可是這些人一個個臉上都是真心實意的微笑,真真切切的在為高興。
顧棠一個個的說了謝謝,然后就被劉晴挽住了胳膊,“炸。”劉晴慢慢坐著口型,又指了指譚斐遠,“他請客!”
“謝謝警察叔叔!”顧棠大聲道。
譚斐遠畢竟也才二十二,就比顧棠大了五歲,他了干凈利落的板寸,道:“這叔叔聽得人發慌啊。”
眾人笑一片,相互簇擁著出了法院,往附近的炸店去了。
油炸的東西就是香,配著冰涼涼的可樂,顧棠毫不客氣吃了譚斐遠整整一只。
雖然這小的,但是……“你這飯量漸長啊。”譚斐遠吐槽道。
等吃過飯,三人又把顧棠送回了救助中心,還給專門寫了紙條,說過兩天還有人來接,讓不要害怕。
這邊一切都很順利,顧棠已經開始了新生活,并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好,但是顧家自打從法院出來,就是烏云境愁云慘淡,除了還是個小孩子的顧峰誠依舊沒心沒肺說了,剩下兩個大人十連吃飯的力氣都沒了。
“我就不信,能把我們怎麼樣!”張佳果發狠道:“一個子兒都不許給!讓來要!”
顧譯看了一眼,“你活在上個世紀嗎?現在一切都是網上轉賬了,你沒看通知書嗎?打指定賬戶。”
“我們哪有那麼多錢!這就是個催債鬼!”張佳果一撇就想哭,原來以為一個村里來的中專生,找了個城里人,還能轉城鎮戶口,公公婆婆又死的早,還能全款買房,第一胎還生了個兒子,這是幸福的開局。
但是現在……
“我們真要背債不?23萬啊!”張佳果道:“上回誠誠他們班主任還發了通知,說下學期有興趣班,可以酌報名參加。我們誠誠總不能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吧。他總得學個什麼,我原來想他學書法的,正好磨磨子。”
顧譯只覺得渾上下,從骨頭里出濃濃的疲憊來。他坐在街邊供人休息的長凳上,雙手抵著膝蓋撐著頭。
“不然怎麼辦?真要法院強制執行不?不給錢我們就得老賴,各種限制消費,還要強制執行,到時候直接從工資里扣,公司萬一知道這個,你覺得你還能留下來?”
張佳果嚇得,挨著他坐了下來,抱著兒子,哭道:“那怎麼辦,為了咱們兒子——就是個害人!早知道當年——”
顧譯冷哼一聲,“早知道當年?千金難買后悔藥啊!”
兩人抱著兒子坐在一起,顧譯歇了好一陣子,道:“先回家吧,我有點累了。”
兩人一路沉默著上了公,等回到家里,顧譯一看見他親手刷漆的小房間,立即一腳踢了上去。
原本就破破爛爛完全是三合板做的小木門直接給他踢了個,但是木刺也把他的腳劃爛了,鮮頓時就涌了出來,滴滴答答往地上掉。
顧峰誠嚇得大哭,張佳果忙拿了藥箱過來,道:“你這個人!你不好還總要生氣,你趕坐下,我給你包上!你還說缺錢,你把腳踢這樣,你還能開車嗎?”
這麼一說,顧譯就更生氣了,“一會兒把這房子拆了,給買的東西一件不留!沒有這樣給人當妹妹的!算我眼瞎,什麼小天使,就是個白眼狼!”
張佳果蹲在地上給顧譯包好了腳,又道:“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三個月哪里能賺二十幾萬?”
顧譯拿了手機出來,查了查兼職,道:“我可以周末去送外賣,周末人多,一天下來也能有四百,一個月八天就是三千二。”
“那也不夠啊,三個月才一萬。”張佳果放好藥箱,愁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你又不好,不能勞累,你萬一再累出病來,你說怎麼辦?”
顧譯長嘆了一口氣,道:“那就每周先送一天,其實我白天也不是很累,能在公司睡覺的。”
“我那個清潔公司,周末倒是也能去顧客家里打掃,一天三家下來也能有四百……我先去問問。”張佳果無奈地說。
顧譯眼圈一紅,道:“辛苦你了。我總歸要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沉默一會兒,張佳果道:“那……就這麼把錢給?”
顧譯冷笑一聲,道:“不著急,先拖著,說了三個月,最后一天給也是三個月。”
靠著這點為難人,張佳果總算是稍微不那麼堵得慌了,大聲道:“既然要跟咱們一刀兩斷,以后不管遇見什麼事兒,不管怎麼求咱們,你都不能在心了,你都不能再理了!”
顧譯點了點頭,“我寧可我妹妹死了!”
張佳果又看顧峰誠,“以后你沒有姑姑!”
顧峰誠也點頭,小心翼翼學著顧譯的樣子,道:“我姑姑早死了!”
又這麼咒了一通,三人的心總算是好了一點,張佳果起來做飯去了,顧譯氣不過,顧峰誠把顧棠那點東西全都扔了。
“我你一點回憶都沒有!以后你一個親人也沒有!”
當然這話要顧棠聽見,可能要開嘲諷了,“你把垃圾回憶的嗎?親人?有你這樣的親人還不如當孤兒呢。”
過了幾天,到了十二月初,顧棠也已經轉移到了殘疾人救助中心,這里的工作人員更加的專業,而且知道的況之后,還給量定做了課程。
沒有給安排手語課程,更多的是認知課程。
周末是個大晴天,顧棠剛下來曬太,想著不知道十八歲再從頭上學可行有多。
倒不是為了學知識,這個不欠缺,主要是想有個合適的機會上育課,去參加測。
印象里,能社會人士參加的好像更多是長跑,短跑活幾乎沒聽說過。
長跑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練習長跑還怎麼能像風一樣的自由呢。
不過要是找不到機會也可以先從長跑比賽開始,大不了進了運隊伍再換短跑,雖然這度大了點。
顧棠正想著,忽然覺得面前的被人擋住了,抬頭一看,又是譚斐遠。
不過這次他還帶了個人,上穿著運服,口的校徽上四個大字“吉蘭校”。
顧棠眼睛頓時亮了,曹來了!
因為聽不見的關系,顯然顧棠跟譚斐遠的通有了億點點不暢。
譚斐遠道:“就是了,跑得非常快!就是現在還聽不見,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快就能安上人工耳蝸了。到時候跟正常人一樣!”
歐正宇道:“看著有點瘦啊,但是如果聽不見的話,你怎麼讓全力跑一次?而且這裝備也不太行,還沒活呢。而且十七歲了,這時候練習短跑其實有點晚了。”
“你這人,是天才,你平庸一點,就要擋天才的路嗎?”
“你這脾氣。”歐正宇在譚斐遠背上一拍,“你先讓跑一跑我看看!”
“這個容易。”譚斐遠拿了紙筆出來,“你中午想吃什麼?”
顧棠頭一歪,可可的,雖然救助中心的飯菜營養又健康,但是人有的時候總是想要吃點重口味的東西過把癮的。
“炸!”還加了個嘆號。
“那你來追我啊,追上我就給你吃炸。”譚斐遠寫完,把紙條給一看,立即就跑了。
五秒鐘之后,他被顧棠抓住了。
歐正宇在一邊大笑,“我信了哈哈哈哈哈!警察叔叔是真的辛苦,你這才當了半年不到的警察,嘖嘖,你還怎麼追犯罪嫌疑人。”
譚斐遠白了他一眼,“我這是還沒活開。”
他把外套一,開始了拉和全運。
顧棠這會兒也有點明白他干什麼了,心里是一陣陣的熱涌,總之就是激,非常的激。
有模有樣學著譚斐遠的作一起活,大概十分鐘過后,譚斐遠又寫了一句話,“來追我啊,追上了就給你買炸。”
顧棠微笑著在下頭回應道:“第二只了。”
歐正宇過來掃了一眼,笑得臉都疼了,“譚警,你這是在騙小孩子啊。”
譚斐遠很快就跑了出去,顧棠死死咬在后頭追著,甚至還時不時手夠他一下。
救助中心的場是標準的四百米場,譚斐遠估著跑出去一百來米就放慢了速度,很快就又被顧棠抓住了。
歐正宇后頭一溜小跑過來,表嚴肅的,他道:“如果你素質沒有退步——”
“會說話嗎?”譚斐遠翻了個白眼,“我怎麼可能退步?在警校我運會也是能得獎的。”
“別打岔。”歐正宇不耐煩的拍了他一下,“你當年靠著短跑拿了國家二級運員的證書,也就是百米11.5秒,沒追上你,但是也差得不多。子二級運員百米是12.8秒。應該就在這個水平附近。”
“我說是天才了吧?你想想,一個沒經過系統訓練,什麼都不會的璞玉。”
歐正宇嚴肅正經的了外套,“你試不出來,得我親自上場了。”
于是歐正宇也給顧棠寫了個紙條,“來追我啊,追上了就給你買炸。”
顧棠翻了個白眼,慢吞吞寫道:“三只真的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