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教授獨占一間辦公室, 地方大。里頭靠窗戶是一大張辦公桌和一整面墻的書柜，靠門這半邊放了沙發茶幾，一邊是小圓桌配了四張簡易的椅子。

　屋里隨可見攤開的書本, 雖然不太整潔，不過有特的。

　他的研究方向是年畫，門背后就掛著兩張傳統風格的門神, 用玻璃框裝裱, 就是傳統掛法不太一樣, 掛在了門里頭。

　顧棠覺得要麼是學校要求辦公室——至走廊里不能太有風格, 要麼就是這兩幅門神本價格高昂, 魏教授也怕損壞。

　兩人坐在了靠門的小圓桌上, 魏教授還沒從#居然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學生逃課, 這些人別想考我的研究生#的心中緩解過來, 所以雖然態度還好，但是說話直接的。

　“你——有沒有興趣來讀個研究生？”

　顧棠的年紀雖然不大, 但是跟18、9的大學新生相比，還是能看出差距的。

　顧棠道：“我本科讀的生技, 這也行嗎？”

　魏教授哽了一下, 這個好像真的不行。

　“其實……”顧棠稍微頓了頓, “我能再學個專業嗎？我想還是要打好基礎的。我能再讀一個本科嗎？”

　魏教授仔細想了想, 他的課基本上七八都是對面研究生的, 對本科教育不太了解, 不過據他聽來的各種消息, 這個肯定是可以的。

　魏教授點頭，肯定地說，“可以。”他還給顧棠舉了個例子，“你應該也知道, 經常有學生大學上到一半，覺得不太滿意，然后重新高考的。”

　兩人聊了兩句，魏教授掃了一眼顧棠的剪紙作品，這東西就在他的教案里夾著，只了一個角出來。

　這是個人才啊。

　剪紙跟年畫差不多，都屬于小眾方向，沒有專門的專業，但是正因為小眾，所以專業人士就更難找了。

　好容易遇見這麼個人，不管是出于對后輩的提攜，還是為了他們學院還有大學，這人是肯定要留下來的。

　魏教授興致從教務下載了去年的招生簡章，道：“咱們先來看看，你想學什麼專業？想上康，需要先參加各省的聯考，之后要通過康的校考，時間還是張的。”

　“你的剪紙水平很不錯，還有你的年畫也很有風格，雖然學校沒有專門的年畫跟剪紙專業，不過這兩個可以歸到中國畫專業里，你這個水平，再努把力，尤其是剪紙作品，如果再用點心，應該能支持到你研究生畢業。”

　“你知道的，專業還是要用作品說話的。”

　顧棠搖了搖頭。

　原主沒上過學院，雖然一直都在想往，雖然一直都在期盼，雖然后來賺得錢不，但是從來沒有來過學院，沒有蹭過課，甚至連一個興趣班都沒有上過。

　不管是原主喜歡的繪畫，或者制作手辦，做娃等等，都被原主深深的藏在了記憶的最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我什麼都想學……”顧棠的聲音飄忽，是重視到了極點的小心翼翼。

　“我想學繪畫，中國畫、西洋畫，還有水水彩油畫，我還想學用數位板畫畫，對了，我對服裝設計也興趣的。”

　不管是語氣還是表，顧棠只表達了一個意思，熱。

　魏教授笑了，“你這——”格就還藝的。不過好就好在還是想來的。

　魏教授按照顧棠說的一看，“你這橫三個學院七八個專業啊。”

　顧棠期盼地看著他，“那我該考哪個專業？我想做個生。”

　魏教授想了想，道：“咱們先說簡單的，服裝設計有單獨的專業，數位板繪畫這個算是畫系的，里頭四五個專業，至于畫畫——”

　他稍微一頓，“一般來說，繪畫方向幾個種類都是分開的，不過也有個綜合的專業，做綜合藝。”

　魏教授有點遲疑，點開了綜合藝的課程設置，里頭不僅有綜合繪畫，連影視畫課程也有。

　顧棠接了上去，在康南已經蹭了不課了，耳濡目染的，對這些專業也略知一二。

　“綜合藝的學生一般分為兩種，第一是有天分但是不知道那個方向是適合的人，第二就是哪個方向都不通，奔著將來當老師去的？”

　魏教授笑了一聲，點點頭道：“的確。”

　顧棠忽然又來了一句，“我還想學做手辦。”

　魏教授掃了一眼招生簡章，道：“這個涉及到泥塑、雕塑、倒模等等，有專門的雕塑專業。”

　“要學的東西很多呀。”顧棠唏噓一聲，也很直白的跟魏教授道：“我想不如綜合藝專業？然后再考個研究生？”

　魏教授看一眼，點頭道：“你當年高考考了多分？”

　“600多。”顧棠道：“高考是肯定沒問題的，我大學也是年年有獎學金的，就算現在考，藝類的300多分肯定沒問題。”

　這話說得太自信了，魏教授下拉招生簡章，道：“你要是想考綜合藝專業，我看看——”

　“藝考考三門，素描、彩跟命題人場景，直白的說，素描考的是鉛筆或者炭筆繪畫，考場會給你們提供石膏頭像或者人頭像。”

　“彩要求用水彩或者水，考的是景寫生，依舊是考場提供繪畫對象。”

　“最后人場景組合考的是速寫以及構圖能力，用鉛筆鋼筆筆都可以。去年的題目是早晨七點半，基本都是這個風格。”

　魏教授回憶了一下顧棠在課堂上給他看的各種人頭像，道：“這三門考試你都一定基礎，問題不大，如果能提高一些就更好，尤其是要注重主次、空間結構、明暗冷暖跟構圖。”

　顧棠早就拿了筆記本出來，魏教授說什麼就記什麼，還問了一句，“有沒有什麼畫冊之類的，我可以臨摹一下？”

　魏教授轉從書架上拿了一套五本畫冊，從基本的素描到靜寫生，再到最后的造型跟構圖，可以說囊括了整個繪畫藝的方方面面。

　顧棠把名字記了下來，打算去買一套。

　魏教授一開始的確是有點激的，不管是三分之一學生逃課，還是發現了一個天才，都值得讓人激，不過說了這麼久，激的心暫緩，魏教授想到了一些現實問題。

　比方學費。

　藝類院校的學費不便宜，基本都是五位數起，就像顧棠想讀的綜合藝，學費15800，加上住宿費，輒3位數的畫冊，還有各種用的花費，四年讀下來不會低于10萬。

　雖然有助學貸款還有各種獎學金助學金，但是貸款的上限是每人每年不超過12000，而且一般來說，學校也要講究平衡，盡量要讓跟多的學生到國家的優惠政策，不會讓一個人申請所有的獎學金跟助學金。

　魏教授是這麼擔心的，也是這麼問出來的。

　顧棠倒不是太在意，有過大學時期勤工儉學的經驗，而且隨著水平的提高，作品的價格也會相應上漲，只要能在開學前攢夠第一年的花費就可以了。

　顧棠跟魏教授說了的打算，魏教授心中的疑了很多，隨之而來的就是擔心了。

　因為的計劃里，所有的錢都要靠自己賺，完全沒有父母的存在，考慮到這個年紀，還有本科讀的生技，結論并不難得出。

　魏教授試探的問了一句，“你能自己做主嗎？”

　顧棠明白他什麼意思，點了點頭道：“我可以。”

　短短三個字顯然不夠，顧棠又補充道：“我父母不喜歡我學，覺得這是——這不是正經專業。”

　顧棠有點故意，魏教授的臉果不其然黑了，他哼了一聲。

　“不過我已經人了，我22歲，我喜歡畫畫，我想學。”顧棠臉上的笑容發自心。

　等顧棠離開魏教授辦公室的時候，兩人換了聯系方式，還應魏教授的要求帶上了那套原價四位數的合集五本畫冊，還有魏教授專門給打印的康南近十年的校招試題和優秀作品選編。

　回到房間，顧棠更新了計劃。

　今天雖然是意外，但是這個結果還是好的，覺得原主會非常滿意的。

　就是時間稍微有點張。

　高考報名11月開始，藝校聯考1月開始，通過之后就可以參加3月份的康南校招，之后就是6月份的高考。

　顧棠列了詳細的計劃，三月校招之前，每天除睡覺吃飯等等必要活之外，二分之一的時間用來練習，四分之一的時間用來復習文化課，四分之一的時間用來賺錢。

　等到藝考過后，繪畫跟學習的時間就可以互換了。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又是一個月過去，這個月顧棠也過得很充實，在魏教授的幫助下，還去蹭了幾節素描和水彩的專業課。

　按照的觀察，目前的水平在大一新生的中等偏上。

　不過才是三個多月的訓練，而且真正系統有針對的訓練才一個月。

　可見原主的天分有多好。

　到了十一月，顧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去高考報名了。

　現在是社會考生，報名跟當初有點不一樣，還需要高中畢業證，除此之外，還有戶口本也是必須的。

　顧棠先去了高中，很順利。

　教務的老師正好是們當年的育老師，再加上顧棠600多分的績也算是高分了，老師對還有點印象，很是爽快的給出了證明。

　“你比以前開朗了不。”老師下意識就來了一句，“我以前基本沒見你笑過。”

　原主雖然是個悶葫蘆，基本不太說話的，但是學習好，自然就會老師關注。

　顧棠微微一頓，又笑了一聲，道：“以后會笑得更多的。”

　老師欣的點了點頭。

　顧棠拿了證明，又往派出所去申請開戶籍證明。

　“我想考大學，但是我爸媽不給我戶口本，我能開個戶籍證明嗎？”

　戶籍室的警看了一眼，說了一句，“按照規定這個是需要先調解的。”

　雖然顧棠覺得那對父母惡心人的，但是真要對上了也不怕。

　顧棠裝出一臉又尷尬又為難的樣子，小聲來了一句，“能……直接給我開嗎？”

　警放輕了聲音，道：“你別擔心，你可是在派出所的。”

　顧棠小小的嗯了一聲，給了警爸媽的電話。

　接到消息，這一對父母也不上班了，先是回家拿了東西，接著牛月珍了姐姐牛敏，顧慶華通知了他大哥顧啟明，一共四人直奔派出所而來。

　牛月珍跟顧慶華坐在出租車后頭，后備箱里還有兩個大箱子，里頭放著的全都是顧棠從小到大的各種相關證件票據等等。

　連小學學雜費的收據都有，就是不包括民警專門吩咐他們帶上的戶口本。

　兩人一路都是得意洋洋的，臉上止不住的笑容。

　牛月珍哼道：“還不是得回來，沒有戶口本，寸步難行！”

　“這次說什麼也得把教育好了！”顧慶華現在想起來還是一肚子的氣，“大不了讓休學一年，都不嫌丟人，我也不嫌！”

　牛月珍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最近過得實在是不好。

　從他們對原主的態度，其實就能看出來這兩人的控制都很強。畢竟是個父母都子龍，但是變態到他們這份上的真的很見。

　原先原主還在的時候，這兩人的控制都發作在了原主上，如今換了顧棠，二話不說直接走了，這兩人不僅生氣，而且這家里沒人能他們管了。

　所以這兩三個月，他們也沒吵架。

　在接到派出所的通知的時候，他們已經三天沒說過話了，不過因為得到了顧棠的消息，讓這一對夫妻又有了統一的目標，開始一直對外了。

　出租車停了下來，兩人一人拉著一個行李箱，昂首驕傲地走進了戶籍室。

　顧棠就在戶籍室的椅子上坐著，從原主的記憶，還有顧棠來了之后跟他們的相，不難推測出他們的行。

　所以的顧棠計劃也很簡單，先是裝弱，然后緒層層遞進，最后來個大發。

　牛月珍一進來就看了低頭坐在椅子上的顧棠，此刻憋屈了幾個月的緒終于有了發泄的渠道，張口就是：“你還知道回來！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孝順我們的！”

　顧慶華也是一樣，“你究竟知不知道爸爸媽媽有多你！你怎麼對得起我們！”

　這兩人聲音不小，雖然戶籍室里還有人，但是因為憋了幾個月，這兩人都沒忍住。

　而且當著外人訓斥顧棠，好像有種特別滿足特別驕傲的覺。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給他們兩個打電話的警眉頭一皺，看見顧棠抬頭想說話，可是張開幾次，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從里頭出來，呵斥道：“這是派出所，你們小聲點！”

　雖然沒個好臉，可是話頭接上了，牛月珍立即就來勁兒了。

　“你不知道！”牛月珍沒好氣道：“我辛辛苦苦把養這麼大，勞心勞力給選了生技這麼好的專業，呢？考上研究生不去了！這不是故意氣我們嗎？”

　牛月珍掃了警一眼，道：“看你也年紀輕輕剛畢業，你會這麼對你爸媽嗎？”

　“我——”顧棠抬頭，眼圈都是紅的，只發出一個音節。

　“就是！”顧慶華拿出轉就拿出一本文件夾來，“你看看我們對多好，什麼東西我們都留下來了，你們可要好好教育教育！”

　警眉頭皺了起來，想起顧棠剛才開戶籍證明的理由，再一看對上父母的表。

　一開始進來的時候神態還是正常的，聲音清亮有中氣，現在明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再一看這當爸的手里拿的都是什麼？各種正常父母都不會留下來的東西。

　警頓時想起當年在學校上過的《變態心理學》來，臉一冷，斜一步擋在了顧棠前，直接就問：“戶口本呢？”

　顧棠躲在警背后，老老實實一點多余作都沒有，心里覺得這次“調解”開頭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一開始寫的不太順，寫不出來然后又發了強迫癥，不過寫兩天還是寫出來了，以后就不會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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