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暑假, 顧棠跟著學校的項目,去歐洲大陸游學了。
行程包括參觀幾個著名的博館和館,文藝復興時期的巨作, 還有幾座藝極高的教堂。
顧棠能選這個項目, 主要還是因為足夠優秀,其次就是的兩門外語選修課都學得很不錯, 最后就是從大一下半學習就開始咨詢各科的代課老師,研究生讀什麼方向。
顧棠充分明示了有一路讀到博士然后留校任教的打算, 學校也樂于培養。
整個大二一年,主刺激顧慶華還有牛月珍的頻率就降低了很多。
算起來一共三次,四級和六級績出來,還有這次去游學。
顧棠發了的國際學生證復印件過去, 寫的是“給爸爸媽媽收藏用”。
牛月珍表扭曲, 還沒打開信封, 但是十分想把這東西直接燒掉。
只是心里還有個“小小的”、“卑微的”愿, 就是希顧棠倒霉, 然而又一次失敗了。
牛月珍面無表把復印件一點點撕了碎片, 不超過小指甲蓋大小的那種, 又因為上次在室燒東西被批評教育還罰款, 這次把碎紙沖進了馬桶。
暑假過后,顧棠升到了大三。
康采取的是2.5+N的培養方式, 大三上該修的必修課上完, 同時選修課修夠學分, 就可以開始準備畢業作品了。
當然也有不差錢的牛人為了多學點東西選擇最長年限8年才畢業, 但是考慮到學院高昂的學費,也沒幾個人這麼搞。
顧棠現在正坐在魏教授的辦公室,跟他商量自己的未來方向。
原主的要求是要畫畫, 要做手工藝品,要自己做決定,但是哪個方向,這個就是顧棠的選擇了。
“我比較偏好年畫或者水墨畫。”顧棠一邊說,一邊拿了自己最近的作品給魏教授看。
魏教授帶了眼鏡,仔細看了畫夾里的作品,道:“年畫從繪畫技法上來說,比較偏向于工筆畫。這個你也應該知道,水墨跟工筆都是國畫的技法分類,從這個角度咱們院的中國畫方向的幾個教授你都可以報。”
“他們雖然研究的主要方向各有偏差,不過基礎的東西都一樣。我的建議是你報一個可以帶博士生的教授。”
顧棠笑了一聲,“那我真的報您的研究生了。”
魏教授當然愿意收了,他笑得特別大聲,“你這是套詞兒啊。我一般招兩個研究生,你的績應該會占一個保送名額。”
魏教授不僅笑得大聲,人也特別高興,他們院的高材生,誰不想要呢?
他都等不及顧棠上大四了。
“這樣,從大三下班學期,你有空就可以來我這邊先實習了——你畢業的作品想好做什麼了嗎?”
顧棠道:“剛有了個初步的構想,想把我這幾年學到的東西都融合在一副作品里。”
“這可是個大工程!”魏教授驚訝之后又笑了起來,你這兩年的課表,我都聽他們說了,滿到一周有兩天要上12節課,完全不像一個生的時間表。”
“你別說我也有點好奇,你最終能做出什麼東西來。”魏教授想了想,從屜里翻出一把鑰匙,“空教室,如果要做大型作品,你可以用。”
顧棠也沒推辭,院的小型教室多的,尤其是到了研究生這個階段,正式進創作這個階段,多數都要求私空間的。
顧棠大大方方說了謝謝,又補充一句,“我先試試,不行還有備選方案。”
回到宿舍,顧棠先畫了草稿出來。
打算做個場景,1:2的古式樣的大堂屋,房間用泥塑的手法來做。
窗框可以用紙雕,上頭上窗花。
里頭家一樣是泥塑。
大門正對面的墻上掛上一連三幅的仙鶴圖,這個就是國畫的范疇。
左右兩邊的屏風用刺繡工藝。
主座上做的人就是自己做個80厘米的叔,服就是用在服裝設計選修課上學到的知識來做。
妝發也可以自己來,正好今年報個選修。
說到這個叔,也是在學校學的,《模型制作》。從最開始的泥塑到最后的倒模課堂上都教了。
一開始這課選修的人倒不是很多,不過后來換了個名字,這課基本常常滿,蹭課的人不要太多。
《手辦及BDJ娃娃的制作》
顧棠一邊想一邊笑了起來,在學校是真的很開心。
整草稿之后就是各種畫草圖,電腦輔助設計,計算好各個零部件的規格尺寸。
1:2的模型,雖然只做一間屋子,但依舊是超大的工作量,所以從大三下半學期開始,顧棠就經常忙得見不到人影了。
不過這個時候幾乎全部同學的正課都上完了,都是在實習階段,班里的事也不多。忙歸忙,沒耽誤任何事。
這一年忙下來,顧棠只給顧慶華跟牛月珍加起來一共發了四條消息。
父親節一條祝福短信,母親節一條祝福短信,過年的時候再來一條闔家團圓短信,別的就再沒有了。
當然,沒有收到回應。
大四一開學就是中秋節,顧棠照例發了個祝福短信,稍微了一下自己應該能有一個保研的名額,順便還憧憬了一下未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當然是裝的,但是連著幾年孜孜不倦的各種發消息,各種祝福,各種“我希你們以我為榮”,“我知道我辜負了你們的希,但是我加倍努力來彌補”。
顧棠知道是在說謊,牛月珍跟顧慶華兩個也能看出來,但是顧棠說了三年多,讓兩人的思想都有點扭曲了。
所以看見顧棠那條“等我研究生畢業,我就回家當老師,或者去館工作好不好?”,牛月珍繃不住了。
直接踹開隔壁臥室的門,“顧慶華,咱們離婚!我不了了!”
牛月珍聲音尖利,語調奇怪,整個人都不可控制的抖起來,“離婚!然后把房子賣了,就找不到我了!”
顧慶華眉頭一皺,他的確也不太好,但是看到牛月珍這模樣,明顯還沒他承力強,這就讓他生出點優越來。
這夫妻兩個都是喜歡踩人的,在顧棠上大翻車之后,顧慶華再沒生出這麼強烈的優越來了。
“賣什麼房子,你有病是吧!馬上就要拆遷了,你這會兒賣房子?你是嫌錢多,還是神經病?”
顧慶華這兩年生出個好來,沒事喜歡看看戶型圖跟周圍的新房還有二手房。
畢竟他現在住的小臥室連10平米都不到,跟牛月珍又沒什麼話好說,每天在家里非常抑。
他每天晚上都得看看戶型圖,幻想一下自己住在豪宅里,才能舒舒服服睡著。
“你看看咱們周圍的房子,北市均價一萬五,咱們這一片,前年建好的小區兩萬一,咱們后頭那個工地,兩萬七,馬上要開盤的大戶型三萬五,這個價格,咱們這快四十年的老樓馬上就要拆遷了!這時候賣房子?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
“賣,必須要賣!”牛月珍喊了起來,“你不同意我就去告你,我要跟你離婚!要不是你們顧家上都流著變態的,我好好一個兒怎麼會不聽話!”
“我還覺得是你們牛家的變態呢!尤其是你那個三姐,太好管閑事了,我都不知道顧棠是你兒還是兒。”顧慶華冷笑一聲,“要離婚也可以,除非房子都歸我!”
“你做夢!當初這房子我掏了多一半的錢!”
顧慶華攤了攤手,“那你得有證據,我覺得我們沒破裂。”
他拿被子把頭一蒙,直接不說話了,牛月珍發泄一下也冷靜下來,當然還是想離婚的,冷笑一聲,“那你好好拖著吧,拖到你兒回來,天天守著你考大學,我看你能忍幾天!”
牛月珍摔門走了,這下到顧慶華難了。
這兩年顧棠只要給他發消息,后頭必定接一句“復習的怎麼樣了?”
尤其是今年,“這個例子可能不太合適,但是爸爸應該是知道范進中舉的吧?活到老學到老,范進都能考中,爸爸也可以!”
顧慶華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他現在做的是電工行業,電工算是技工種,想要多發工資,也是要考級的。除了實,一樣要考理論知識,尤其是現在新技發展這麼快,要學的東西非常多。
但是就因為顧棠經常問他書看得怎麼樣了,顧慶華生出了濃濃的厭學緒,連著三年的考級,理論知識得分一年比一年低。
可以說這已經是他的心理影了。
顧慶華又去搜索附近的房子的,尤其是對面那條街的大平層,智慧住宅,酒店式業,兩百平米三房三廳,大橫廳兩邊都是落地窗,不要太舒服。
以前顧慶華看看這個,幻想一下自己未來的好生活,基本就能平靜下來,但是今天好像不太管用。
他一邊看著房屋的3D圖,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個念頭來:我這樣的人,怕是去當電工人家都不要。
顧慶華失眠到四點多才睡著。
到了大四下半學期,顧棠耗時一年的作品終于完了。
除了窗花跟刺繡是一次完,剩下的零部件都做了不下10次。
正門正對著的三幅仙鶴圖,前前后后畫了47張,正位上坐著的人偶,在泥塑這個階段,各種雕細琢,就花了整整七個月。
中間還研究了各種屋檐的形態結構,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了,甚至想試試榫卯結構。
可以說,經過這一次,把自己學到的所有知識都融會貫通了。
到了四月份,研究生名額正式下來,顧棠帶魏教授看了自己的畢業作品。
魏教授驚訝的三十秒都沒說出話來。
“你很好!你非常好!”魏教授走到了作品前頭,“讓我仔細的看一看。”
五月初,畢業生作品展正式開始了。
顧棠的作品放在大廳最好的展臺上,不管什麼時候,周圍都圍著麻麻的人。
“你們看畫的這個仙鶴圖,嘖嘖——”國畫系的老教授嘖嘖稱奇。
“用的豎版紙,第一幅在溪邊喝水,第二幅展翅高飛,第三幅飛上云霄,我認為這畫的是仙境,你們看水邊的水汽,還有最后一幅天上的云——能把云霧表現得恰到好的人不多見,非常有天分,當然也非常勤。”
旁邊教授跟著笑了起來,“老魏可是抖起來了。”
建筑系的教授們在研究房屋的制式,“這是重檐歇山頂?格扇門,還做了檻窗,毫無疑問,非常細。連青磚上的苔蘚都畫出來了。”
服裝設計系的教授們看的就是屋主人上的服了,“重磅綢,順順,非常有質,在遵循傳統制式之余,還做了大膽創新,非常好。”
至于學生們的反應,那就真的是直白多了。
“泥胚能給我倒個嗎!!!”
“順便把妝發也給我做了!啊啊啊啊!”
“每天一個單小技巧!”
“這個眼睛,這個眼睛真的是亮的啊!”
“我了!”
等到顧棠在個人主頁發了作品各個角度的照片之后,還真的有廠商找來,想要購買的原始泥塑模型。
做BDJ娃娃,最重要的是原始的泥塑了,這個要一點點雕細琢,下來倒模相對來說就會容易很多。
顧棠不太滿意廠商給的價格,而且做的是80厘米的,價格貴相對銷量其實不高,顧棠打算等到合適的機會自己立工作室,做純手工高級定制的模式。
也就是俗稱的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六月份,顧棠拿到畢業證,作為優秀畢業生上臺發言,同時魏教授建議畫一套正常尺寸的《仙鶴》,拿去參加青年畫展。
本科畢業的這個暑假,顧棠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為將來研究生生涯積攢一下能量,不過暑假開始沒兩天,就接到了三姨的電話。
“你爸媽要離婚,你趕回來勸勸。”
這可真是——想也知道他們為什麼,原主的這一對父母控制都強,沒了原主,他們只能互相控制,然后不斷的爭吵到相看生厭,再加上顧棠時不時的短信,和一天比一天更加優秀的經歷,應該是已經為這兩人的心理影了。
顧棠收拾行李回家,進去院子就跟一個個的鄰居打招呼,笑容滿面,儼然一副我學歸來的景象。
甚至還幫牛月珍跟顧慶華說了兩句好話。
“當爸媽的,總歸是希孩子好的。”
跟們一個樓的孟阿姨還心疼的嘆了口氣,“你爸媽……唉,其實沒什麼見識的,你也不能總聽他們的。”
后頭的話似乎有點不太好開口,但是顧棠溫的微笑鼓勵了,孟阿姨聲音小了點,道:“你想你爸媽是干什麼?什麼學歷?你媽坐辦公室,你爸說好聽也就是個技工人,真要讓他們教,也就教得跟他們似的。”
顧棠嘆了口氣,別別扭扭來了一句,“怎麼說都是我爸媽,總歸是為了我好的吧?”
類似的話原主聽過很多次,“我們再怎麼都是你爸媽!這世上只有我們是真心為你好的!”
現在說出來,有了不一樣的效果。
孟阿姨又嘆了口氣,道:“太曬,你趕回去吧,別給曬黑了。”
兩人分開,孟阿姨下午就把這事兒添油加醋順便加上自己的理解,跟院子里的一群老阿姨們全說了。
再說顧棠,回去拿了鑰匙直接開門,回去就看見家里一片狼藉。
夏天強烈的照在客廳里,地上的灰塵還有頭發隨可見,原本黑的電視柜都快變灰了。
站在玄關往廚房一看,地上油發亮的,試探往里頭踩了半腳,都有點粘,沒有三年的老油垢粘不這樣。
那還是別換鞋了,外頭都比家里干凈。
顧棠連自己的行李箱都不想拉進去,生怕子纏上頭發。
進來肯定是有靜的,聽見這靜,房間里兩個人覺得不太對,大白天的也能進賊?
兩人飛快發了個消息,誰都不肯先出來,最后都是小心翼翼拉開房門,準備隨時不對就鎖上然后報警。
顧棠站在門口剛進客廳的地方,看著里頭兩扇門都開了。
這兩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作和神態,先是看了一眼,然后是震驚,之后還有個想關門逃避的作,最后深吸一口氣惡狠狠推開大門走了出來。
顧棠笑了,“爸爸媽媽,你們想我嗎?我回來了!”
牛月珍表郁,“你還知道回來!”這個態度跟以前如出一轍,就是沒以前有底氣了。
顧慶華完全沒說話,他是真的怕顧棠再來一句,“你今年高考多分?”
這麼一想,顧慶華咬著牙訕笑兩聲出來打圓場,“你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咱們出去吃飯?”
牛月珍現在對上顧棠沒什麼底氣,但是對顧慶華有底氣,“是你兒!對了,你爸本就沒有高考,他騙你的!”
顧慶華震驚地看了牛月珍一眼,牛月珍眼神里閃爍的惡意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
怎麼敢說這個!
“你媽把你從小到大的東西都燒了!”
牛月珍倒一口冷氣,“你爸把你以前所有的家都扔了,他還占了你的房間,你沒地兒睡了!”
顧慶華后退一步,“你媽——說生你不如生個叉燒!”
“你爸說當初就應該把你打掉!”
兩人直接互懟起來,顧棠忍不住笑了,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在2021-09-20 23:14:58~2021-09-22 23:01: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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