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說請我吃滿漢全席,我還有點不敢相信，夏海市哪兒有能做滿漢全席的人呢？不過看這個裝飾品,還真的是下了大功夫。”

　劉高明還在客氣，楊力已經吃上了，桌上四個小菜，酸甜苦辣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果斷是從甜的開始，酸的中間過度一下，然后再來點甜的。

　楊力先來個了杏仁佛手，只有這個是6個,一人一個,萬一矜持一下吃不到呢？

　“別客氣,嘗嘗。”楊力把東西夾到自己碟子里,總算是放心了,又招呼一句。

　旁邊包睿的表現也差不多,而且今天是楊力掏錢啊,他不管招呼人，他就管吃就行。

　小菜的碟子是12厘米見方的白瓷碟子,碟子就這麼點，杏仁佛手的尺寸都沒超過3厘米。

　別說一口一個,他一口能吃一碟。

　包睿咬了一口,嗯了一聲,道：“其實說白了就是面混合著杏仁，里頭是玫瑰豆沙餡，外頭應該還刷了一層蛋黃，不然烤出來不會這麼好看。”

　他說完之后頓了一下，“不過做得怎麼就這麼好吃呢？”

　剩下幾個人也都夾了杏仁佛手,道：“這個做得也細，這點心我不是第一次吃了，不過以前吃的都偏甜，尤其是里頭的玫瑰豆沙餡，本就是糖里加了點玫瑰香料。”

　“應該改良過的，不止加了杏仁。不然不會這麼香。”

　“這個皮兒也很，但是不油，這是怎麼做出來的？造型也很像佛手啊。名副其實的杏仁佛手。”

　包睿已經開始進軍第二道小菜了。

　甜醬蘿葡，其實蘿葡就是蘿卜，這東西說白了就是醬蘿卜，但是跟別人的切塊醬蘿卜不一樣，顧棠這個是雕花醬蘿卜。

　先把蘿卜雕兩厘米見方，里外一共三層的花朵樣子，然后在4度腌制過夜，裝盤之后再在花心用腌制過的姜做花蕊。

　白的方瓷碟里一共堆了9顆。

　蘿卜本稍微帶了一點點的辣味，跟新鮮的姜相輝映，就還好吃的。

　醬料恰到好，不會掩蓋食材本的味道，也不會咸到讓蘿卜失水變蔫。只是微微改變了味道，蘿卜依舊脆脆的，生機。

　當然跟味道相比，這菜吃的其實是刀工。

　楊力先來了一個，等加第二個的時候就被包睿瞪了一眼。楊力理直氣壯沒有慫，他掏錢誒，難道不該多吃一點？

　楊力故意嘆了口氣，“其實我不吃蘿卜的。”

　旁邊人笑了一聲，“我兒子也不吃蘿卜。”

　幾個中年男人一起笑了起來。

　第三道菜是宮廷小黃瓜，這是拿剛長出來的，大概有常人大拇指那麼長的黃瓜苗拌的，上頭還帶著黃花呢。

　吃的就是個鮮脆。

　水的黃瓜就夠脆了吧？但是黃瓜苗比這個更脆，黃瓜還得用咬的，到了黃瓜苗就是輕輕咬，口要好太多了。

　“味道就不說了。”包睿加了好幾才助手，“這黃瓜苗怎麼也比別家的脆，還自帶一清香？”

　那當然因為這東西是顧棠自己種的了，產量高，品質好。系統技能從不讓人失。

　很快大家進軍到了最后一道花盞龍眼。

　這道菜就沒什麼新奇了，純天然的龍眼，把剝出來，然后擺了花朵的樣子，造型別致，半明的龍眼冰鎮過，一口咬下去水橫流，又清爽又好吃。

　“了。”劉高明道。

　“要麼怎麼開胃菜呢。”

　話音剛落，服務員再次敲門，“您好，上涼菜。”

　等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兩個服務員進來，一人手里端了大方盤，一人幫忙把菜擺在桌上。

　“這是四道涼菜，豆苗、陳皮牛、荷花凍跟什錦素拼。”

　幾人對視了一眼，包睿道：“都是自己人，今天就不喝酒了。”

　客人沒有別的吩咐，服務員再次出去，屋里六個人開始吃涼菜了。

　豆苗也是顧棠自己種的，還是細細一非常，而且不僅去，連前頭的小葉子也去掉了，跟一樣細的拌在一起，別的不說，就這個費勁兒的功夫就讓人覺得這錢沒白花。

　“要不怎麼說當皇帝好呢？”

　劉高明夾了一筷子豆苗，慨道：“這豆苗得一老都吃不出來，一點不塞牙，全都能嚼。不過這個點就收，怕是花了大價錢的。”

　楊力瞥了他一眼，“我也花了大價錢的。”

　劉高明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過一陣等老板出新菜單，我也請你吃一頓！”

　“見者有份！”其他幾個人也道。

　雖然主菜還沒上，不過這個手藝是真的出類拔萃，完全讓人放心了。

　“下個月我請大客戶吃飯，一會兒我問問老板怎麼預定。”

　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有人已經加了三塊牛了。

　“這個陳皮牛就很不一般，我以前吃的陳皮牛是炒菜，川菜，還辣的。去掉陳皮就是麻辣牛，這個就——”

　這人一時語塞，正想詞兒。

　顧棠這波是滿漢全席復原，滿漢全席是什麼呢？是宮廷菜，是菜，是皇帝宴請時候的席面，是專門用來給皇帝長臉的。

　一旦理解了這個意圖，那麼原則上來說，當然要怎麼費事怎麼來了。

　所以顧棠選了牛的后腰脊，這個部分運較多，質堅韌，但是又不會像腱子那麼堅韌，而且筋也不會像那麼多。

　然后就是把打泥，去掉筋，然后跟一樣打泥的調料混在一起上鍋蒸。

　口非常細膩，因為沒有加任何淀或者蛋清，不像一般的牛丸那麼有彈，是非常獨特的口。

　“能吃出陳皮味，也能吃出牛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又配合得非常好，我從來沒想過牛還能這麼做。”

　誰說不是呢？

　楊力又夾了一塊，“這菜吃得人舒心。”

　包睿點頭附和道：“這菜其實滋補的，適合老人家吃。”

　作為一個吃了顧棠私房菜快兩年的人，兩人換了一個眼神，心有點復雜。

　雖然從分魚還有切松鼠魚的刀工就能看出來手藝非常好，但是跟這個一比，以前吃的東西就跟燒烤一樣沒有技含量啊！

　楊力搖了搖頭，莫名有點心酸。

　吃過了，楊力又去夾了兩筷子什錦素拼，基本都是時令菜，一吃就知道原料是心挑選過的，非常新鮮，而且裝盤的時候去掉了調料，所有的東西都能口。

　他就又想起來早先吃水煮魚時候，那滿滿一盤子的紅辣椒跟花椒了。

　還得自己挑。

　“嘖嘖。”楊力笑了兩聲，“我喜歡這個系列。”

　嘗過了三道涼菜，還剩下最后一道荷花凍。

　這菜顧名思義，外形是橢圓形的明圓形，里頭一朵花朵。

　大家前后加了放在里，半晌都沒出聲。

　最后還是楊力打破了沉默，“皮凍做這樣，也算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

　沒錯，這荷花凍說白了就是皮凍。

　先把豬皮熬制出膠，放涼之后過濾，再放到4度冰箱，凝結之后去掉上頭的油脂。

　之后再次燒開，用理開水白菜的“開水”的法子，給湯里加蛋清，煮開之后撈去，這麼理幾次，湯就會變完全的明，一點雜質都沒有。

　至于鮮花，就是魚皮跟魚熬制的白湯，然后加可使用的紅料調，型之后放到剛磨的豬皮清湯里。

　荷花凍就做好了。

　兩種味道相輝映，魚湯量，又不會喧賓奪主。但是最贊的就是這個造型了。

　名字跟實際味道還真的很有反差萌呢。

　旁邊又有人道：“這館子不火就見鬼了。一會兒我也得問要個聯系方式。”

　還有一個人做得裝修行業，他想了想，“據我的經驗，這館子包廂不會超過六間，營業時間——下午四點開始，也就是只賣一頓晚飯。”

　這話說的人莫名有了迫。

　“你說我今天就預訂，以后每月一次，能答應嗎？”

　幾人一邊聊天一邊說話，過了大概15分鐘左右，熱菜陸陸續續上來了。

　熱菜一共六道，兩道純素菜，分別是山珍大葉芹和椒油茭白。

　兩道半葷半素，分別是花菇鴨掌和蓮蓬豆腐。

　兩道純葷菜，耗油仔和龍舟鱖魚。

　從積造型上來看，龍舟鱖魚就是今天的主菜了。

　楊力一邊吃一邊嘆氣，“天天來吃承不住啊——”稍微一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我不是說太貴，我是說我得長胖。”

　“吃點不就行了？”包睿翻了個白眼，道：“不然我陪你來吃？而且你看這菜，葷素搭配的多合理？各種營養素都給你照顧到了。而且清炒蒸煮的居多，這是什麼？這是健康。”

　做裝修行業的柳創也補了一刀，“六間包廂，下午四點開始營業，咱們算算，就算一個包廂能三，一晚上也就是十八桌客人，你排得到嗎？”

　楊力笑得出一口白牙，跟包睿一起，異口同聲道：“顧老板說了，以后我們來，是隨到隨吃的。”

　柳創愣了一下，“老楊，咱們可認識十幾年了。你吃飯能不帶我？多帶幾個人也能多吃幾道菜啊。”

　話音剛落，旁邊劉高明就按了呼鈴，叮鈴鈴兩聲，大家都看他。

　劉高明一副見多怪的樣子，“別跟我說你們不想要米飯？這花菇鴨掌的湯多好啊，拌米飯最香了。難道你們都沒吃出來？這個味道，湯里肯定加了鮑魚和海參。”

　服務員很快進來，楊力帶頭道：“六碗米飯。”

　“七碗。”包睿補充道，“看我干嘛，我最吃米飯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等米飯來了，大家又開始夸米飯。

　這米飯是裝在陶小碗里直接蒸好的，平平一碗，看著很是人。

　楊力道：“當初我們在的蛋糕店吃飯的時候，的米飯就不錯，現在是更好了。”

　粒粒分明，有嚼勁有彈，但是又不會，吃起來還有濃濃的米香。

　“這沒菜我也能吃兩碗啊。”包睿一邊嘆息，一邊把花菇鴨掌的紅湯倒了進去。

　“鴨掌也不錯，全燉爛了，輕輕一嗦就下來了，再一咬，骨頭兩端的脆骨也下來。這才是正經吃法啊，就是——”

　他掃了一眼燉鴨掌的小盅。

　“就是一人一只鴨掌，一個花菇，三勺湯，就夠拌半碗米飯的。”

　楊力笑了一聲，道：“你再要一盅啊，怕什麼？”

　包睿白他一眼，“當然是怕沒有胃口吃別的了。”

　他一般說，一邊又加了一個蓮蓬豆腐，“你說這古代皇帝也太能折騰人了，誰能想到蓮蓬豆腐里沒有蓮蓬呢？”

　“是啊，豆腐碾碎跟各種——我大概能吃出來豬跟蝦，混合做蓮蓬底兒，青豆擺在上頭當蓮子。其實還應景兒的。就跟墻上的荷花一樣。”

　“對，還有荷花凍。”

　大家一邊說，一邊用勺子去盛大菜龍舟鱖魚。

　這菜就是把鱖魚做龍舟的樣子，然后船艙的部分填的是餡兒。

　顧棠用的是跟黑豬。兩者都打泥，而且黑豬相對來說脂肪含量高一點，沒到油膩的地步，但是口會更好。

　鱖魚只有大刺沒有小刺，想做龍舟系的魚，只能用這類型的。

　“這鱖魚真夠大的。”柳創慨一聲，“至兩斤半，吃著過癮。”

　楊力就嘻嘻嘻笑了起來，柳創白他一眼，“我知道，你那條魚最大！一百斤！”

　楊力笑得更加奔放，“那魚就是從顧老板手上收的。”

　柳創雖然不釣魚，但是這麼大一條魚，當初楊力發在朋友圈，的確是很引人注意，他也點了攢的。

　再說有錢有事業，現在追求的不就是一般人沒有的東西嗎？

　柳創有點酸，道：“那今天這魚你吃點。”

　一頓飯前前后后吃了快兩個小時，最后的荷葉山楂湯又消食又解膩，果盤各種造型，簡直就跟藝品一樣。

　而且開業第一天，就這一桌客人，所以最后他們又把顧棠來了。

　顧棠過來的時候，手里還拿了小禮品盒，里頭是贈送的小點心。

　“你這耗油仔，耗油什麼牌子的？”有人問道。

　顧棠客客氣氣道：“底料是順門鎮的紅耗油，大概占一半，還加了石蚌的上等耗油大概五分之二，最后再用蠔豉、海米、干貝加水熬制。”

　“行吧。”這人嘆了口氣，吃過一頓飯，聽楊力說過不以前開蛋糕鋪子如何如何的話，這人也放松的了。他繼續道：“你這就是說只能來你這兒吃啊。”

　顧棠笑了一聲，道：“歡迎臨。”

　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的禮品盒推了推，“荷花，今天的贈品。”

　楊力當場就拆開看了，里頭是明的塑料盒子，放著一大五小一共六塊點心。

　非常致，外頭皮做的花瓣至有十幾層，聞著也是清香撲鼻。

　“這能嗎？”楊力道：“我都怕碎了。”

　“那你現在吃了。”包睿小懟了一句，然后了一塊小點心直接吃了。

　“不是，你剛喝荷葉山楂湯的時候不就說連隙都填上了嗎？”

　包睿看他一眼，“山楂湯，這不就消食了嗎？”

　顧棠趁著他們聊天的功夫，把名片一一發了出去。

　當時就有兩個人直接訂位置了。

　楊力已經有了顧棠的聯系方式，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問道：“滿漢全席得多久，下一個系列是什麼？”

　說完其實他也有點后悔，好像有點嫌棄的意思？

　顧棠道：“一個月。其實滿漢全席流傳到現在的菜譜也有一百多道，去掉幾個實在是不太適合的，大概一月能一。”

　楊力頓時就后悔問這個了，但是天天這麼吃他也有點遭不住，人是不能天天吃撐的，“那我訂七天后的位置？”

　顧棠微笑點頭，那預訂單過來記上，又道：“因為剛開業，所以頭兩個月做的都是比較有名頭的菜，下一次換菜單應該是魏晉風流，是據《齊民要》復原的魏晉時期的食。”

　聽起來就有文化很有格啊！

　吃過飯，該洗手的去洗手，還有人去修整一下，楊力跟著顧棠出來結賬。

　一邊走，他一邊說，“你這是高級菜館，客人要是有什麼要求，也不能都答應。我吃過不了，不同的人滿足不同的要求，但是都得欠著點，這樣他們聊起來的時候，還能互相攀比一下，這就幫你把名聲傳出去了。”

　顧棠說了聲好，又問：“還有什麼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