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曦角翹了起來，覺得這半年的生活簡直是在罐里泡著，剛拿著盆子出來教室，就被人堵住了。

　康明珠。

　臉沉，上下打量著顧若曦，“你就能靠著吃來緩解力了吧？胖這個樣子，跟豬一樣。”

　顧若曦愣了一下，這半年又長了2厘米，高竄到了一米七，重前天剛稱過，49公斤。

　這個重就算在沒年的孩子里頭，距離正常也差了那麼一點點。

　顧若曦笑了一聲，“我媽不覺得我胖。我媽讓我多吃點。”

　這就刺激大發了，康明珠直接怒了，“你媽？哼，你用我的舊東西很開心吧？我的床睡著舒不舒服？”

　顧若曦驚訝地看了一眼，“你走的當天，我媽就把你的舊東西賣破爛了。你聽清楚，買破爛。破爛！”

　康明珠的臉便紅了，冷笑道：“無所謂，你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麼。你要是好好結我媽——我說得是我親媽，你養母，讓可憐可憐你，給你辦個港城的份，那國的大學你隨便挑。稍微努力一下，400分就能上京大。哦，對了，我聽說你上學期期末只考了300多分，你上不去！”

　“你——也稍微與時俱進一點吧。”顧若曦也開始生氣了，主要是因為康明珠言語里對顧棠的不尊重。

　“我開學小考考了450分，期中考試470分，期末肯定能上500分。我考多分不用你擔心，我沒打算上京大。”

　“農大。我知道你想考農大。你那個沒錢沒本事的媽媽是真的為你碎了心，費勁心思給你找個不用多分就能上的大學，農大？你們一起當農民去吧！我就不一樣了，我爸爸是港城的富豪，我的起點是你們費勁一生也到不了的終點！”

　“你神經病！”顧若曦罵道：“你一個私生子，你親媽是什麼份以為我不知道？你跑我面前耀武揚威個什麼勁兒？你想讓我羨慕你？我羨慕你個鬼啊！”

　康明珠冷笑，“我的港城份辦下來了，你想上的大學我都能上，你沒有的東西我都有，你就守著你那個破媽過日子吧。沒錢，至還能給你，你也就能靠這個洗腦了，你們——”

　顧若曦直接一盆臟水就潑到了頭上，“滾吧你！”

　康明珠愣住了，狠狠瞪了一眼顧若曦，直接就沖到了教師辦公室，“老師！顧若曦拿臟水潑我！”

　顧棠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點懵，顧若曦拿臟水潑同學？

　顧若曦在創收9班，因為學校管得嚴，以前還是趙若曦自暴自棄的時候，也沒出過什麼事兒，撐死就是上課不聽講，連逃課都很。

　這學期改了名字，同學們或多或也知道找到了親媽，每天都有小點心拿去學校，學習績一直在進步，每個周末還能去擼大熊貓，竟然還有同學跟不對付？

　當然電話里是不能出這種意思的。

　顧棠客客氣氣跟老師道：“潑的嚴重嗎？麻煩您先買個大巾之類的給那同學，我馬上就到。”

　這個態度就讓老師松了口氣，然后還滿意的。

　下午四點多，路上不堵，而且沒到下班時間出租車也多，二十分鐘之后，顧棠就到了學校，一下車子，就看見了趙青婷開著車過來。

　行吧，明白了，肯定是跟康明珠。

　顧棠掃了一眼趙青婷，居高臨下跟看垃圾似的，然后直接頭一甩，就往樓上走了。

　原本就是為了吸引火力，眼神要多輕蔑就有多輕蔑，再說用垃圾兩個字來形容趙青婷是在合適不過了。

　趙青婷才從港城回來，伏低做小幾個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六月底天氣又熱，顧棠又是仇人，趙青婷火氣頓時就燃了起來，跟著顧棠蹭蹭上樓了。

　就是穿著高跟鞋，這半年在港城又疏于鍛煉，想在爬樓梯的過程中趕上并且超越顧棠，然后狠狠鄙視的想法完全沒有功。

　而且爬到三樓，就因為用力過猛停下來氣去了。

　給顧棠打電話的是顧若曦的班主任齊老師，顧棠直接到了五樓，一看顧若曦可憐兮兮地站在一邊，康明珠倒是坐在椅子上，不過臉上表倒是很張。

　原因很簡單，顧棠一進來，辦公室里兩位班主任就同時開口了。

　“你回國了？”

　“你來了。”

　沒錯，康明珠的班主任老師也在。

　兩位班主任說完，又同時對視了一眼。

　齊老師知道的消息多了一點，老師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齊老師驚訝地瞪圓了眼睛，“是另一個抱錯的孩子？”

　顧棠余看見康明珠張到頭上都出汗了，一張小臉張得都白了。

　后悔了吧？干嘛要來找顧若曦的麻煩呢？

　“老師，我覺得——”

　顧棠飛快打斷了康明珠的話，康明珠還頂著宋珠珠的名字活也不是什麼難打聽的事，顧若曦回來也跟顧棠說了。

　“對的，這就是另一個抱錯的孩子，現在是康明珠。”

　老師臉越發得不好了。

　足足被瞞了半年，顧棠不理還有可原，畢竟不是親兒了，心里有怨氣。

　但是宋珠珠——這半年找談了多次話？

　是怎麼敷衍的？

　……我媽媽出國工作了……

　……我一定跟我媽說……

　……我一定好好學習……

　“宋珠珠！”老師有點生氣，“語文卷子已經改出來了，你知道你考了多分嗎？99分！滿分一百五的卷子，你只考了99分，你真的是我帶過最差的學生！”

　“宋珠珠？”這時候趙青婷也進來了，驚訝地重復了一句，然后就沖著顧棠來了，“現在是康明珠，不是宋珠珠了，你以為這個名字就能讓心？我告訴你！我不會心！”

　“這件t恤是b家的460，子是l家的1280，鞋子3000多，賠錢吧！”

　康明珠虛弱地了一聲“媽”，恨不得從五樓的窗戶跳下去。

　但是趙青婷會錯了意，還以為在裝弱，畢竟這是趙青婷最拿手的戲碼了，又道：“你看你們把我兒嚇什麼樣子了！你賠得起嗎？”

　這個形勢是顧若曦怎麼都沒想到的，沖顧棠眨了眨眼睛。

　顧棠裝作沒看見，還沒結束呢，要眨眼睛回去再眨。

　顧棠看了一眼老師，道：“您剛才說是在高二（9）班的門口起沖突的？”

　齊老師點了點頭。

　“康明珠。”顧棠視線落到了康明珠上，聲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在（2）班，（2）班在四樓，你能告訴我，你上五樓是來干什麼的？是為了鍛煉嗎？”

　“你放屁！”趙青婷破口大罵，“你那個沒出息的孩子給我兒上潑臟水，你不想賠錢還要轉移視線？你信不信我請律師把你們全送進監獄！”

　“這位家長！這里是學校！”老師大聲道，宋——康明珠怎麼變今天這個樣子，已經很明顯了。

　顧棠震驚地看了一眼，“以我為數不多的法律常識，潑水是怎麼也夠不上進監獄的量刑的。”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盆子，底下沉了不灰，“臟水也不行。”

　齊老師咳嗽兩聲，道：“你也說兩句。”

　顧棠招了招手，顧若曦兩步走到了邊。

　顧棠道：“上來之后跟你說了什麼？媽媽來了，你說吧。”

　這語氣，就特別像是跟講閱讀理解時候的語氣。

　顧若曦悟了。

　這里是學校，面前兩位是教書育人的班主任。

　這里更是三中，全隴市升學率最高，風氣最好的重點高中。

　顧若曦小聲道：“說們家有錢，還說有了港城份，考400分就能上京大，我永遠上不去，說我們是窮鬼，還說我們的終點線距離的起點線還有十萬八千里。說我一輩子都斗不到這個地步。”

　兩位老師都生氣了。

　這是非常嚴重的事故。

　學校為什麼要把國際班放到南校區？

　為什麼要把創收班跟其他班級分開？

　就是避免學生中出現嚴重的攀比，還有金錢至上學習無用論。

　再說就算是有錢人，也要把孩子送到隴三中來，他們看重的難道是攀比？

　不，他們看重的是隴三中的教育質量，是校風好，是能幫助學生形正確的三觀。

　再說了，哪個真正的富豪不讓孩子讀書的？那才是真正的英教育。

　辦公室里稍微安靜了兩秒鐘，趙青婷道：“怎麼，不想賠服？還是你賠不起？”

　康明珠徹底崩潰了，前頭能裝得那麼好，就是因為知老師們看重什麼，因為知道怎麼做個好學生。

　現在呢？

　徹底社死了。

　“你說兩句吧！”直接站起來，抓著裹在上的浴巾就往趙青婷上扔了過去，“你就不覺得丟人！”

　康明珠直接跑了。

　趙青婷不覺得丟人，但是這個兒是嫁豪門唯一的希，這點還是明白的，趙青婷轉頭，惡狠狠地威脅顧若曦，“你給我小心點！不然我饒不了你！”

　然后就追著康明珠走了。

　兩位老師對視一眼，齊老師道：“今天這事兒應該是個誤會。”

　顧棠溫和地岔開了話題，“剛才聽老師說卷子改出來了？我們若曦考得怎麼樣？”

　氣氛輕松了一些。

　齊老師笑道：“我們班里沒這麼快，老師有六個肝，我們都比不上！”

　說實話，跟家長開這種玩笑也是不太合適的，不過這會兒就管不了這麼多。

　顧棠跟著一起笑了起來，道：“老師真的是很負責。”

　又無意義地寒暄兩句，耗過五分鐘，顧棠給齊老師轉了買巾的錢，道：“們應該是不會上來了。”

　又跟齊老師道：“有事您就打我電話，要是那邊要賠償什麼的，我沒有問題的。這點錢還是有的。”

　齊老師連忙答應，把兩人送走了。

　辦公室里沒了外人，剩下兩個老師面面相覷。

　老師教重點班的，齊老師教的是創收班，兩人開會都不在一起，而且一個教語文，一個教英語，不在一個教研室，平常沒有集，本就不。

　再說重點班跟創收班也是分開兩層樓的，所以到現在，康明珠跟顧若曦兩人的關系才被這兩位老師知道。

　齊老師搖了搖頭，慨道：“我是真的沒想到，顧若曦這半學期變化很大，以前上課睡覺，從來不聽講的，沒想到就半年，就有這麼大的進步。”

　老師是憤慨，“多好的孩子都能讓教廢！就半年時間，退步了至100分！”

　老師站起來，道：“我得去找年級組長，把調出重點班。”

　顧棠拉著顧若曦的手，回去教室拿了書包，然后鎖上教室門一起回家。

　顧若曦道：“我是不是有點沖？我往上潑水。”

　“也還行，小孩子嘛，正常的。”顧棠語氣輕快，聽起來不太在意的樣子。

　“不過下回你別往上潑，你把盆子往地上扔，然后扔得離近一點，這樣上濺的水多，你上只有幾滴，就不怕告狀了。你可以說你失手，不小心沒拿好，盆子掉了。”

　這段話說出來語氣就更稀松平常。

　顧若曦驚得走路都慢了半拍，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媽媽，你這是教壞小孩子！”

　顧棠：“你都有份證了，你不是小孩子。”

　顧若曦把胳膊一摟，“我以后不理了，怎麼說我都不理了，真討厭。”

　“我估計你也沒機會了。”顧棠道：“丟了這麼大一個人，考試又沒考好，我覺得說不定就得專班了——等一下，你下學期可能跟一個班哦。”

　顧棠今天的表現，給顧若曦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而且不管是趙青婷還是康明珠，都是全程弱勢的。

　“我覺得我以后不會生氣了。”顧若曦若有所思道：“反正尷尬的不是我。”

　顧棠道：“你上回說你們門口的廖阿姨茶特別好喝？咱們嘗嘗？”

　“要大杯的，我要加雙倍椰果。”

　這邊還跟以前一樣快樂，但是康明珠那邊就不是很開心了。

　一個人跑出來，趙青婷穿著高跟鞋本追不上，就說下樓這一條，兩個人就差了三分鐘。

　等趙青婷追下來，康明珠早不見影子了。

　而且從趙青婷當年對顧若曦的態度就能看出來，其實不怎麼在乎孩子的。

　所以趙青婷了兩聲，又打了兩個電話沒打通之后，直接就罵了一句討債鬼，然后開車走了。

　外頭實在是太熱，再這麼下去，的妝要花的。

　康明珠轉到了學校背面的小路，手機一關，整個人都清凈了。

　現在特別后悔，深深的后悔。

　剛才為什麼去找顧若曦呢？

　首先就是的港城份辦好了，趙青婷回來就是為這事兒，順便住兩天，然后跟一起去港城。

　康明珠想耀武揚威。

　雖然自己都沒察覺到潛意識里的心虛，但是大腦已經自做出了選擇，需要用炫耀來增加自信。

　第二就是這次考試沒考好。

　整個兩天的考試，康明珠都昏沉沉的，考完之后別說回想答案了，連做了什麼題都記不清，雖然前頭一年半的基礎都很好，但是這樣的表現，康明珠覺得自己不會超過550分。

　想找個人發泄一下。

　最后，就是康明珠真的討厭顧若曦。

　討厭越來越開心，討厭所有人都羨慕，討厭過得越來越好，明明才是假千金，占了的位置十幾年，憑什麼一天到晚傻樂？

　明明什麼都沒有了！

　住在不到10平米的房間里，怎麼可能快樂！

　康明珠在外頭游到天黑，回去什麼都沒提，直接道：“咱們什麼時候去港城，我暑假不想補課了，本沒有用，你去給老師寫個假條。”

　趙青婷求之不得，康振宗是什麼人？坐擁兩億豪宅，家族企業每年營業額近億。

　這種人的兒，學習本就是鍍金，而隴三中明顯沒金子。

　兩人再次飛往港城，顧棠也帶著顧若曦上了飛機，暑假前兩周放假，打算帶著顧若曦去看看世界有名的幾個園。

　顧若曦直到上了飛機都有點沒緩過勁兒來。

　暑假出國的機票多貴也是知道的，小聲問道：“媽媽，咱們家錢還夠用嗎？”

　顧棠了腦袋，道：“夠，你放心，咱們家缺什麼都不會缺錢的。”

　“咱們家什麼都不缺！”顧若曦大聲反駁道。

　不過就兩周的時間，還得給點時間調整狀態倒時差，顧棠就打算帶去三個園，確切地說是一個海洋館，兩個園。

　剛到海洋館的時候，顧若曦就收到了齊老師發的消息。

　“恭喜你，你這次期末考了514分，考慮到你最近半年績一直在提升，經過學校開會討論，認為你有資格去普通班學習。如果你也愿意的話，請在暑假補課前書面申請，并由家長簽字。”

　顧若曦興地大了一聲，“媽媽！我升班了。”

　與此同時，康明珠也收到了老師的消息。

　“康明珠同學，你高二期末考試績537分，已經遠遠低于（2）班應有的水平，經教研室開會討論決定，高三你將會去普通班學習，正式的通知會在暑假補課前下發。”

　康明珠冷哼一聲，都不在（2）班讀書了，還管什麼老師不老師的？

　老師一個月的工資還沒一服貴呢。

　康明珠把手機收了起來，進了廚房拿出做的點心，笑瞇瞇端給康振宗，“爸爸，這是我做的法式貝納特方餅，你嘗嘗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