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道：“是這樣的，我原來是打算明年出國，但是又想去材料系讀個研究生，建筑材料相關的專業，我就是想問問顧姐有沒有什麼建議？”

　顧棠推著車子，道：“咱們一邊走一邊說？你的興趣是什麼？對未來有什麼規劃？最想做的又是什麼？”

　“我對西方的教堂式的建筑最興趣，而且像比方世界之最或者有點違反建筑力學的建筑也很喜歡。其實這不能算是違反建筑力學，就是新材料的發現，讓以前不能實現的可能變了現實。”

　“嗯。”顧棠道：“沒錯，是這樣的。科技的每一次進步都離不開新材料的發現。”

　“新材料實在是太迷人了。”杜一又往顧棠邊湊了湊，道：“像什麼輕質碳纖維——我聽說國外已經開始著手研究可用于太空的建筑材料了。”

　顧棠起了點懷疑，要說這人上有什麼太大的疑點也沒有，一個建筑系的來找自己做就業咨詢——考慮到是全材料專業的名人，也能解釋得過去。

　真要說他上的疑點，那只能是為演技派的直覺了。

　“在太空居住還是太遙遠了一點，航空航天材料的研發才是現在的重中之重。”顧棠故意道：“耐高溫材料，還有進一步降低火箭的重量，總之路要一步一步走。”

　聽見耐高溫材料這幾個字，杜一呼吸似乎快了一點，他張？

　“這個距離我有點遠。”杜一繼續道：“其實我就是有點迷茫，現在好多了，謝謝顧姐。”

　顧棠道：“正常，那我先走了？”

　顧棠騎上自行車離開，杜一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極其晦，一般人看見了都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一切正常。”

　那邊很快就有了消息，“當初怎麼說的你就怎麼辦。”

　好像就是在聊天。

　接下來的幾天，顧棠遇見他的概率有點高，基本都是在實驗室，杜一見了就會打個招呼，然后解釋兩句，道：“我來咨詢讀研的事，覺我想做的是建筑設計，可能還得讀個藝類相關專業，建筑材料是我的第二選擇。”

　研究生暑假比較短，有些本科生，尤其是大三的會在暑假留在學校實習，顧棠作為實驗室的管理者，也得隔三差五的出現。

　這麼一來二去的，杜一跟的面次數越來越多。

　這就更離譜了。

　顧棠毫不猶豫打通了當初邱主任給留的保電話，直接把杜一舉報了。

　上頭怎麼查的顧棠不知道，不過從第三天開始，就再沒遇見過杜一了。

　然后就是一通無法顯示號碼的回訪電話，謝為國家安定繁榮團結昌盛做出的貢獻，還有打到卡里的20萬。

　顧棠覺得有點可惜，4700度的耐高溫材料，竟然只派了一個僅僅價值20萬的人來套話嗎？

　這是看不起誰？說好的行走的50萬呢？

　到了七月底，顧棠收拾行李，跟著顧若曦一起去大熊貓野外保護區了。

　這是個繁育中心跟各農大的聯合項目，當然也有園的參與。

　所以顧棠是占了昆蟲館的名額來的。

　其實當初昆蟲館的館長也思考過這個問題，顧棠一出現，昆蟲館里就是能跑的跑，不能跑的裝死，如果讓顧棠去野采的話，全開放場地……真的能采集到標本？

　不過野生保護區的蟲子還危險的，帶上保險一點。

　大熊貓的野外保護區在山區，雖然是炎炎夏日，不過山里還涼快的。

　整個項目總計4周，頭1天是野外生存訓練，剩下就是各自的科研項目了。未來4周他們都會住在大熊貓野外保護基地。

　大熊貓組一共16個學生，昆蟲組一共5人，負責給他們野外生存訓練的是武警。

　“你們這個野外生存訓練，還是比較初級的，更像是野外拉練，正經的野外生存，是連食都沒有，水得自己過濾的那種。”

　下頭學生很是活潑的笑了起來，“那豈不是要吃味嘎嘣脆？還漿？”

　旁邊知道這個梗的用力推了他一下，“你真惡心。”

　理論課比較簡單，就是講了講在天的怎麼通過苔蘚樹枝等等判斷方向。

　還有通過樹干以及雜草的細微差別判斷那邊更靠近人類居住區。

　另外就是尋找水源、山等等避難地等待救援。

　一天的課程下來，教還準備了東西，道：“我知道大家最興趣的就是鉆木取火了，我給大家準備了東西，你們都可以試試。”

　很快有人推了一小車材料過來，有干枯的樹葉樹枝，還有石頭樹木等等。

　教往地上一坐，開始示范了。

　既然是上實踐課，顧若曦直接湊到了顧棠邊，雖然不像以前那麼排外不跟人說話，再加上經常不住宿舍，跟同學都是泛泛之。

　小聲道：“媽媽，聽說最后還有幾天要在野外搭帳篷住宿呢，咱們兩個住一起？”

　顧棠看一眼，“那你想跟誰住？”

　顧若曦嘻嘻嘻的笑了起來，“你最近半年好忙啊，你都好久沒給我好好做飯了。”

　教先用小石頭搭了個迷你的灶臺，然后松松垮垮搭上了干枯的樹葉，下來就是幾細細的樹枝。

　“野外取火一般兩個方式，第一就是鉆木取火，第二就是石頭互相敲擊產生的火星，也就是古代人民群眾常用的燧石。”

　“我們先來鉆木取火。”

　教是真的一點工都沒有，完全靠石頭先把樹枝上鑿出個小，然后墊了點撕碎的干樹葉，接著連牙都用到了，把一樹枝一頭啃得尖尖，之后就開始鉆了。

　“這個不是很難，只要力道合適，速度合適，很快溫度就能達標，其實影響鉆木取火的最重要因素是引燃。如果樹葉太的話，就會比較困難。”

　也就五分鐘，樹葉開始冒煙了。

　教俯下子吹氣，據況不停的添加干樹葉，火很快就燒了起來。

　大家都開始鼓掌了。

　“下一個我們說說燧石取火，首先石頭要選比較的，下來就是墊著樹葉撞擊，注意要有一個的作，生熱的道理你們都懂。最后就是讓燧石發出的火花點燃樹葉。”

　下頭有同學舉手，問道：“火絨布呢？據說用鐵擊打更容易著火？”

　教看了他一眼，“古代第一個發現燧石可以取火的人不會有火絨布，更加不會有鐵。”

　這下沒人有問題了，大家老老實實站在那兒，看著教用兩塊石頭敲來敲去快十分鐘，樹葉終于又冒煙了。

　教道：“除了樹葉，干燥的苔蘚更為好用，不過苔蘚不太好找，你們可以試一試。”

　跟顧若曦一起來的同學里頭立即就有人看了一眼，“顧若曦，你不試試？你可是咱們所有人里頭考進來績最好的，也是學習績最好的。”

　這明顯是故意的，顧棠看了那個孩子一眼，上前一步，“我先來。”

　顧棠年紀最大，而且嚴肅起來非常有威嚴，教讓出了地方，顧棠坐了下來。

　教還要給人示范，作力求讓人看清楚。

　顧棠就不用了，再說顧若曦還在下頭看著呢，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看起來還有點賞心悅目呢。

　十分鐘之后，兩種方式的火都點燃了。

　這給了在場所有學生一種錯覺，“看起來不是很難？”

　但是等真正上手，就——手好疼。

　大家分散開來一人選了一塊地方，教在眾人背后走來走去指導，顧棠就不用了，就坐在顧若曦旁邊，“選圓一點的木，用手掌最厚的地方去。”

　顧若曦一邊鉆木，一邊跟顧棠小聲抱怨，“手真的有點疼。”

　顧棠道：“當然疼了，你平常又不怎麼干活，手上一個繭子都沒有，全是在蹭，不疼就見鬼了。”

　“真的是親媽——”顧若曦槽都沒吐完，又笑了起來。

　這時候方才挑釁的尖臉孩子過來了，笑瞇瞇了一聲阿姨，道：“您還不知道吧，這是顧若曦，——”

　顧棠干凈利落打斷了，眼神還有點奇怪，“你還不知道吧，這是我兒，親兒。”

　尖臉孩子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顧棠轉頭問顧若曦，“什麼？”

　“左雨萱，隔壁科學專業的。”顧若曦答道。

　顧棠又看著左雨萱，“你還有什麼事兒嗎？”

　左雨萱還沒從剛才那個大丟臉里反應過來，直接逃一般的跳走了。

　顧棠道：“告狀往人親媽那兒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我這替人尷尬的病算是好不了了。”

　顧若曦又開始笑了，“媽媽你可真好。”一點不像別人的爸媽，會當著人埋汰自己孩子，說什麼都是自己家孩子的錯，還要裝著彬彬有禮虛心接。

　鉆木取火之后，野外生存的理論部分算是徹底結束了，這一天就剩下吃飯了。

　野外保護基地這邊環境好，吃得也好的，基地的工作人員自己的養的，正兒八經吃蟲子長大的，蛋別提多香了，總之大家一個個都吃得分外滿足。

　山里天黑得早，吃過晚飯五點多，天就暗了下來，顧若曦道：“咱們出去逛逛消消食？我覺得我可能吃得有點多。還是因為今天太累了。”

　兩人出去之后，那位左雨萱倒是憤憤不平又來了一句，“也不怕喂蚊子，別第一天就被蟲子咬回去了！”

　昆蟲組的領隊是園的工作人員，聽見這麼說，臉上表頓時一言難盡了，要不是看著年紀還小，沒出社會，他就得直接懟了：我倒是也想看看哪個蟲子敢咬。

　顧棠跟顧若曦兩個已經在基地里逛上了。

　顧若曦挽著顧棠的胳膊，顧棠道：“你不熱嗎？”

　“不熱。”顧若曦搖頭，“只要我抱得夠，就不會有蟲子咬我！”

　兩人沿著小路在基地里慢悠悠地逛著，保護區分了兩部分，最里頭是基地，熊貓算是半放養過度，外頭就是保護區，徹底放歸大自然。

　顧若曦道：“我聽學姐說，去年來的同學特別凄慘，在保護區待了一個月，基地里的熊貓倒是看見了，不過教授帶們去外頭觀察熊貓的時候，們各種跟蹤了一個月，只找到了熊貓便便。”

　顧若曦自己先笑了起來，“因為沒找到別的證據，什麼發啊，進食也沒觀察到，照片也沒有，所以什麼行為、活范圍，進食，生存現狀，放歸后適應程度都不能寫——”

　“最后那一屆十幾個學生寫的都是《從熊貓糞便分析熊貓進食況》或者《熊貓腸道菌群分析》，別提多委屈了。”

　顧棠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是真的有點慘。”

　走了兩步，顧若曦又道：“剛才那個左雨萱，喜歡張維歡——”

　“但是張維歡喜歡你？”顧棠挑了挑眉。

　顧若曦道：“我不喜歡他。張維歡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他是我們學校西方文學史的研究生，研二，斯斯文文白白凈凈，帶個金邊眼鏡特別有氣質。”

　不知道為什麼，顧棠現在聽見西方這兩個字，腦海里第一浮現的就是50萬。

　“然后呢？他什麼時候開始追你的？”

　“這學期剛開學。”

　行吧，的確是在耐超高溫材料之后。

　顧若曦聲音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他走路沒看見，然后撞我上了，我這學期不是——你讓我健嗎，每天扎馬步，我下盤特別穩，結果他摔了一跤，眼鏡還碎了。”

　“我給他賠了眼鏡，然后我們就認識了，張維歡長得好看，學校里好多人都喜歡他，我以前低調的，結果他這麼一追我，好多人對我都不太友善了。”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顧棠問道。

　顧若曦對著特別坦誠，“他——反正沒有覺。真要說的話，他總勸我要追求理想，要去參加世界保護協會的救助計劃，還勸我出國留學，去做真正的保護者。媽媽，你是知道我的，我就喜歡大熊貓，我好好學外語還是想跟著一起送大熊貓出國，或者接它們回來的。”

　顧棠嘆了口氣，希這個貴一點。

　二話不說拿出手機又舉報了第二個。

　顧若曦就在旁邊聽著，目瞪口呆等顧棠放了電話，“間諜？”

　顧棠點了點頭，“我上學期期末發現了個耐高溫的材料，當然距離真正投產應用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基本上實驗室發現的東西，能應用起來的可能連十分之一都沒有。不過依舊是新突破吧。”

　“我已經舉報過一個間諜了，20萬。”

　顧若曦神有點落寞，一路回去都有點沒打采的。

　顧棠也能明白這是為什麼。

　人都是有點虛榮心的，有個長得好看，校草一般的優秀學長追，總是讓人開心的。

　但是現在發現這學長可能不是沖著人來的，是沖著媽的技來的，接近本就是別有用心，而且還一點沒看出來，難過一下也是人之常。

　保護區給學生們安排的都是三人間，顧棠這種住的就是兩人間，顧若曦占了個便宜跟一起住，等到洗完澡出來，才稍稍恢復了一點。

　顧若曦把自己往床上一扔，道：“我想開了，誰年輕的時候沒遇見過幾個渣男呢？”

　顧棠安道：“其實還不一定呢。不過不管這人是什麼目的，你都沒必要不開心。”

　“如果他不是間諜，那很多人喜歡的人喜歡你，你放心大膽的開心就行。”

　“如果他是間諜，那咱們舉報他，就又是一筆收，怎麼也有20萬了。”

　“20萬？”顧若曦反問道，這兩年行走的50萬宣傳的真的太好了，基本上是個人都知道，“不是50萬嗎？”

　“是最高50萬，一般沒有那麼多的。還是要看這人的地位，后頭能揪出來多人，上回來套我話的那個，就只給了20萬。”

　不管什麼東西跟錢聯系在一起，就都特別能讓人振。

　顧若曦長舒了一口，顧棠又道：“你最多還有四年就畢業了，我覺得你留在園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上回去，館長還說他們就等你畢業呢。”

　“所以咱們得抓賺錢了。”顧棠打開手機給看了看，“園附近的新一點的房子均價都在13萬上下，我得有個書房，你也得有個書房，所以咱們要麼買超大的兩室，至120平米那種，要麼得三室，算下來說也得一千五百萬。”

　“太貴了！”顧若曦道：“咱們可以在地鐵沿線買，靠近水木一點，你看有地鐵從水木直接到園的。這樣就可以買□□萬一平米的房子，這就是一千萬……還是好貴啊。”

　這麼算一下現實問題，讓金錢沖擊一下神，顧若曦是一點不覺得追求的學長可能是間諜值得人難過了。

　“一個才20萬，這得50個才夠買房……太難了。”

　顧棠沒忍住笑了起來，顧若曦長嘆一聲，“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有這麼蠢嗎？我覺得派個三兩不功也就算了吧？我們最多能在他們上賺——120萬？好啊。賺錢真的太難了。”

　“不一定。”顧棠道：“萬一我回頭又發明了什麼東西，還特別重要，下回他們派來的人就真真正正值50萬了。”

　“那就只要20個就夠了！”顧若曦握拳做了個加油的姿勢，“我得腦一點，再耳子一點，讓他們多派些人來找我！”

　“媽媽也要加油！”顧若曦大聲道：“下次也一定要研究一個值得派間諜的項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