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的臺上,徐莫野已經和孟珂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

徐莫野其實有很多話想講，但看到他上的熨帖男裝，下意識開口就是指責的語氣：“你穿得這是什麼服？”

話一出口徐莫野就后悔了,但已經他們之間積的戰火已經這句話被點燃。

“我這服怎麼了？我是男的穿男裝不是很正常嗎。”孟珂柳葉眉高高挑起，語氣中也帶了怒意：“你要看我份證不？”

“所以你之前一直在騙我……”徐莫野恨得咬牙切齒：“小半年啊,虧我真當你是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

“你臨走之前那天晚上我沒服給你看嗎。”孟珂完全沒有自己玩弄了別人的自覺，趴在大理石欄桿上側頭看他：“你當時就知道人是個什麼構造了，然后也是你先跑掉的”

徐莫野被他一番暴論噎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讓我等著你,我也等了。現在才跑過來怪我騙你？”

徐莫野深吸一口氣,試圖和他通：“當時我剛剛知道我爸病危了，心里得很，必須得趕回來，我那時候確實沒有心和力理好我們之間的關系，所以我說小珂我們等一等放一放……”

孟珂指著遠大廳中央被眾人簇擁著,紅滿面的徐之峰：“你管這病危了哈。”

“當時我收到的消息確實是……”

“你嫌我惡心直說就是了，我又沒強求你接我！”孟珂的眼眸中火烈烈燃燒：“反正你也不吃虧！”

“我說過很多遍了，沒有不接你,也沒有嫌棄你，”徐莫野再次重申：“可是我好好的朋友突然就變男孩子了,你總得給我點時間吧。”

“我沒有突然變男孩子,我從小都是男孩。”孟珂托著纖巧的下,側近乎完：“我這輩子也就在島上當了幾個月的孩。”

“就你這麼個況,然后你就能心安理得的騙我,整天裝得跟個小仙一樣……”徐莫野恨恨地揮拳砸了下欄桿：“你也就欺負我五六年沒見過人，不然怎麼就讓你騙了過去！”

孟珂又聽到這個“騙”字，也不多說話，直接手一撐,翻坐到欄桿上，眼睛眨都不眨就往下跳。

“你干什麼！”徐莫野趕拽住他的手臂：“發什麼瘋！”

孟珂咬著牙拼命掙扎撕咬，固執地好像今天非要跳樓不可。

“你要跳樓回家跳去，別在這臟了我家的地！”徐莫野用盡全力氣扣住他的手腕，張地渾都在戰栗，可里說出來的永遠是最傷人的話。

孟珂仰起頭看著他，不知不覺中淚盈于睫，咬著，像委屈的小：“我真的沒想騙你的，你那麼好……”

看著他孩般無辜的表，徐莫野還是心了，聲道：“我從來沒有怪你，只是心疼你這麼多年過得辛苦。”

孟珂眨了眨眼睛，眼淚爭先恐后地涌了出來。

趁著他不反抗，徐莫野趕把孟珂從臺外面拽了回來，一把摟在懷里。

“你剛剛還罵我是個騙子……”孟珂在他懷里小聲說。

“騙得好，騙得對，你要是一開始不騙我，我也不會上你。”徐莫野語氣中有他自己都察覺不出來的苦和惆悵：“我剛才見到你是有點慌了，以前不知道你居然是孟家的小爺，這樣就更難辦了。”

“我也不知道你是徐家的大公子啊。”孟珂吸了吸鼻子：“你也沒跟我說實話，你騙我說你家是賣清涼油的。”

“徐家確實有生產清涼油的廠，也不算騙你啊，你還說你家是做山寨手機的呢。”徐莫野想了想，覺得世界真是太小了：“孟家把你藏得太好了，我聽你說姓孟真沒反應過來。”

“像我這樣的家族之恥，當然不能讓人隨便知道名字了。”孟珂出右手印在徐莫野大了一圈的手掌上：“心、心、相、印，你說心和心隔著肚皮怎麼印呢，只能手對手罷了。”

孟珂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徐莫野看著頭頂黯淡的星辰，已經開始憂慮兩人的未來。

不是擔憂未來會有多忐忑，而是彼此都太年輕了，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未來。

政治正確的說法永遠是，我你，與相貌、別、出、都無關，我的視線應該過外在的一切，你不變的靈魂。

可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只要想到臨行前那天深夜，孟珂滿臉在他面前下服時，出那樣畸形的時……徐莫野還會生理地犯惡心。

他知道自己下意識的過激反應肯定是傷害到孟珂了。

那當然不是孟珂的錯，可就像他無法阻止孟珂帶著的殘缺而出生，他也無法阻止自己產生嘔吐的沖。

這樣的自己，真的可以上他的靈魂嗎？

看到他哭就會心，看到他笑就會跟著開心，看到他打扮得漂亮就會覺得賞心悅目，徐莫野心知肚明，自己得明明是那副好皮囊。

雌雄同賦予了孟珂超凡俗的貌，徐莫野可以因為這張臉原諒他無數次。

至于，或許有些人會類比于雌雄同的天使，覺得孟珂代表一種進化終極的完，可徐莫野沒辦法說服自己。

孟珂那樣的對于鋼鐵直男徐莫野來說，實在太畸形，太變態了。

可到底什麼是正常，什麼是變態呢？

就因為孟珂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嗎？

不一樣，就意味著是錯的嗎？

將天人般的完視為畸形的自己，是不是該到天譴呢。

久別重逢的孟珂和徐莫野就這樣相擁著，看著頭頂的星星，各自想著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最后打斷他們的是徐子語，他攔在廳堂和臺間唯一的那扇門的位置，高聲喊道：“孟夫人，太太，現在先別急著去臺！”

子語已經幫他們爭取了很長時間，擋回去若干撥看熱鬧的閑雜人等，但現在蘇綾和宋珊一起來找兒子，他是實在攔不住了，只能大聲講話給二人提醒：“外面風大，我去喊他們進來吧！”

徐莫野拍拍孟珂的腦袋：“走吧，你媽要來找你了。”

“你媽也來找你了。”孟珂不舍地黏在他懷里：“下一次見到你是什麼時候呢。”

徐莫野心想，就算一切順利，再見孟珂大概也得是在自己父親的葬禮上了。

真是完全期待不起來呢。

聽到門后面徐子語的防線瀕臨崩潰，徐莫野輕輕把他推開，推遠，整理他額前的頭發和眼角的淚痕。

“別離開我……”孟珂咬了一下他的手背。

“再給我點時間吧，”徐莫野指尖在他頰邊短暫流連：“總會有辦法的。”

“小珂，你在里面嗎？”蘇綾的聲音從轉角傳來。

“阿野你和孟爺躲著說什麼悄悄話呢？”宋珊也在高聲呼喚他：“到都找不到人……”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徐莫野而去的瞬間，孟珂突然出了一個堪稱瘋狂的笑容，這個笑容讓徐莫野心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向后退去。

“你別……”

遲了，孟珂又踏上前一步追上他，瞳孔的彩璀璨人：“你敢不敢？”

可是本沒有給徐莫野反應的機會，也不在乎他敢不敢，孟珂已經踮起腳尖，在他們雙方母親的見證下，冰冷手指扣住他的后腦勺，重重地吻了上去。

孟珂本不打算給他猶豫的時間，他早晚要把莫野到退無可退。這是子語被宋珊推回大廳前的最后一個想法。

“這些東西小孩子不能看噢！”宋珊神固然也慌，但還是先把子語推了回去：“子語幫我把窗簾拉好，守著門，誰都不許進來，知道嗎？”

徐子語重重點了點頭。

鎖上門，把窗簾拉得不風，臺上是母親與孩子的世界。

孩子要學習怎樣讓母親失，母親要試著去接孩子不知不覺間長了和預期完全不一樣的人。

真是太難了，徐莫野一邊沉醉在這個離經叛道的吻里，余瞥見表崩壞的母親，上承著來自蘇綾沒什麼實質攻擊的拍打，一瞬間倒真產生了某種沖，想就這麼抱著孟珂從臺上跳下去，一了百了才好。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跳，他死了徐家就垮了。

即使讓所有人失，他也不能自毀，要想辦法找出一條路來。

他們終于被分開了，因為盛怒的蘇綾在他臉上重重了一記，打得徐莫野一側耳朵嗡嗡作響。

指著徐莫野，緒激地罵了很多話，但徐莫野突然聽不清楚了。

孟珂在和蘇綾爭吵，他們在吵什麼？他也聽不清。

宋珊倒是沒說話，可那副失至極的表也太傷人了。

徐莫野用力拍了拍一側的腦袋，勉強恢復了一點聽力。

他聽到孟珂絕地朝他母親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我本來就應該是孩？是你在懷孕的時候吃什麼轉胎藥，那些七八糟的激素才把我的搞這個樣子！”

“我是生，我上生的部分完完整整，我喜歡男孩子到底有什麼錯！”孟珂聲聲的控訴讓人不忍卒聽：“是你要把我當男孩養大的，你現在憑什麼來指責我？”

從蘇綾心虛的反應來看，孟珂沒有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又是信息量很大的一章啊

這時候的孟珂和莫野果然都太年輕了啊，年輕人總歸是比較容易沖，說一些會后悔的話，做一些會后悔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