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從徐家出來,吃了一肚子瓜，但對于眼下棘手的問題并沒有太多張，把了解到的報向小王一通報,小王頓時臉鐵青：“姐姐肯定是撞破了孟珂的……這種丑事孟家一定不愿意宣揚。”

小米想到剛才宴會廳里賓客們見怪不怪的眼神，有點懷疑孟珂的到底是不是。

大辣辣就敢直接殺上門來了,說話本不避人,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被人知道啊,相比之下徐莫野才是比較不坦誠的那個。

可為了這麼點私,就值得把一個活蹦跳的姑娘封口嗎？

今天能搭上孟珂純屬意外，再怎麼往下查也是一籌莫展，小米只能先和小王各回各家。

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小米這才意識到太晚，長風已經和小姑娘相了一天,匆匆忙忙推開房門,生怕看到什麼慘烈的場面。

好在相安無事，寶寶在沙發上好好睡著，阮長風坐在椅上平靜地抬起頭：“加班到這麼晚？”

“給孩子喂沒？”小米趕過去查看：“換尿不了嗎？”

“喂了,就你早上沖好的那些。”長風懶洋洋地說。

“牛有加熱過吧？”小米追問：“小孩子腸胃脆弱,可不能直接給喂涼的。”

長風抿住沒說話,小米就知道他肯定糊弄了事,嘆了口氣，又發現尿不居然被他包反了，肯定極其不舒服,趕下來,看到嬰兒的小屁屁上已經起了大片紅疹。

“你……”小米氣得想打人：“你既然不會照顧,為什麼要把孩子從父母邊走？能不能有點責任心？不會弄就不能打電話問問我？”

“你明明說過兩個小時就回來的。”阮長風居然還委屈上了。

小米警告地指了他一下：“別忘了現在是你的責任了。”

長風別扭的不肯理,仿佛這樣就能逃避責任似的。

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也沒怎麼來得及吃東西，小米憋著一肚子氣打開冰箱，空空的什麼吃的都沒有，憤然摔上冰箱門：“你這一天天的在家里坐著到底在干嘛？孩子孩子照顧不好，現在連飯也不做了。”

長風不想和吵架，推著椅直接回了房間，把門關上了。

小米差點就想抱著寶寶去投案自首了，坐在客廳里委屈地了半天的眼淚，又想看自己何必摻和這些破事，年紀輕輕地搞得像個灰頭土臉的老媽子。

辛辛苦苦做這些到底是為了誰啊。

從腸胃蔓延，迅速席卷全，小米心很差，借著給寶寶買藥膏的名頭出門，數月來第一次走進一家通宵營業的炸店。

帶孩子那麼辛苦，查案子東奔西跑那麼辛苦，總該吃點想吃的東西犒勞自己吧。

結果，在憤然吃下了遠超自己平時食量的垃圾食品后，小米捧著肚子絕地癱倒在椅子上。

在巨大的神力下，的暴食癥復發了，又開始暴飲暴食吃東西了。

前功盡棄。

第一反應是沖進衛生間，試圖扣嗓子眼，但太久沒有催吐過，干嘔半天什麼也沒吐出來。

即使吃再多也不能催吐了……試圖用理智說服自己，沒關系的，一頓炸而已，明天肯定會拉肚子，再喝喝粥，并不會長太多重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要堅強起來，長風是靠不住了，家里還有個小寶寶指你照顧，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小米蹲在洗手臺旁，噎著給自己打氣。

在寶寶回到父母邊之前，你一定要照顧好。

小米是被半夜隔壁房間的巨響聲驚醒的。

當然這幾天始終也沒睡個囫圇覺，時不時就得爬起來喂哄孩子，但這麼巨大的聲響還是太異常了，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只覺得一陣疲憊的暈眩。

一把推開隔壁的房門：“怎麼了？”

黑暗的房間里，只見長風趴在地上，椅翻倒向一邊，子還在轱轆著旋轉，朝一抬手，喝道：“沒事！不要管我，你不用過來！”

“怎麼摔跤了？”小米怎麼可能放任他倒在地上，來不及開燈，也不顧長風的反抗把他強行扶坐起來：“之前不是久都沒摔了麼。”

“……上廁所。”

小米到他上的服完全汗了：“不行，你得先換服。”

正要去電燈開關，長風又高聲道：“別開燈！”

“不開燈我看不見……沒辦法幫你啊。”

“不用幫我。”長風的尾調有一抖：“拜托了，你別看我。”

小米聞到空氣中彌漫的細微氣味，手放在開關上，怎麼也按不下去。

“長風，你爸媽知道你出事嗎？”沉默了許久，突然問。

“嗯。”長風隨意哼了一聲。

“那他們現在在哪里？”

“在我哥那邊幫他帶小孩……挪威。”

那是個聽名字就覺得很遙遠的國家，小米自把這個回答當作“不知道”。

“你應該告訴他們的，”小米頓了頓：“你現在很需要人照顧……不想要我照顧的話，至爸爸媽媽可以吧？你這樣下去真的不行的。”

長風悶悶地低聲說：“這些你別管了，快點回去睡覺。”

“我是在很嚴肅地和你談這個問題，”小米雙手環著倚在門邊：“我看你家也是寧州本地的，就算爸媽不能回國，總有親戚可以幫忙的吧？”

“何必去討人家嫌。”長風的聲音又低了低：“我會帶去災禍的。”

“所以我就可以盡麻煩咯？”小米冷笑道：“就算你惹了天大的禍事也不會牽扯到我頭上咯？”

長風坐在床邊的地上，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小米仰頭嘆了口氣：“你說你做人這麼屑……活該長命百歲啊。”

長風低笑道：“承你吉言。”

小米去藥箱里把溫度計找出來，甩了甩，黑塞給他：“量量溫吧。”

“我沒發燒。”長風了自己的額頭。

“量量，我不放心。”小米說：“你為了趕在星期二去醫院，故意沖了好長時間涼水吧。”

長風乖乖地把溫度計夾到腋下。

“不管想做什麼，都得先把養好啊。”小米有些慨，卻也不知道是說他還是自己。

“我可能……”阮長風虛弱的聲音聽起來時斷時續：“……快要撐不下去了。”

小米看不見他的表，手指下意識摳住門框。

“……太難了，又疼又，實在睡不著覺……傷口還總不見好，”他好像連抱怨痛苦的力氣都快失去了：“反反復復的，還不知道后面還要做幾次手，要是一直好不了，還不如趁早去死。”

“深更半夜不睡覺在這里胡說八道什麼啊。”小米忍不住罵他：“止疼藥又不是毒藥，疼你就吃幾片唄。”

長風晃了晃手邊裝止疼藥的空瓶子，隨手一扔，確地丟進了垃圾桶：“我吃了半瓶了，一點用都沒有，只想上廁所。”

“……那你現在還想上嗎？”

長風呵呵冷笑了一聲，自暴自棄地說：“遲了。”

小米默默去臺上給他收了條干凈子。

“謝謝。”長風的自尊心被徹底碾碎，著黑窸窸窣窣地換子，無意間扯到上腫脹發炎的傷口，又是一聲低低的痛哼。

小米覺得他搞這樣純屬自作自，所以決定不幫他。哥哥能定居挪威，家境怎麼說也不會太差，怎麼就不能請個男護工，非要自己為難自己，也為難。

“對不起啊……”長風痛苦地大口著氣，聲音都是干沙啞的：“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

“你的麻煩我認了，”小米指了指客廳沙發：“但這個小丫頭怎麼辦。”

“……不會留太久，我們很快就會走……”長風意識到失言，改口道：“我很快就會把送走的。”

小米聽了，心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以至于后半夜輾轉反側，再沒能睡著。

天快亮的時候，小米托著昏昏沉沉的腦袋，打開電腦搜索如何讓重傷患者保持心愉悅的方法。

看到屏幕上彈出來的“音樂”兩個字，小米的視線終于轉向了墻角的那把破舊吉他。

打開琴箱，小米抱出那把之前差點被長風砸碎的吉他，琴弦被砸斷了幾，面板破了個，但努努力也許還能修好。

他之前要扔了，小米沒舍得，藏到自己房間。

小米從琴盒底部撿起一張脆弱泛黃的紙片，那是這把舊吉他的保修憑證。

憑證上面所寫的地址，是寧州一家小有名氣的老牌樂行，巧，今天也營業。

小米抱著運氣的想法，背起琴盒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