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最先出局的那個。”

“啊？”

“你也不看看他的對手是什麼人。”寧樂溫文地說：“阮長風這個人吧,論財力不如我，論長相不如張小冰，論癡不如史師——你要知道史師可是為了季唯專門從寧州音樂學院退學,重考進來師大的。”

小米聽得一陣無名火起，邦邦地說：“可是你們最后都輸了,季唯嫁給誰都沒見過的孟珂了。”

“那倒是哈,不過輸給他……我們還算是服氣的。”寧樂的語氣蕭索：“畢竟人家是真有錢,模樣也確實好,和季唯在一起很般配的啦。”

小米默默低下頭，外人怎麼知道會這表面的般配的背后，藏著多。

這邊閑聊著，電視上野骨樂隊的兩首歌都唱完了，隨后直接切到了頒獎時候的鏡頭,季唯一手捧著獎杯,接過話筒說了幾句謝的話。

在慣例謝了樂隊員和指導教師后，季唯說：“最后，我還要謝一位今天沒能到場的朋友,我們的樂隊經理,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小妍。”

“……雖然不會站上舞臺表演,但在幕后為我們做了非常多的事，樂隊發展的每一步都離不開……”

小米扭過頭：“原來你們還有樂隊經理啊。”

“對哦，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寧樂一拍腦門：“是有這麼個人沒錯,是季唯閨嘛,后來季唯結婚的伴娘也是。”

“學長你有這個小妍的照片嗎？”小米看向寧樂手中的影集。

“哎,我也想找給你看來著,可是沒有哇。”寧樂又翻了一遍相冊：“真沒有,平時喜歡給我們拍照的嘛，自己從來不出鏡。”

“總會有一兩張照片的吧？畢竟拍了這麼厚一大本。”

“真沒有……這個生好像不自信的，畢竟有季唯這樣的閨嘿。”

“長得不好看麼？”

“不記得長什麼樣了，應該也不能算丑，就是普通吧，”寧樂已經對樂隊經理的事失去興趣：“旁邊總會有一個普普通通的閨嘛。”

小米也對這支樂隊失去了熱，又敷衍著問了幾個問題，討要了張小冰和季唯各自的家庭住址，便起告辭。

“你要不要選一張照片什麼的？”寧樂補充道：“……可以順便編到校史里面去。”

“當然，我要這張。”小米笑盈盈地指著相冊中的某一張照片：“學長，把它送給我好不好？”

出乎寧樂的意料，小米并沒有選一張樂隊全員的合影，也不關心他們在決賽舞臺上芒萬丈，而是挑中了唯一一張阮長風的單人獨照。

照片拍得很好，是他穿一條洗得發白的舊牛仔，抱著吉他坐在黃昏時分教室里，頭發還沒有后來那麼長，只垂到耳后，看上去蓬松。專注的側臉在夕中微微模糊，眼神青懵懂，好像從未經歷過世事滄桑。

從寧樂家出來，小米看日頭還早，便又搭上一班通向老城區的公車，準備直接殺去季唯娘家看看。

沒準運氣好，這段時間就一直在娘家躲著呢？

公車停在河溪路，小米找到了名為香林花園的老舊小區，時值正午，小區里沒什麼人，只有幾只貓在樹蔭下懶洋洋地打瞌睡。

小米沒費太大力氣就找到了季唯娘家所在的單元樓，爬上三樓，敲了敲左手邊的防盜門。

沒人應門，小米還了一手的灰，再看門上的對聯陳舊褪，橫批還是牛年大吉，居然是去年的對聯。

這家人，沒有好好過年。

小米百無聊賴地揭起門上的福字一角，出下面紅絨面的囍字。

彼時嫁的囍字都還沒取下，生活就平地起了驚濤駭浪啊。

季唯不在，那的父母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別的什麼家庭員？

小米不抱希地又敲了一會門，靜太大了，直到樓上出現個老太太探頭探腦地張。

“姑娘，你找誰啊？”

“好，”小米知道這種閑人老太通常掌握著最多的八卦，連忙笑臉相迎：“，我找季唯，是住這家嗎？”

“哦哦，小唯啊，以前確實住這里的……不過結婚之后就搬走了噢。”老太太雖然頭發白了大半，但牙口應該不錯，手里抱著一包瓜子在啃，另一只手腕上套著個塑料袋，瓜子殼總是確無誤地吐袋中。

嗑得香，小米眼饞，眼地著。

老太太笑笑：“手。”

小米乖乖地把手捧一個小碗，滿滿一兜的五香瓜子倒進手心。

“那季唯爸媽在嗎？”小米便磕邊問。

“兩口子住院去了，”老人神復雜：“唉，說起來也慘的。”

“夫妻倆都生病了嗎？”

“阿希是老病了，不過季老師的病是新添的。”老太太指了指腦袋：“告訴我說這里，長了個東西，上周才開刀……”

小米聽得直咂舌：“真作孽啊。”

“是啊……”老太太瞇起滿是皺紋的雙眼：“之前結婚的時候多熱鬧。”

“不過你真的知道好多哦。”

“我當然知道的多了啊，因為小唯跟我孫從小一起長大，是最要好不過的了。”

“啊，您孫就是那個……”小米卡了一下，差點忘了野骨樂隊經理那個平平無奇的名字：“小妍？”

“時妍。”老人點點頭：“我孫時妍。”

“那在家嗎？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些事想向請教！”小米興地連問了三個問題。

“妍妍……”時頓了頓：“不在這里了。”

小米心中一驚：“搬走了嗎？”

“失蹤了。”時慢吞吞地說：“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又一個失蹤的孩。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有半年了。”時的挎包中出尋人啟事的一角，似乎不太想讓小米看見，隨手往包里掖了掖：“我孫婿都不讓我出去啦，嫌丟人……不過我無所謂的嘛，就當出去散散步咯。”

半年，和季唯、王的失蹤時間接近。

“那您覺得小妍的失蹤之前，有什麼征兆沒有？”小米又看了一眼季唯家的房門。

“沒什麼特別的啊，就早上出門買個菜，然后就沒回來了。”時迷惘地說：“連聲招呼都沒打過，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年人，神正常，又沒有犯罪的跡象，報警也就當離家出走理了。”

周小米這幾天已經見了太多這種迷茫又困的神，以至于別過臉去不忍心看。

“，小妍和季唯的關系很好麼？”

“小妍六歲的時候我帶搬過來，然后們同一個小學中學大學，住得又這麼近，樓上樓下的……親姐妹也沒有這麼好的吧？”

小米從來沒和哪個朋友保持這麼長久的羈絆，大多會因為升學工作調之類的原因被迫分開，漸漸的也就淡了，所以很難想象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的誼。

那會在彼此生命中留下多深的烙印啊。

“們總要有別的朋友的吧？”

不然豈不是太可怕了。

“小唯我不知道哦，不過妍妍這孩子格悶的，還真沒有別的朋友了。”時撓撓頭：“也許有我不知道呢。”

“那您知道們大學的時候搞的樂隊嗎？野骨的，小妍是樂隊經理。”

“噢噢這個我知道，”時點頭：“妍妍跟我說的時候嚇了我一大跳呢，明明完全不懂音樂，也不會唱歌……居然就跑去跟人玩樂隊了，應該也是為了小唯吧？”

又是為了季唯啊。

小米心中一陣抑，這個人是世界的中心不？為什麼所有事都圍繞發生？

“所以姑娘，你問這麼多，到底有什麼事嗎？”

小米看著老人和善溫的眼睛，本不忍心再騙，那一套編校史的說辭突然就講不出口了。.七

小米老老實實地說：“，我在調查季唯的事，因為我有個朋友的姐姐，之前是的仆，也是在半年前失蹤了……我想應該和季唯有關系。”

“那你有什麼需要問我的嗎？”老人微微睜大眼睛。

“有啊，您知道季唯的父母現在在哪家醫院住院嘛？”小米急忙說：“我還想去和父母聊聊。”

“知道是知道……不過季老師剛做完手，你最好不要太刺激他了。”時說：“你等會我找個筆寫給你。”

在上沒找到筆，就掏出了一串鑰匙，直接打開了三樓的房門：“季老師肯定有筆的。”

“哎？原來您有季唯家鑰匙啊！”小米驚道。

“阿希和季老師也有我家鑰匙啊。”時踱步到屋里：“他們兩口子住院，這養得花花草草可不能死了，我過幾天就得下來澆澆水。”

小米以前不太能理解這種舊式的鄰里關系，覺得太沒有邊界了，但現在只有謝的份，也側著子悄悄進了室。

房子整面積不大，裝修老派的二居室，都蒙了灰塵，顯然很久沒人住了。

“小唯的房間在那里。”時發現小米的眼神到轉，指了指閉的木門。

“這個……是不是不太好……”小米被識破心思，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我老了，耳朵也不好了，又忙著澆花，是沒見到有人進來。”老人背過去專心澆花：“至于進來之后又干了什麼，就更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