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不著調,小米這些天繃的神經終于崩斷了，歇斯底里地發作起來：“來來來，你先把我給殺了吧！省得擋你的路！”

“有病。”阮長風撂下兩個字,推著椅自顧自想出去。

小米再也不想忍了，一個健步攔在門口：“你今天,必須把事給我說清楚！不然哪都別去！”

阮長風被擋住去路,徐徐翻了個白眼：“你別鬧了行嗎,大晚上的早點睡覺去吧。”

小米被他氣得手腳發麻,心中殺意翻涌，揮舞著剪子在他眼前比劃：“阮長風你給我去死！”

長風往后避了避：“喂喂喂你認真的啊？殺人要坐牢的。”

“你還知道殺人要坐牢啊？綁架也要坐牢你知不知道啊！”小米邊哭邊胡揮著剪子：“快說，你把剪子磨這樣是不是想干壞事？”

房間太小了，阮長風推著椅簡直避無可避：“你不要發瘋好不好！有事好好講不行嗎。”

“我好好講你聽嗎？非得這樣了才肯好好講？每天干什麼事都不告訴我，就讓我別管別管……”小米閉著眼睛道：“這麼小個小孩子在家里我能不管嗎？你把撕票了怎麼辦？”

“我沒想殺啊,我要殺早就手了,還養到現在……”阮長風委屈地說。

小米心中酸楚苦：“你養到現在，就是因為媽媽唄。”

阮長風的表簡直莫名其妙：“什麼七八糟的……你先把剪子放下來。”

“我不放！你先告訴我，”小米惡狠狠地說：“你綁架這個孩子,是不是為了季唯？”

聽到這個名字,長風整個人都愣住了,半天沒說話。

小米看他的反應,更加篤信了，哭著罵道：“你早就出局了，都嫁人生小孩了,你還管做什麼？是生是死關你什麼事啊。”

阮長風又翻了個白眼,還是咬著牙一言不發。

小米哭了一會,也覺得沒勁,又不能真的拿剪子在他上幾個窟窿,阮長風又不來哄，小米有些下不來臺，把剪子往他懷里一丟：“行，你去吧你快點去吧，想干什麼都，我再也不攔著你了，別連累我就行。”

長風差點被剪子尖扎到手，倒也沒生氣，隨手丟到一邊，苦笑道：“這里面況確實很復雜，和你沒有關系，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險……別怪我瞞著你。”

“別的你不說也就算了，沒關系就沒關系吧，”小米語氣稍稍緩和：“至告訴我，你這一傷怎麼搞的？”

阮長風漫不經心地說：“學007爬飛機起落架摔下來咯。”

“燙傷呢？”

“你知道的，飛機發機很燙的嘛……”阮長風一攤手。

小米掐了一會腰，徹底對他失了：“你覺得自己很幽默是嗎？這麼嚴重的事我一點都不配知道？”

“是啊我也很好奇，您覺得自己配嗎？”長風冷笑著嘲諷道。

小米本來已經快消氣了，又被這句話氣得暴跳如雷：“不好意思啊阮先生，我還真的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腳踩在誰的地盤上？”

“房東的。”

“麻煩你搞清楚喔，這間房子是我整租的，然后我再租了這間臥室給你，”小米理直氣壯地說：“我就是你的房東，像你這種來歷不明，沒有正當職業，從事違法犯罪活的租客，我完全可以讓你現在就滾出去，忍到現在已經算是對你很寬容了。”

阮長風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來：“恭喜您不用再忍了，我現在就搬走。”

小米看著椅上瘦瘦長長的背影，終于被氣得失去理智：“趕滾趕滾，別忘了把衛生間那個小崽子也帶走！”

阮長風還真去衛生間抱小崽子去了。

小米把門摔得震天響，對著門失控地尖道：“阮長風！我發誓一刻鐘、一分鐘、一秒鐘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衛生間里靜悄悄的，小米不了這種沉默，砸了兩個便宜杯子聊表憤怒。

許久后，阮長風才抱著嬰兒從衛生間里出來，小米立刻背過臉去，卻聽到阮長風疑張的聲音：“你過來看看……這孩子是不是發燒了？”

小米瞬間忘了自己正在生氣，趕走過去查看，渾漉漉的小嬰雙眼閉，額頭已經燒得滾燙，

“你剛才給洗完澡……是不是沒有干，就放那放到現在？”

小米又是自責又是惱恨：“我想找剪子剪浴巾上面的標簽來著……”

然后就顧著吵架了，忘了衛生間冰冷的凳子上還放著個漉漉的嬰兒。

阮長風了的額頭，又了下自己的：“好燙。”

小米有些心虛地辯白道：“還不是你沒事干非要磨剪子……再說給洗澡本來就不是我的事。”

“可是既然應下來了總要做好吧？做不到就不要答應。”

“是我沒經驗行了吧？我又沒養過小孩，”小米這會是真的委屈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反正家里的事就是多做多錯，剛才我就不該幫你。”

“行了，都有錯，”阮長風嘆了口氣：“我們別再互相指責了吧。”

“算了回頭再講，這麼高燒，趕去醫院吧。”小米從臺上取下嬰兒的服：“快幫我給穿服。”

阮長風抱著嬰兒沒靜。

“愣著干嘛？”小米急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發燒是可能燒壞腦子的！”

“我是怕現在去醫院會不會……”

“怕被孟家發現你一開始就別人家孩子啊！”小米道：“危險歸危險，但你也不能眼睜睜見死不救吧？”

“你先別急著上綱上線的，我是說普通的發燒可能沒必要去醫院，可以先在家觀察一下，實在不行了再考慮……”

“這是季唯的兒！”小米瞪著他，祭出了殺手锏。

“哦，”阮長風不耐煩地說：“所以呢？”

“你看看的眼睛鼻子，多像季唯……”

阮長風嫌惡地別過臉去：“別讓我看，煩。”

小米快被他氣糊涂了，看著他那張六親不認的臉，只覺得分外可憎，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沒種的膽小鬼，懦夫，難怪季唯不要你——”

“唉，那我真是謝謝嘞。”

小米一把從他懷里搶過嬰兒：“你不敢去就算了，反正這病也是我害的，我帶去看醫生。”

阮長風打了個哈欠，揮揮手：“去吧去吧，路上記得給你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給你找個靠譜點的律師。”

小米被男人的冷漠自私徹底寒了心，只恨自己優寡斷，才把事鬧到這種地步。

當時第一天就該立刻報警才對！

深夜時分，出租車不好打，小米抱著襁褓又不能騎自行車，只能先往醫院走著，邊走邊往等待路過的出租車。

恍惚間真覺得自己了抱著重病孩子求醫的寒門母親，小米低頭看到懷中嬰兒渾滾燙，眉頭皺，搖搖頭，覺得真是作孽。

走出去一截后，聽到后傳來椅的轱轆聲，小米對這個聲音太悉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阮長風追了上來，心中雖然稍暖，但還是滿臉孤傲地往前走。

“你跟來干什麼？躲你媽懷里哭去唄。”

“我到車了。”阮長風跟在后說：“在前面街角，先上車吧。”

“我自己去就行了，可不敢勞您大駕。”小米撇撇。

“我也一起去吧，”阮長風低了低頭：“不太放心。”.七

大概孟家自己也沒想到，真的會有這麼膽大包天的綁架犯，把人孩子綁走之后，居然還敢帶孩子回來看病。

“你確定要來二院？”走下出租車的時候，小米一陣陣頭皮發麻：“自投羅網啊。”

阮長風淡定地說：“沒準我真的打算自投羅網呢。”

“警察局在那邊，”小米給他指了指方向：“我建議你直接自首，我會給你找個靠譜的律師。”

阮長風笑笑：“進去吧。”

推著阮長風的椅，小米從醫院玻璃的反看到自己憔悴泛紅的眼睛：“我像不像那種被生活折磨到變形的悲慘婦？人家一看我就是那種老公癱瘓在床，每天起早貪黑工作，現在孩子又發燒了，翻翻兜里就只有幾十塊錢……”

“不像不像。”阮長風說：“你再不濟也是落難佳人。”

看他說話終于恢復了平時的圓，小米稍微放松了一點，加上確實問心無愧，所以舉止也就真像個焦急疲憊的母親，抱著坦坦地往急診科去，攔住一個夜班醫生。

“大夫，您給看看我家孩子吧，是不是涼了……”

萬幸這個小嬰質強健，只是簡單的著涼，并沒有什麼大礙，醫生給開了藥，讓去護士站打吊瓶。

小米拿著單子找到貓在墻角的阮長風：“名字？”

“什麼名字？”

小米朝懷里努努：“我剛才一時沒編出來好名字，讓醫生把單子給我自己寫來著。”

“你隨便謅一個就行了嘛。”

“我老家有說法，寶寶的名字不能隨便的嘛，一個不好會影響以后一輩子的。”小米頓了頓：“我不能給起名字，起了就有了。”

“拿給我來寫，”長風嗤之以鼻，搶過單據和水筆，結果也拎著筆定住了。

“你快點寫，別耽誤太久，”小米催促道：“哪有當爸爸的寫小孩名字寫半天的，太惹眼了。”

阮長風先寫了一個“季”字，然后著筆想了半天，慢吞吞寫下一個“安”字。

“那就季安，也不求什麼了，能平平安安就行。”阮長風單子還給小米。

小米看著皺了半天眉頭：“你擱這揣著明白裝糊涂呢？這孩子以后上小學學拼音的時候不得被同齡男生笑話。”

阮長風默念了兩遍，發現讀快了之后的諧音確實不好：“那你劃掉重寫吧。”

小米覺得在這里寫錯名字也不合適，所以提筆又補了一個“知”字。

除了平安，還希這個孩知命安，聰穎□□，這樣也許有一天真能幫助長風找到母親的下落。

季安知。

有知識，有智慧。

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