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兩個朋友的幫助——當然主要是季唯的加持,時妍的銷售業績一騎絕塵,沖到了相當驚人的數額,隨著越來越多的登徒子慕名而來,這個記錄每天晚上都能在刷新,經理直呼撿到寶了,拉著時妍不舍得放走。
但八月還是漸漸走向尾聲,來結工資的那天下午,阮長風把一個巨大的紙盒放到面前。
“猜猜是什麼?”季唯笑道:“我和阮長風一起給你選的。”
時妍本想配合一下他們賣關子,結果不小心口而出:“相機!”
“猜對啦。”
時妍鄭重地接過盒子:“謝謝。”
“別謝了,快拆開看看啊。”季唯說:“真服氣,收到這麼大件的禮你居然能忍住不看。”
時妍是怕被餐館里人多眼雜,想回去慢慢研究,但被他們催促著,還是打開了包裝,黑的單反相機,配一個看上去略微夸張的大鏡頭,樸素厚重在手里格外有安全。
“趕的,拍一張留個紀念。”阮長風也興致地催促:“你以后也是有大件電子產品的人了。”
“別把小妍說得那麼土好不好?”季唯立刻反駁道:“有筆記本電腦的。”
“嗯對,開機十五分鐘,跑個網頁都死機的筆記本電腦……你還真好意思呢,把用舊的電腦給人家用。”
“我開學就給換個最新款!倒是你,有什麼表示啊?”
時妍從取景框里看著對面一唱一和斗的兩人,他們之間好像籠罩著某種奇異的氛圍,看上去再和諧、再完不過了。
輕輕放下相機,小聲說:“這里面線不太好,我出去給你們拍吧。”
“呦,可以啊,已經開始講究打和布景了。”季唯溫和地取笑。
“我知道街對面有個公園!過去那邊拍吧。”阮長風提議。
三個人立刻出發,季唯還從店里借了一小束干花。
花園里正好,季唯找了個秋千坐下,理了理白和長發:“怎麼樣?”
“。”時妍選好角度站定,又對阮長風說:“你也過去啊。”
“我就算了吧,曬這麼黑。”阮長風突然扭起來:“季唯那麼白。”
“你已經白回來很多了。”時妍催促道:“這個相機是你們一起努力的功勞。”
時妍一味堅持,阮長風執意不肯去,季唯擺pose時間太久了,臉都有些僵,朝他招招手:“算了你別犟了,今天咱倆聽攝影師的。”
阮長風總算別別扭扭地走到季唯邊,季唯還幫他整理了一下額前散的碎發。
他今天穿的服也好,清清爽爽的白襯衫牛仔,和季唯的著裝風格很協調,雙手兜,斜倚著秋千架,眼神卻越過相機,看向藏在鏡頭后面的時妍。
畫面定格的時候他微微側頭,似乎有點疑,又突然有些釋然了。
當晚,時妍請季唯和阮長風吃飯,餐館老板又送了他們一箱啤酒。
阮長風順勢向季唯提起了立樂隊的計劃,他這段時間還拉了個隔壁宿舍的富二代鼓手伙,真真是萬事俱備,只差主唱了。
季唯一開始極力推辭,嗓音條件不錯,但在唱歌上面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天賦,阮長風磨泡無果,果然搬出了時妍。
起先不信,直到時妍親口承認加樂隊,嚇得猛灌了一口酒驚。
“小妍你真的要當樂隊經理?”的眉都擰結了:“沒被阮長風威脅?”
“就……好玩的,試試嘛。”時妍自己都有點忘記最開始為啥答應了:“所以你要來嗎。”
“你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好?”
被盯著看,時妍的臉火燒火燎地紅了起來。
“行,不問了。”季唯舉起酒杯:“我加。”
三人杯,當啷一聲脆響,時妍看看等下的季唯,又看看阮長風,真是綺年玉貌的好年華,要是時間能永遠停在此刻就好了。
最后卻是季唯先醉倒了。
其實誰也沒有灌酒,只是季唯從小家教嚴,季老師從不讓在外面喝酒,今天氣氛太好,又有最信任的朋友在邊,所以季唯有意想試探一下自己的酒量。
然后就一瓶倒了。
第二個喝醉的是阮長風,這就屬于自己作了,因為不想背一大箱酒回宿舍,所以一個人拼命喝拼命喝……最后還是沒喝完。
時妍保持清醒結賬,然后打電話給季老師。
二十分鐘后季識荊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過來接兒,看到季唯醉這樣,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喝了多啊,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嗎?”
“季叔叔……”時妍低眉斂目,沒喊老師而喊叔叔,已經有了點撒的意思:“就喝了一瓶啤酒。”
“您就是……季老師是吧?”阮長風醉醺醺地站起來,明明意識已經不太清醒了,還想著討好結未來岳父:“我阮長風,那個……季唯的同班同學哈……”
季識荊低頭看了眼阮長風冒冒失失過來的手,染得半黃不黑的頭發,再看看桌上桌下擺了一排的酒瓶子,心里迅速把阮長風劃歸到對閨不懷好意的黑名單中去了。
但起碼的風度還是要有的,他嫌棄出手來,和阮長風握了握:“阮同學你好,我是季唯的父親。”
季唯已經醉到斷片,季識荊怕坐自行車后座摔下去,決定還是打車回去,又問要不要一起帶時妍回家。
時妍看阮長風路都有點走不穩的樣子,還是不放心,便說要謝絕了季老師的提議,決定先把阮長風送回宿舍。
送走了季唯父,時妍喊趴在桌上的阮長風起來,拉半天后,只聽到他嘟嘟囔囔地說:“我不喜歡季唯爸爸。”
“他也怎麼不喜歡你。”時妍看他皺眉,又安道:“不過別擔心,季老師人很好的。”
事實上,阮長風和季識荊,從見到彼此的第一眼起,就從來沒有喜歡過對方。
這間餐館離學校不遠,走路也就半個小時不到,阮長風非要騎自行車回去,時妍怎麼勸都沒用,只好陪他去找自行車。
在記憶中的停車地點找來找去,始終沒見到他那輛顯眼的單車,阮長風的酒就有點醒了:“不對啊,我明明記得就停在這里的。”
時妍懷里還抱著半箱啤酒和相機,這會實在抱不了,就放到地上:“是不是記錯了?”
“沒記錯啊,肯定是這里,我靠著這電線桿子放的……”
這一片原本就停了不自行車,時妍怕是被別的車擋住了,就走近仔細看,然后從幾輛車的夾中間拖出來一個東西。
“我跟你說件事,你千萬別生氣……”的語氣莫名有點心虛。
“什麼事啊。”
“我現在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
“先說壞消息。”
“你的車被人了。”
“好消息呢?”
“車的人把車簍子給你拆下來了。”時妍把那個車筐遞到阮長風面前:“可能是嫌太丑吧。”
不該補充后面半句話的,因為話音未落阮長風的緒瞬間炸,借著酒勁把車賊的全家上下問候了個遍,尤其是針對其無可救藥的審品味大加攻擊。
阮長風一直罵到嗓子都啞了還沒消氣,時妍從包里拿出水遞給他:“喝點水再罵好不好。”
“你怎麼不幫我一起罵啊。”阮長風喝了一口水,委屈地問時妍。
“啊……是這樣嗎?”
“你就知道看我笑話,從大一就這樣!”阮長風崩潰地指控:“顯得你特聰明特清醒是嗎。”
時妍嘆了口氣:“我以前沒怎麼罵過人哎。”
“不行,我是為了幫你買相機才丟的車。”他繼續胡鬧:“你也有責任,小爺我寬宏大量不用你賠我車了,但你得幫我罵他。”
時妍頭疼地扶住太:“你現在輸出緒也沒用啊,我們抓時間去報警,沒準還能找回來。”
阮長風酒勁再次上頭,直接一屁坐地上不肯走了,發出凄慘的嚎:“我這輩子都搞不樂隊了——好不容易才攢夠吉他的錢啊……他媽的老子在這個破餐館給人揩了多油啊!”
實在是慘到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時妍也不好站著看笑話了,只能蹲在他邊小聲安:“其實也不用非要一輛自行車啊,你看我一直沒有車也好的,你去遠一點的地方肯定還是坐公地鐵的。”
“我不管我就要我的車!”
“會找到的,只要你堅強一點就肯定會回來的。”時妍輕輕拍他的后背:“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嗚我的小綠啊……”
“怎麼還給自行車起名字了……總之先起來行不行?有好多人在看你哎。”
“我不管,你走你走,我要找我的小綠!”
時妍嘆道:“我真的不是怕陪你一起丟臉,主要是害怕你明天早上酒醒了以后掐死自己。”
這句話似乎起到了作用,阮長風總算稍微收斂了一點點。
“你先站起來好不好?”時妍把手給他:“你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
阮長風的手短暫了的手心,又收了回去:“你還沒幫我一起罵小呢。”
“那行吧。”時妍盯著阮長風,字正腔圓、一字一頓地說:“車的,我、你、媽。”
聽好學生罵人是很爽的,阮長風哈哈大笑,一翻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始往宿舍走,邊走邊高聲哼唱:“生老病死,七————六————錢財外……”
時妍好怕他走著走著掉里,急忙抱起半箱酒和相機,氣吁吁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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