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江茉那一大堆的票子, 江桃徹底偃旗息鼓,說不出話來。
別說在江家,就是嫁人以后,在旁人看起來這麼風無限的聶家, 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吶!
盡管懷著孩子覺得高江茉一等, 但面對這麼多錢, 看著江茉和齊曄正喜滋滋地商量著待會要去哪哪采買, 挽著聶士忠, 灰溜溜地走了。
走出招待所大門。
聶士忠忽然說了一句,“以后你別對江茉說那種話了, 都是一家人, 和和氣氣的不好嗎?”
江桃一愣, 松開聶士忠的胳膊,聲音里有幾分不敢置信,委屈地吼道:“你心疼那個狐貍了是不是?你后悔沒有娶了是不是?”
街上人來人往的,都因為江桃忽然放大的聲音,而看過來。
主要是這話里的信息量富的,八卦的天讓人們的目都忍不住變得復雜起來。
聶士忠很要面子, 最不了這樣的目,尤其看到江桃激,又怕影響肚子里的孩子,實在頭疼得。
只好拉住的胳膊趕走, 低聲音道:“行了,你小聲點, 別讓人看了笑話。”
看到聶士忠心虛, 聲音放, 江桃就更加蹬鼻子上臉, 跺跺腳不肯走了,“我不走!你要是沒做虧心事,你干嘛心虛這樣?你還沒說你為什麼騙我呢?!你不是說部隊有事,先走了嗎?”
“你撒這麼大的謊,就是為了去見那個狐貍?!”
江桃恨得牙,口劇烈起伏著,剛剛在江茉那兒的刺激,加上此時的緒波,讓的肚子又一陣陣劇痛襲來。
“啊——我的肚子……”江桃臉泛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間冒出來。
“怎麼回事?”聶士忠也了手腳,連忙去扶,一邊扶一邊喊,“來人啊!有沒有人幫我們喊輛車!什麼車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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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狼狽的一幕,落到了后腳從招待所里走出來的江茉和齊曄眼里。
齊曄角抿著,一直盯著他們那邊。
江茉卻不在意地勾勾他胳膊,“走了,咱們先去百貨商店瞧瞧吧?”
其實百貨商店江茉隔一兩天就去逛逛,里面的商品都快被挑爛了。
想買的,早就看上眼了,這回帶著票和錢去,短短二十分鐘,就全挑出來放在了籃子里。
不過到底是鎮上的百貨商店,還是小了些。
家都是老幾樣,又貴又難看,江茉的審比八十年代的大眾審不知高了多,自然看不上那一個個老氣橫秋的寫字臺、大柜……
其他鍋碗瓢盆也沒怎麼買,都是花里胡哨的,碗沿邊印了一圈的花,就連筷子的末梢都是花花綠綠的。
江茉喜歡簡約風,實在接不了這些,所以只買了幾樣有趣的小擺設,只花了十來塊錢。
兩人又去了集市。
集市上的東西比國營百貨商店里便宜不,有人彈了上好的棉花,兩人買了幾床被子。
齊曄又選了一口大鐵鍋還有鍋鏟,那些過日子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置辦了起來。
但集市上沒人賣家的,因為那玩意兒笨重又占地方,稍有不慎磕壞一點邊邊角角就賣不出好價錢了,擺攤本不方便。
最后,兩人在集市上還是買了不東西,但齊曄打細算,貨比三家,江茉和不攤位上的人也,還價還得特別輕松。
所以雖然裝滿了一個小推車,但加起來也只花了五十塊錢不到。
路過布店,江茉還扯了幾塊布,選的就是最素凈的淺。
羅蘋有一臺紉機,打算請羅蘋幫忙裁床單被褥,選得好,就算沒有任何花紋,也比那些大紅牡丹、凰的床單洋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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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兩人沒有著急回西生產大隊,而是齊曄先起了個大早,把昨天采買置辦的那些東西運回家。
然后又架著馬車來招待所接上江茉,一塊兒去縣城。
鎮上的東西比縣城多了。
縣城里的百貨大樓有三層,家、件都齊全很多,種類也富。
反正有馬車,兩人去縣城也方便,把東西運回來也方便。
到了縣城,齊曄把馬車栓在專門的地方之后,就和江茉一塊直奔百貨大樓了。
百貨大樓有個專門的一層,可以買到所有日常起居的必需生活品,包括家也在其中,還有油漆、壁燈、裝飾畫等等。
齊曄蓋房子的期間,西生產大隊就通上電了,他也在房子里跟著埋了線和開關。
不過這燈,還是要選江茉喜歡的才行。
他跟在江茉后邊,看著那些不同款式的燈,有點兒眼花繚,再看價格,貴得讓人直咂。
只是想到自己反正賺了不錢,大不了這回全用掉之后,齊曄那顆窘迫的心跳得也就沒那麼慌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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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東西都選得差不多了,就連一些小擺設小裝飾都選好了,能想到的日用品也都采買齊全了。
唯獨還剩下一個家最重要的兩類東西沒選好,一是家,二是電。
江茉心想著,既然通電了,那就得買個彩電冰箱電風扇啊。
可是這時候想要這些,那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還得要票。
當和齊曄圍著家電柜臺轉了好幾個圈之后,柜臺上的店員宋紅終于忍不住了。
今天是工作日,百貨大樓里人不多,尤其家電柜臺這一塊,就更清靜。
宋紅很愿意這樣的清閑,卻被這兩人圍著面前這個柜臺轉悠得頭都暈了。
憋著氣,聲音說不上溫,甚至有些尖銳,“你們倆到底買不買啊?要是沒票,就趕去別的地方吧,別在這兒瞎晃悠了,煩不煩吶?”
宋紅端的是鐵飯碗,態度一向不好,買不買,不買拉倒!
江茉和齊曄正說著話,被這店員突如其來的脾氣一吼,腳步頓住。
“……”江茉眼神微妙地看過去,就見那店員倚在柜臺邊,眉眼不耐地看著們,“你們兩個農村來的,就別想買彩電冰箱了,這些票多難得啊,就是好多城里人也分不到這樣的票。”
宋紅是看齊曄的穿著打扮看出來的,這男人雖然俊,但在百貨大樓干了這麼些年,眼自然準。
而且,在家電柜臺也干了不時間了,像這種農村沒見過世面的,就在這兒來湊熱鬧,看這些彩電冰箱。
就算買不起,看看新鮮,一也覺得有趣極了……宋紅撇撇,一群土包子,浪費時間。
江茉冷笑,“你家戶口往上翻三代不是農民?怎麼張口閉口就是農村人城里人呢?你瞧不起農民?”
“咱們城里人當然比你們這些土里刨食的農民金貴!”宋紅鼻孔朝天,繼續不屑。
“你吃的糧食蔬菜不是農民種的?你穿的服蓋的被褥不是農民種的棉花養的蠶?”江茉嗤笑,“你一整個都靠農民養活呢,你應該農民爸爸,懂嗎?”
宋紅一時被堵得懵了,言又止,還沒想出該說什麼反駁,就又被江茉劈頭蓋臉懟。
“更何況,連.主.席都說他是農民的兒子,把他的兒子送去向農民學習。”江茉看向宋紅,眼尾帶著一抹挑釁,“那你也看不起他老人家?還是覺得農民低人一等。”
這麼大一頂帽子扣下來,宋紅簡直嚇傻了。
哆嗦著,連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后背冷汗直冒。
甚至開始懊惱,剛剛說這些話干嘛呀,這小姑娘看著年紀輕輕的,長得又漂亮,怎麼還那麼伶牙俐齒呀?
宋紅暗恨著,差點把牙咬碎。
江茉卻輕飄飄甩了個看不上的眼神,拉著齊曄,“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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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離開,宋紅失去了全力氣似的,失魂落魄地長嘆一口氣,扶著柜臺,半晌回不過神。
“小宋,剛剛怎麼回事啊?又和客人鬧了不愉快?”百貨大樓的經理走過來,目頗為不虞。
雖說大家都是鐵飯碗,不靠業績吃飯,但他不喜歡自己的店員總是和客人們吵吵嚷嚷的,像個菜市場,哪里還有縣城里最高檔的商店的樣子!
宋紅心虛地低下頭,小聲道:“就、就隨便說了兩句,那小姑娘牙尖利的,我說一句,說了十句。”
“你說不過人家就算了,別吵起來。”反正這麼多店員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經理也不在意這個,樓里的商品都俏,都是客人來求著買。
“只是快到年中了,你不是還想升個柜長當當嗎?”經理手指扣著柜臺的玻璃面兒,提點道,“平時里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任何一點細節,都可能影響你這次晉升,明白嗎?”
宋紅一愣,隨即從經理的眼神里看出點什麼,喜滋滋道:“經理,我這次晉升的事,是不是妥了?”
經理不著痕跡地點點頭,“板上釘釘的事,但你不要太張揚。”
宋紅臉上的高興更明顯了,連忙應聲。
經理嘆了一口氣,轉去別的柜臺巡視,要不是看在他倆沾親帶故的份上,他真不愿意說這麼多……
這邊經理剛走,宋紅就到另一邊的柜臺上,開始炫耀起來,“朱紅,你知道嗎?我要當柜長了,以后柜臺上的事,你都聽我的。”
朱紅也是家電柜臺上的老店員了,但負責的那一片,是最沒人要的一些小眾家,還有貴得要命的進口彩電和冰箱,本沒人去買。
而且,朱紅年紀比宋紅稍大一些,但家庭條件卻很一般。
在城里的人,也分三六九等,宋紅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經常使喚朱紅幫干著干那。
朱紅脾氣子好,又看著宋紅年紀輕,每每都讓著,這也讓宋紅越來越囂張,對朱紅更加頤指氣使,柜臺上什麼臟活累活都推給朱紅。
而那些有功勞的,能往面上金的,宋紅卻都攬到自己上,這不怎麼才三十來歲就能升上柜長了呢。
趨炎附勢、捧高踩低一直是宋紅這種自詡高貴城里人的一貫升遷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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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教訓完宋紅,也沒把這種勢利眼放在心里。
和齊曄剛剛轉了那麼好幾圈,已經打定主意要買哪些了,不過票還是一個問題。
幸好,在縣城里們還是有人的。
當然不是江桃聶士忠那種晦氣親戚,而是像李解放這樣的好長輩。
齊曄和江茉本來就想要謝上次李解放幫們在治安室解圍的事,剛剛在百貨商店順手買了一斤用油紙包著的桃,兩斤蘋果橘子,還有一罐樂口福麥。
提著這些東西去李解放的辦公室拜訪他時,他反而不高興了。
差點把這些東西連帶著齊曄一塊掀出去。
“退掉,你們趕去退掉!”李解放氣得吹胡子瞪眼,“你不是還在蓋新房子麼?家立業哪樣不要花錢啊,怎麼還學會瞎花錢了?”
齊曄有些慌,不知所措地埋頭撿東西。
還是江茉反應快,連忙說,“解放叔批評得對,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完,江茉又朝齊曄使眼,“你趕把東西都收起來呀,待會兒咱們去退掉,省下錢還能多買一把椅子呢!”
李解放終于轉怒為笑,“還是你這姑娘聰明懂事,齊曄這傻小子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就像他當年,娶到他的夫人一樣。
齊曄聽到李解放這句話,也忍不住抿,小心翼翼瞄了江茉一眼,又迅速收回目,認真撿地上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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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解放給他們倆都泡了一杯茶,問他們最近過得怎麼樣。
聽說齊曄江茉那獎的攤位擺得有趣,最近縣城里也流行起來了。
他又夸了兩人一番,覺得他倆都是真有才的年輕人,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又聽說新房子也蓋好了,他樂呵呵地笑,“找個機會,要去你們那新房子坐一坐,討口茶喝啊。”
再聽說齊曄和江茉是來縣城買家電的,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冰箱彩電的票可難弄啊,你們倆沒有正式工作,只怕沒有那票吧?”
齊曄為難地點點頭,他笨,不會說,還是江茉聲音清脆又甜地說出來意,“解放叔,您在縣城人脈廣,朋友多,能不能幫我們問問,誰家有多余的票呀?我們愿意出錢買的,不會讓他吃虧。”
李解放輕笑道:“還不用問別人,我這兒就有多余的!”
“……不過那些柜茶幾的票,我倒是沒有,你們等會兒,我找人問問。”李解放非常熱心,是真把他倆當自己的晚輩來疼了。
不止彩電冰箱,什麼都往齊全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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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解放這兒坐了一個小時,江茉和齊曄走的時候,手上著好多票證。
李解放慈的目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等有機會,再來縣城玩啊,別來我辦公室了,去我家里,讓你們嬸子給你們做一桌好吃的!做的飯可香了!那可是國營飯店都沒法比的!”
說起自己的人,李解放仿佛了炫妻狂魔。
要不是看江茉和齊曄還忙著去百貨大樓,怕人家下班了,李解放還能滔滔不絕說上幾個小時,描述他人做的飯怎麼個好吃法!
離開縣公安局,江茉想起來問道:“對了,忘了問問那些人渣賭徒,還有那些敗類現在怎麼樣了?”
齊曄一愣,回想道:“好像聽解放叔說過,那些賭博的都判了十幾年的刑,那個卷最嚴重,他是帶頭的,判了無期。”
“他爸呢?那個楊力。”
“也是無期,聽說他還做了很多壞事,都被查出來了。”
江茉聽完忍不住鼓掌,簡直大快人心,又想起來,“那個張和平呢?那個縣城的派出所副所長,他不是被撤職了嗎?后續調查怎麼樣?”
“也判刑了,他包庇壞人,還……”齊曄不記得那些個語怎麼說的,明明在解放叔的里那麼順溜,可他說起來,舌頭卻像是打結。
憋了半天,齊曄也沒想起來是怎麼說的,畢竟他也不認識那些字。
江茉卻接著說道:“徇私枉法?玩忽職守?以權謀私?營私舞弊?”
“對。”齊曄大震撼,這些字,他都不知道怎麼寫,見到了也認不出來,更別提說得這麼流暢。
他黑沉沉的眸子微微,盯著江茉瞧了又瞧,直到走到了百貨大樓的樓下,他才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你、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啊?”
明明他也是小學二年級呀。
江茉一愣,看著齊曄認真小心地看著自己,黑黢黢的眸底藏著不易察覺的詫異,還有那麼點兒自卑……
拍拍齊曄的胳膊,安道:“我雖然沒上過幾年學,但我學習,和我們那兒的知青們學了不。等以后有空了,我教你呀,你很聰明,肯定一下子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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