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姐笑著往回找補：“再說了,您不還在嗎？小王真了委屈，當然得回娘家。”

　黃長卻搖頭：“我跟爸爸就沒老的一天？等我們老了，這個家就是他哥哥嫂嫂當家作主。我們也得看人家的臉過日子呢,還怎麼維護？天底下姑嫂跟婆媳一樣，誰沒矛盾,沒矛盾都是稀奇。”

　苗姐訕訕：“不至于。”

　陳霞生怕再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趕搶在前頭切主題：“那您的意思是在姑娘婚前給買套房子？那您對這房子有什麼要求啊？”

　“已經看好了，太湖那邊的3室1廳我看就不錯。”黃長拍著兒的手，“我曉得你攢不下錢的，首付三萬塊爸爸媽媽替你出,剩下的錢除了公積金以外，你得自己還。”

　燙著大波浪卷的時髦姑娘像是被嚇到了：“我錢不夠花怎麼辦？”

　黃長拉下了臉：“自己想辦法掙!別給我耷拉著臉，你怎麼就不能掙錢啊？

　你看看人家小趙姐,下了班過來幫忙洗碗。我們單位的年輕人,大學剛畢業,每天下班以后照樣給人家學生當家教。

　行啦，我也不指你當家教，就你這績,去了還是誤人子弟。你在街上發傳單不行嗎？以后你媽我每天給你派活。

　年紀輕輕就想著吃喝玩樂，講派頭會。爹媽欠了你一輩子的？都上班了還要掏錢供養你。”

　陳霞眼觀鼻鼻觀心,就拿出準備貸款需要的材料目錄遞過去：“黃長，今天估計來不及了，您把東西準備好，明天我帶你去辦手續。”

　黃長鄭重其事地收起了紙,點頭道：“謝謝你呀，陳士。要不是你張羅著帶這些年輕人去看房子，我都沒想到得給準備套房。”

　陳霞趕將功勞歸給苗姐：“那也是工會關心年輕人的生活,就好比他們要出來吃飯，我就是個送飯的，連飯都不是我燒的。”

　黃長大笑：“你是老板哎，當然不是你燒飯了。哎喲，真香，這是什麼呀？給我來點兒，我們帶回去加個餐。”

　陳霞給人稱了鹵爪加鹵翅尖以及鹵干子，笑著送人出門。

　回過頭來，對上了苗姐直勾勾的眼神。

　后者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這就是把房子賣出去了？”

　在心里頭算了下，這一筆買賣，就能到手300塊。簡直跟白撿錢一樣。

　陳霞笑著點頭：“就是這樣，真沒你想象中的難。工會那邊的關系，就得你跟你人好好維護了。”

　苗姐趕點頭：“我曉得的，明天我就讓我家那口子帶水果過去，保準不讓人說。”

　陳霞笑盈盈的：“苗姐，你人際關系最好，我才不擔心這個。就是一件事，下次如果有小王跟黃長母這種況，你就讓小趙姐跟你一塊接待吧。”

　苗姐開始有些不得勁，什麼意思？這還沒過河就開始拆橋嗎？

　陳霞趕強調：“您可別誤會，我是說同理心。你這是養了兒子的，看問題都會習慣站在婆婆的角度去看。人家生的是姑娘，那當然是丈母娘的角度想問題了。大家立場不同，考慮問題的方式就不一樣。”

　就剛才，好幾次都想捂住苗姐的。這人哪里是干銷售啊？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人家當媽的不該給兒買房。

　活像人家吃飽了撐的一樣。

　說到底這也是非專業人士的弊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賣房，人家買房的時候就會帶自己的角，私人影響太深。

　陳霞在心里頭琢磨著，既然都已經干到這份上了。還得找人幫忙。

　這回要的不是人脈，而是業務水平，提供專業服務的那種。

　在心里頭存了念想，又笑著安苗姐：“你別想多了，我這是在幫你減輕工作量。你等著吧，你很快就得忙死。這天底下能想起來給兒買房的爹媽畢竟是數中的數，大部分人想的還是趕給兒子買了房，好討媳婦。你說是不是啊？婆婆。”

　苗姐撲哧笑出聲，嗔了一句：“我兒子還在上學呢。”

　陳霞一本正經：“那也快得很。小孩是最不愁長的。你看我家小二子前頭還要抱在手上，現在你再瞅瞅他，滿院子瘋跑。”

　苗姐笑著拍的肩膀：“你這就是炫耀，多好啊，有兒有的。”

　說話時，腰間的BB機響了，看了一眼就發出“啊”的驚呼，然后匆匆朝陳霞點頭，“借一下你家的電話機。”

　陳霞笑道：“你用吧，放心，我不收你電話費。”

　苗姐眼睛往上飛，得意的不行：“你當然不能收，我給你掙錢呢。”

　現在的高檔BB機已經有漢顯功能，估計對方call就是為了買房子的事。

　陳霞笑著往廚房走，準備幫忙賣晚飯。

　瞧見兒長脖子的模樣，不由得好笑：“你又在看什麼呀？”

　鄭明明正幫忙洗大白菜呢，聞聲就撇撇：“苗阿姨說的好奇怪。孩子就不能買房啊？小趙姐姐不就買房了嗎？”

　小趙端著擇好的菜進門，聞聲故意逗：“那你要不要你媽媽在你結婚前也給你買套房啊？”

　陳霞已經條件反，立刻強調：“結不結婚都要給你買的。”

　話一出口，又忍不住問兒，“那你以后要不要結婚啊？”

　鄭明明歪著頭想了想，頗為認真：“我今天看了話劇，覺人結婚生孩子好像很麻煩。你看那個演員，如果一直單的話，就沒有后面那麼多事啦。”

　陳霞絕倒，今天跟丈夫帶兒去看話劇的目標是希接艱苦樸素的思想教育，可沒想讓以后也不結婚啊。

　哎喲，這姑娘，非得孤零零的一個人嗎？

　小趙笑得不行，故意捉弄：“那你要不結婚，你媽不給你買房了怎麼辦？”

　人越缺什麼就越在乎什麼，手里頭已經揣了好幾套房的鄭明明對此完全不care。

　還驕傲地起了膛：“那我就自己掙錢買。”

　陳霞打起神：“你要怎麼掙？天天給家里打掃衛生做家務嗎？”

　鄭明明搖頭，大言不慚：“那太了，沒有現出技含量。”

　這下子就連杜招娣都驚訝：“那你要怎麼個技法？”

　陳霞有點張，擔心兒會幫人寫作業或者考試帶人作弊。現在小學生的經濟意識強的要命，在新聞上就看過類似的事。

　鄭明明搖頭，語氣自豪：“當然是掙稿費啦。老師說這是腦力勞創造的經濟效應。”

　從去年11月份開始，已經陸續在報紙跟雜志上發表了5篇文章了。稿費有10塊跟20兩種標準。現在的八寶粥儲蓄罐里頭，就有7張整整齊齊的10塊錢紙幣。

　每次看到上面印著的漢族跟蒙古族人頭像，鄭明明就覺滋滋的。的理想是能夠集齊56個民族的頭像。

　陳霞覺兒真敢想，都不知道新中國立以來印刷的鈔票，是不是把56個民族的頭像都算齊了。

　就好奇：“你有這麼多東西可以寫嗎？”

　“有啊!”鄭明明高興起來，跟媽媽分發現的小，“就是數學報，每次你在上面看到題目，想到新的解題方法寫過去之后，編輯叔叔阿姨就會刊登，他們的稿費有20塊呢。”

　陳霞目瞪口呆，覺兒掙錢的方法果然非比尋常。

　更讓瞠目結舌的是，鄭明明的經濟意識強的嚇死人：“我想好了，要是我找到了兩種方法，我就一次寫一個，這樣我就能掙兩回稿費。”

　陳霞要倒了。

　想起來俄羅斯還是哪個國家有個著名的跳高運員，據說每次破世界紀錄都只破一點點，這樣這人就能源源不斷地拿到破記錄的獎金。

　現在看看，他們家明明好像也有這個趨勢呀。

　陳霞覺得得把兒從財迷框子里頭往外拽一拽。

　一本正經地提問：“要是其他人也投稿了，而且兩個方法都寫進去了，你說編輯叔叔阿姨會采用誰的稿件？”

　眉飛舞的小學生驚呆了：“會這樣嗎？”

　陳霞點點頭：“那當然，你能想到的事，別人同樣能想到。千萬不要以為世界上只有你一個聰明人，鄭明明同學。”

　被點名的小學生吐了吐舌頭，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三伯娘，在哪邊？我要泡點，弟弟說今天吃菠菜餡的餃子。”

　陳招娣奇怪的：“那要不要加點啊？菠菜嗎？”

　小英在旁邊笑，正要說什麼。那頭苗姐已經跟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兩只手攥住陳霞的胳膊，直接把人往外頭拖：“走走走，馬上就過來了。”

　陳霞滿頭霧水：“怎麼啦？”

　“買房的事啊。”苗姐臉上全是興的，“你還真沒說錯，都是爹媽急著給兒子買房討媳婦的。”

　人不能扎堆，一旦扎堆就像趕集。即使開始只打算隨便逛逛，最多買塊巾的。到最后離開集市的時候，多半是大包小包，兩只手都不夠用。

　后頭進屋的客人，陳霞甚至連推銷都不必，前面買的人已經開始積極宣揚現在買房的好。

　國家要有作啦，今年他們直遞上去的蓋福利房的申請就被打回頭了。上級主管部門說了，沒錢，到都要花錢。

　實際上呢？有錢也不給你蓋房。

　為啥？看到住房公積金管理規范了嗎。曉得這玩意頭跟誰學的嗎？新加坡。

　你看看人家的電視劇，什麼《萬縷》、《霹靂紅》，哪個講福利房了？以后肯定就是靠公積金買房啦。

　這種事趕早不趕遲，早買早上算。

　陳霞看已經定下來要買的人說的唾沫橫飛，愣是沒找到的機會。

　說什麼呀，人家就是在單位搞公積金的。對政策，比吃的還。

　有這位免費上門的托，一個晚上都熱鬧的不行。

　等到夜深了，眾人散去，陳霞屜子里頭的材料目錄紙都被拿得一干二凈。

　大家得對照著目錄，回家把東西準備好，明天好去辦理購房手續啊。

　鄭明明替媽媽犯愁：“會不會房子不夠賣呀？”

　那麼厚一沓子的材料呢，足足有100多份。有的人拿了好幾張，肯定是回家給其他人看的。

　陳霞笑著點兒的額頭：“你以為大家看了就會買嗎？10個人里頭有一個人買就是賺了。”

　鄭明明奇怪：“媽媽，剛才那個叔叔是不是跟你商量好了的？他一直在勸其他人買房呢。”

　好像電影里頭都是這麼放的，東西要有人搶，大家才稀罕。

　陳霞笑著搖頭：“媽媽今天也是第一次見他呀，以前本不認識。”

　鄭明明愈發疑：“那是為什麼？”

　剛才都想問媽媽到底給了他多錢呢。到時候人家要不買的話，他們會不會虧呀？

　陳霞了兒的腦袋，諄諄善：“那你猜猜看，到底是為什麼？”

　自古人心最難猜測，即使鄭明明是個聰明的孩，也搞不明白大人做事的機。

　陳霞也不提示兒，只招呼安建軍跟杜招娣：“不早了，趕回去吧，不然得錯過公車了。”

　杜招娣手上不停：“沒關系，不行我們騎車回去。”

　過了驚蟄，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明顯覺晚上的生意更好了。

　陳霞笑著推：“行啦，我跟國強在呢。騎車要騎到什麼時候？我說實話呀，你們要不要考慮在附近也買個房？”

　杜招娣嚇了一跳，趕搖頭：“這……這可不。”

　雖然跟丈夫兩個人每個月的收現在加一塊兒已經達到了4位數。可是燈市口的房貸要還，兒今年有五年級了，很快要升初中。

　他們問人打聽過，這初中可關鍵了。要是到時候進不了好學校，就得掏一大筆擇校費，托關系把人弄到好學校里頭去借讀。

　不然的話，孩子耽誤了三年，影響的可是一輩子。

　陳霞聽杜招娣跟自己說掏心窩子的話，心里頭就一個念想：人果然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看問題。

　像，因為養了兩個小孩，天生都是讀書種子。上輩子家里頭那樣的條件，也沒影響他們自己上重點考名校。

　所以擇校費什麼的，這輩子重生回頭，想都沒想過。

　現在倒是得考慮起來，萬一到時候明明沒考上好初中，難不隨便將塞到一個學校里頭去？

　老家的初中雖然件條件不行，但是學風好啊，老師也特別的負責。

　這回兒留在江海城里上初中，可未必有這樣的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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