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鄭國強爬起床就給縣里頭掛了個電話，表示要在家里把材料整理出來，下午過去匯報工作。

　領導沒意見,因為領導上午要開會，也不出空來見他。

　陳霞見針地吃早飯,看著丈夫笑：“哎喲,你也變老油條了，居然都敢糊弄領導。”

　鄭國強振振有詞：“我今天本來就是寫材料的，去銀行不過是順帶著的事。”

　鄭明明從昨天傍晚就開始思考，到現在還沒有得到答案。下意識地求助媽媽：“媽媽,為什麼他要拉著人家一塊兒退房子？”

　這個人太壞了，自己炒票要賣房子賣地也就算了，為什麼還禍害其他人呢？

　按照村里的規矩,應該喊他大宗哥哥的,但是很生氣,不想理這個討厭的人。

　他們班現在家里頭沒在燈市口買別墅的同學都好后悔，覺掉了好多錢。可惜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啦，大家后悔也來不及。

　陳霞笑著看兒：“你記不記得上次太湖那邊的房子,有個伯伯一直勸其他人趕買？”

　鄭明明點頭，十分贊嘆：“那個伯伯真是真知灼見,人家肯定要謝他呢。他實在太好了。”

　陳敏佳也贊同：“沒錯，錢吃了喝了就跟水似的嘩啦啦淌走了，還是買房好。”

　嗯，小趙姐姐說的太湖的房子就很好。

　要讓爸爸再買一套,已經跟明明挑好裝修啦。

　陳霞看了眼滿臉憧憬的侄兒，沒吭聲。

　陳文斌可未必會買太湖的房子。為什麼？因為上元縣的房子他全靠銀行貸款拿下的啊。

　太湖現在七萬塊一套，起碼得掏兩萬一的首付。這種上了萬的支出,對他來講，可就不是小數目了。

　陳霞也不說破，就對著兩個孩子搖搖頭道：“那可未必。他勸人買房子跟大宗勸人賣房子，其實本質上都差不多。”

　“啊？”

　兩個姑娘面面相覷，這還能一樣!

　陳霞笑著示意倆孩子吃豆皮包子，聲音慢悠悠：“你們還記不記得上次在肯德基丟蛋糕。”

　鄭明明立刻喊出聲：“媽媽——”

　這要變的黑歷史啦!媽媽記怎麼這樣好。

　陳霞就是笑：“你們原本是不是也沒想扔蛋糕玩，但是周圍同學了手，你們就覺得扔蛋糕也沒關系了？”

　鄭明明跟陳敏佳互看一眼，都小小的“嗯”了一聲。

　陳霞臉上笑容不減：“其實大人也跟你們一樣，都想找同類。這那個從眾心理。”

　鄭明明大喊：“我知道，因為人是社會。”

　陳霞也搞不清楚社會是個什麼，但這不妨礙持續輸出：“人都害怕孤獨，做事的時候希有人跟他搭個伴。路上有蘋果翻了車，要是一個人看到了未必敢撿。可是一堆人上去的時候，你夾在中間就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了。”

　陳敏佳立刻了起來：“那肯定不行啊。”

　陳霞點頭：“是啊，所以就會有人喊，我一起去拿蘋果吧。要是周圍人都攔著他，他可能自己也沒膽子干這事。但是旁邊人要是附和是話，他就覺得自己這事沒做錯了。”

　鄭明明恍然大悟：“媽媽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人云亦云。不是說大家都這樣做那就是對的。”

　陳霞點點頭：“沒錯，就是這麼個理兒。”

　陳敏佳被饒糊涂了：“那到底應不應該買房呢？”

　陳霞哈哈笑：“那就要看你需不需要房子，房子又能給你帶來什麼了。”

　吃過飯，鄭明明漱口的時候，朝媽媽眨眼睛：“媽媽，所以你才讓大家都買房子嗎？”

　陳霞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兒在說什麼，哭笑不得地點額頭：“你媽我才不要別人給我長膽子呢，你媽我自己就知道……”

　鄭國強正在刮胡子，聞聲就笑：“沒錯，你媽再有人長膽，膽子就能包下整個宇宙了。”

　現在已經就膽大包天。

　“滾!”陳霞笑罵丈夫，“去去去，別耽誤我們辦事。佳佳，好了嗎？該上學了。”

　陳敏佳這才“啊啊”，完蛋了，書包還在家里呢。

　居然忘了這事。

　“沒事。”陳霞安外甥兒，“我給你爸打過電話了，你直接去學校就好。”

　帶著倆姑娘出門，在院子門口瞧見杜招娣帶著兩一男過來時，忍不住笑了：“干嘛都跑過來？得給三哥留個人啊。不然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安建軍跟杜招娣商量過后，還是決定由安建軍出去擺攤子。

　一來他的個相對而言，沒那麼怕跟人打道。

　二來出去做買賣，的比男的更加容易欺負。

　三來就是他們打算賣的東西，做起來程序不算太復雜。安建軍也能搞得定，可以帶徒弟了。

　杜招娣趕擺手，笑著接話：“那好歹也得老板看過之后再決定分工啊。”

　陳霞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兩位工友都上了年紀，瞧著差不多四十歲要往上走。一個又高又壯，一個又矮又瘦。

　站在兩人中間的男孩瞧著年紀倒不大，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陳霞下意識地皺眉頭：“你多大？初中畢業了嗎？”

　那個材高壯的人趕解釋：“老板我兒子，這娃娃上學是上不進去了。我跟他爸怕他在家里學壞，就帶出來打工。”

　結果他們一家三口運氣都不好，剛上工地呢，就停工了。完了到現在工錢都被欠著。

　陳霞皺著的眉頭沒松下來的意思：“那也不能不學習。就算你不想學文化課，你好歹也得學個手藝。不然你現在年紀輕沒覺，等到以后你上年紀了，就本爭不過人家。”

　材高壯的人立刻點頭：“可不是嗎，說死了不聽。這麼大了，打也不能打，回頭就能給我鬧離家出走。”

　鄭國強在旁邊了句：“這樣吧，你白天幫忙打雜，晚上去念個夜校吧。青年宮那邊就有夜校，有烹飪培訓班。這樣將來自己出去開店，也有獨門絕技。”

　那材高壯的人嚇了一跳，趕搖頭強調：“我們就在這兒學手藝干活，可不敢起外心手藝。”

　這以前拜師學藝都是先跟著學三年，然后再給師傅白干三年，起碼六年時間才能出師，自己出去單干，他們這才剛開始呢。

　陳霞哭笑不得：“我這能有什麼手藝你們啊？我自己也是跟電視跟書上學的，沒什麼獨門籍。”

　看了一眼母子倆，“將來你們肯定是要出去單干的，總不好在我這邊打一輩子工吧。去學，好好學習。年輕的時候別想著玩，不然等上了年紀就曉得吃虧了。”

　招呼男孩跟上：“你跟我去燈市口吧，今天跟著你三伯伯好好學，怎麼把攤子支起來。”

　又叮囑陳招娣，“三嫂，這邊就麻煩你了，你好好帶帶們。等我回來，小英放學了，你就跟小英一塊回去，好幫三哥搭手。”

　杜招娣也驚訝得不行，直接頭搖了撥浪鼓：“那可不，現在天熱，晚上生意好，要忙不過來的。”

　陳霞笑瞇瞇的：“那你就先在這邊忙著，等過幾天們上手了，你也好過去給三哥幫忙。”

　杜招娣看了眼陳霞，到底還是點頭應下：“行，不急這一兩天。”

　鄭明明左手裝了豆漿的保溫杯，右手香玉米面餅，遞給小英：“走，咱們去學校。”

　同樣的東西，跟陳敏佳各有一份。

　小英趕道謝，這是嬸嬸給準備的課間餐，說是現在長，容易肚子。

　跟著兩個妹妹一塊兒往外頭走。

　快要過馬路的時候，終于忍不住表示疑：“嬸嬸為什麼要讓我媽晚上去我爸那兒啊？這邊會忙不過來的。”

　晚上小院里頭最熱鬧。

　現在那個街邊牛排攤子也搞起來了。好多人都過來吃呢。即便已經有好幾個人幫忙，也覺大家都恨不得自己是周伯通，會三頭六臂。

　為什麼這個時候嬸嬸讓媽媽離開呢？

　鄭明明推著過馬路：“哎呀，這樣你爸爸媽媽就能悉那邊的攤子，等做了之后，你家就可以單獨開店啦!”

　小英嚇了一跳，開始拼命搖頭：“這怎麼行？”

　“怎麼就不行啊!”鄭明明給小姐姐分析，“晚上在外頭擺小吃攤子，白天其實也可以跟我們家一樣弄個小賣部一樣。燈市口的別墅那麼漂亮，我覺得西餐廳都比不上。到時候你爸爸媽媽就賣壽司薯條還有各種漂亮的小點心跟茶這些。也不用擔心會煙火很大，又干凈又好吃。”

　陳敏佳也附和：“就是啊，你爸媽肯定能弄好的。三伯伯跟三伯娘現在做的多好啊。”

　小英可沒妹妹們樂觀，愁眉苦臉道：“不會有客人的，嬸嬸家這邊是正好在鬧市口子，人多熱鬧，有固定的客流。燈市口那邊肯定不行。”

　鄭明明完全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

　“那就把顧客帶過去啊。你家要是把夜市攤子做好了，時間長了，有習慣的回頭客。人家不僅晚上來，白天也想吃，就會主找過去了。”

　認真道，“陳敏佳，你上次不是說還有好多店就是開在人家里頭，那個什麼私房菜。你家兩層樓呢，不怕沒地方。”

　陳敏佳跟著點頭：“就是，我聽我干爸干媽說，私房菜做得好，可掙錢了。”

　三個小姑娘在路口分了手。

　陳敏佳坐公車去二小。鄭明明跟小英一塊兒走路去農民工子弟小學。

　比們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小兵卻已經離開了學校，獨自一人跟著剛剛見過面的老板往公站臺走。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跟媽媽一道的。

　陳霞存了心思，特地把這母子二人分開。

　有當媽的護著，就是抱娘槐，學不了真本事。

　反正現在陳霞也不指著小孩學著怎麼做生意，就想讓這小家伙踏踏實實學著怎麼做吃的，好好掌握門手藝。

　到了燈市口之后，陳霞直接將人給安建軍，索做甩手掌柜：“你就帶著小兵好好學吧，帶個徒弟出來。”

　安建軍做了好幾個月的小吃生意，方方面面都悉了不。

　陳霞索讓他打頭陣，只在旁邊看著，也不發話。

　安建軍心里頭直打鼓，可看到面前還站著個小孩滿懷期待地盯著他，當師傅的人也不得不著頭皮往前闖。

　在夜市上擺攤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一個是要有賣小吃的家伙什。這個簡單，已經有現的小吃車銷售。

　另一個就是有相對固定的攤點，每天都在這位置擺。不然人家顧客下次來了不得滿世界找。

　現在燈市口的夜市攤子是自發質的，沒有人專門管理，自然也沒人告訴他們到底要怎樣作。

　安建軍就去拜碼頭，直接找上了王月榮的媽媽曹臘梅。

　曹臘梅看到他就樂得不行，一個勁兒地嚷嚷：“哎喲，你可算想開了，就應該出來干。你跟你們家招娣兩個還怕支不起攤子來嗎？”

　安建軍有些尷尬，眼睛看陳霞，矢口否認：“不是的，是我們老板要在這兒開個分鋪，我們過來看著而已。”

　曹臘梅咯咯直笑，笑得更加開心了：“那好，正好你可以挑大梁!走吧，我們去打聲招呼，給你找個地方。對了，你們要賣什麼東西呀？”

　安建軍趕將幾樣吃的都報了一遍，沒想到曹臘梅立刻搖頭：“我看那個油炸水果冰淇淋就暫時算了吧，油煙一起，茶還怎麼賣？”

　安建軍愣住了，下意識地回頭看陳霞，難不要換吃的？

　陳霞點點頭，目看向曹臘梅，笑容滿面：“還是你厲害，我就想不到這一茬。看看，你現在可算得上宗師咯!”

　曹臘梅得意的不行：“你在家里頭賣小吃當然不煩這個，你炸薯條可以在廚房里頭炸好了拿出來。在這兒你看絕對不的，你得擺出來現炸。到時候油煙可不得到都是。”

　陳霞笑道：“那一事不煩二主，你說我們應該換個什麼吃的呢？”

　曹臘梅擺擺手，有竹：“要做就做一起，你們既然賣香港小吃，那肯定得是那邊的套路啊。”

　陳霞點頭，當即有了決定：“那就把油炸冰激凌改缽仔糕。”

　這個東西QQ彈彈的，瞧著有點兒像果凍，卻要比果凍更有嚼勁。最重要的是，這可以在家里做好了，直接推出來賣。

　如此一來，攤子上能擺的東西就更多了。像是魚蛋，也能擺出來。

　安建軍卻有些惋惜：“不賣油炸冰淇淋了？我覺得還蠻好吃的。”

　他沒說出口的是，這是招娣想出來的。把香蕉跟冰淇淋都裹進去炸，要是不賣的話怪可惜的。

　陳霞笑盈盈地順水推舟：“那就再起個攤子唄，什麼炸可樂餅炸洋蔥圈炸各種水果派，都可以做，配酸梅湯，肯定也歡迎。不然做石子饃也蠻好。三哥，你可是現的手藝。”

　話音剛落，就聽到兩聲驚呼。

　“起兩個攤子!”

　“有這麼多吃的!”

　陳霞看著安建軍跟小軍，哈哈笑出聲：“你倆還真是天生的師徒，說話口氣都一樣。”

　曹臘梅在旁邊笑：“你個娃娃可別笑小看你們老板哦，手上有真功夫，能把肯德基麥當勞還有那個必勝客統統搬回家。”

　小兵聽說過肯德基跟麥當勞，可必勝客又是什麼東西？

　必勝客進軍中國的步伐比不上肯德基麥當勞快。大概是去年的時候，江海才開了第一家必勝客。

　陳霞跟曹臘梅都沒進去吃過。

　但這并不妨礙后者眉飛舞地宣傳：“就是吃披薩餅的地方，那個邁克爾跟凱羅爾還有本恩吃的披薩。《長的煩惱》看過沒有？”

　陳霞忍不住吃吃笑，這個曹臘梅打廣告的方式跟他們家明明一模一樣。當初在年宮前頭，明明也是這樣推銷薯條跟三明治的呢。

　下意識冒了句：“就是外國人吃的洋燒餅。”

　曹臘梅急了：“哪有你這樣講的？好好的披薩都了燒餅。我還跟我們家王月榮說，只要期末三門都考到90分以上，我就帶去吃披薩呢。唉，我就怕到時候三門加起來是90分。”

　陳霞哈哈大笑：“這倒不至于，我家明明說榮榮也進步了。上次默寫英語單詞全對，老師還在班上表揚了呢。”

　“那也是你們家明明帶的好。”曹臘梅笑容滿面，“這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

　陳霞肚子都要笑痛了：“你就給我扯吧，沒有比你更會說的了。”

　心里頭倒是琢磨起件事來。其實也可以賣街頭披薩的。

　現在國家開放，大家伙兒對洋玩意都興趣。就算本不高的東西，只要夠新鮮，兜里頭有錢的人就愿意嘗鮮。

　披薩這玩意不難做，陳霞重生前自己在家就做過。現在小院里頭的廚多，做起披薩來更加不在話下了。

　回去以后就做做看，要是賣的好，燈市口這邊的攤子也可以賣。

　以前還看過新聞，什麼白領小夫妻辭去面工作，街頭賣自制披薩，一個月收趕上以前一年。

　就算新聞夸張，賣這個也絕對虧不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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