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丹妮十然拒。

　這事兒跟賣房子還真不一樣。

　邊的那些朋友,要麼早就結婚了，要麼除非離開那個男人，否則這輩子基本都沒可能披上正經嫁。

　跟人推銷婚紗照,不是存心找不痛快嚒。

　陳霞從善如流：“這結了婚的也可以拍嘛。這紙婚、棉婚……象牙婚、水晶婚……金婚、鉆石婚。一到六十年，哪年沒講頭？婚后拍照片,帶不帶孩子,都有花頭可以玩的。”

　馮丹妮被報菜名式的推銷方法繞暈了，就直接開口打消的癡心妄想：“我跟你實話實說吧。我的朋友就是要拍婚紗照，也不會隨便在江海就找個相館的。”

　真想拍，飛飛港澳臺甚至出國不好嗎？更鄭重其事也更有格調。

　陳霞笑嘻嘻：“這是我們下一步發展目標,出國拍婚紗照。只要發展得好，古堡婚紗、潛水婚紗，都不在話下。現在,咱們還是要先立足大眾,滿足最廣大婚紗照顧客群的需求。”

　馮丹妮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你知道,你干嘛還找我？說實在的，你找小趙都比我合適多了。”

　起碼人家姑娘年輕，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別看上嚷嚷著對婚姻沒興趣,人只有在婚姻里吃足了苦頭才會真正斷了念想，否則無論如何都會抱有幻想的。

　陳霞猛的拍大,愈發覺自己找對了合作伙伴：“哎喲，你可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小趙正是我的目標客戶群范本。”

　所謂上流社會造夢，中產階級追夢,底層百姓看熱鬧。

　一套婚紗照好幾千，相當于件大家電的價錢了。陳霞就沒想過要在打工妹群里頭推銷。

　呵！這簡直就是明晃晃拿出刀子割。

　馮丹妮奇怪：“幾萬塊錢的房子買得，幾千塊的婚紗照拍不得？”

　“那不一樣。”陳霞不假思索,“不買房子落不了戶，娃娃上不了學，不拍婚紗照可不了一塊。夢這東西啊，不是所有人都能追的。像我們，看個樂呵也好。”

　馮丹妮不贊同：“夢都是假的，毫無意義可言。你還不如好好賣房呢。”

　陳霞不假思索：“虛的也不代表沒意義啊。你看人家政府開會，還開務虛會跟務實會兩種呢。這質文明與神文明就得兩手抓兩手都要。婚紗照是人的夢，給人造夢就是為人民服務。來吧，丹妮，你就是偉大的造夢師！你就是夢想本，你就是行走的廣告。人家看到你就想到拍婚紗照能你的樣子，立刻就會來拍了。”

　這就是廣告效應啊，廣告給人的不就是我用了XX產品就能跟人家明星一樣了嘛。

　隔著電話線，馮丹妮都能想象出對方跟打了似的慷慨激昂模樣。

　哭笑不得：“我的生活算什麼夢？我人到中年被人掃地出門，真復制了，不是存心膈應年輕小姑娘嚒。”

　“誰說的？”陳霞矢口否認，“你可別妄自菲薄，漂亮又時髦的Singlelady誰不羨慕啊？”

　馮丹妮稀奇了：“你還Singlelady，厲害啊，陳老板，你的英語夠溜的。”

　陳霞哈哈笑：“我能說幾個呀。我還是這個月被我姑娘著，一天5個單詞。”

　用家明明的話來說，一年下來就是1800個單詞，比初中畢業生都多了。

　家鄭國強還調侃了一回，合著當年初中沒畢業，要在這兒補回頭了。

　馮丹妮冷哼：“你就炫耀吧，誰不知道你家的是心小棉襖。”

　“說的好像你們家蘭蘭不心一樣。多沒良心啊，白吃了人家給你做的營養早餐。你不曉得你姑娘學的多認真。”

　馮丹妮抗議：“總共我又吃過沒兩回，不就是將蛋打在面包片上，涂點番茄醬在微波爐里頭轉兩分鐘嗎？”

　陳霞嗤之以鼻：“你好意思讓個小學生給你做早飯。這麼簡單，你怎麼不做給吃啊？”

　馮丹妮委屈：“后面都是我做的，我還給做了那個焗土豆泥、香蕉牛粥、吐司布丁……”

　報了一大串早餐名之后，恍然大悟，“這丫頭做一回給我吃，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學會了給做吧？”

　陳霞哈哈大笑：“你當你家丫頭是傻的？好了，馮老板，我不跟你扯閑篇。咱們先把婚紗攝影店跟月房的裝修定下來吧。”

　馮丹妮大吃一驚：“怎麼還有月房啊？”

　陳霞趁機敲定：“那好，咱們先把婚紗攝影店裝修起來。”

　至于月房，先不著急。

　一來家明明的公主城堡都已經裝修好了，就算馮丹妮不手，后面照著這個路子來，其他的月房裝修也不是大問題。

　二來婚紗攝影店起來了，月房就算不對外打廣告，也不愁生意了啊。到時候將新人拉去月房拍婚紗照場景，就不信新娘子會不心。

　陳霞算得清清爽爽，馮丹妮目瞪口呆：“喂喂喂，我還沒有答應搞婚紗攝影店啊。”

　怎麼的語氣好像還退讓了一步似的？

　然而滴滴的馮士哪里是橫沖直撞的陳霞的對手，連拒絕的話都沒能說出口，就稀里糊涂地被迫為了陳老板的臨時合伙人。

　站在市中心百貨商店門口時，馮丹妮還覺不可思議：“我怎麼會跟你來這種地方？”

　陳霞更委屈：“我還想問你呢，我們不是要裝修攝影館嗎？”

　跑建材市場也要比跑百貨商店更合適吧。

　馮丹妮瞪眼睛：“氛圍，懂不？你要走歐洲風，搞夢黎，起碼得清楚黎的風格啊。不然你裝修得沒地方下手。”

　鄭重其事，“你別指照著國的雜志隨便糊弄一下就好。你想做高端，比臺灣婚紗攝影更有格調，那一開始就得把定位找準了。下沉容易上升難，要是顧客認定了你就是低端的代名詞，你以后再升級，人家也嫌你土氣。時尚，是最勢利眼不過的。

　陳霞了番教育，瞬間肅然起敬，立刻畢恭畢敬：“我都聽您的。”

　馮丹妮這才稍稍滿意，又開始神采飛揚：“那我問你，你的婚紗攝影店打算開在哪里？”

　“燈市口。”陳霞和盤托出，“那邊有房子空著，我打算改造婚紗攝影店，房間就打造不同風格的婚紗實景圖。”

　馮丹妮想了想，搖搖頭道：“不行，你不能靠實景，必須有道背景攝影棚。這樣吧，我在燈市口的房子還空著，我也沒空裝修。你就把非承重墻打通，上下兩層樓差不多各有個五十平方米的房間，上背景紙也好，刷上畫也行，充當拍攝的背景墻。”

　陳霞驚訝：“真給你打通墻了？”

　馮丹妮笑道：“空著也是空著，既然買下來了，我總不好不管。還有金錢湖那邊的房子，要是拍攝有需求，你也可以用。”

　歪了下頭，顯出了點兒俏的意味，“就當是幫我還房貸吧。”

　陳霞立刻捂住口，真實：“我的乖乖，你可別對我這樣笑，我都了。”

　馮丹妮愈發笑靨如花，還拿手指頭點了下的腦門子：“你這人。”

　陳霞真是連路都不曉得要怎麼走了。

　不嫌自己丟臉。真的，因為別說，就是見多識廣的商場導購瞧見馮丹妮也是一副挪不開眼的模樣，更別說一直瞧的男顧客們了。

　馮丹妮見慣了這架勢，完全不當回事，只問導購小姐：“法國展館在哪邊？”

　百貨大樓正在舉行歐州風展覽，就是帶陳霞過來驗氛圍的。

　陳霞跟著一路往前走一路慨：“乖乖，像你這樣從小就是人群中心才無所謂，要是我，這麼多人瞧著我，我就懷疑是不是我臉上沾了飯沒干凈。”

　馮丹妮不以為意：“他們哪里是看我，看得是我開的車，我上的服，我背的包。世人都是針，眼睛長在屁.上，先敬服后敬人的。”

　說話時，眼睛瞥到陳霞上的裝扮，覺完全看不下去，“正好，來都來了，我給你挑兩件服。你這樣出去也不怕被人當拎包的。”

　陳霞抓著自己手上的包，無辜極了：“我就拎著包啊。”

　馮丹妮瞪：“給我扯閑篇，今天我……”

　“哎哎哎，到了。”陳霞趕指著前頭強調，“咱們先做正經事不？這掙了錢，肚里有糧心中才不慌。”

　馮丹妮眼風飛上天，鼻孔里出氣，只好暫退一步：“看完了就去買服。”

　結果進了法國風展區，就皺起了眉，頗為看不上眼的模樣。

　陳霞不知道好與壞，眼前那些鮮艷的羽飾品、夸張的臂環還有那些長的嚇死人的耳環對而言都有種扭曲的喜劇。

　不，完全看不出來。

　畢竟就是穿越前，每回看到時尚雜志封面都奇怪，本來怪好看的明星為啥都要拍得那麼奇奇怪怪。

　準兒媳婦說那時尚。時尚追求的與大眾普遍審不同。

　陳霞想是了解不來這種時尚的。

　馮丹妮側頭詢問：“你覺得這些怎麼樣？”

　陳霞不怕人笑話，實話實說：“我覺得顧客不會喜歡它們的。”

　開玩笑，人家來拍婚紗照，肯定是越唯越好，這些奇奇怪怪的算什麼。

　旁邊一位穿西裝的年輕郎笑出了聲，意味深長：“時尚需要品味去領會，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眼前這人瞧著就是菜市場的大媽，過來看個熱鬧也就罷了，居然還有膽子大放厥詞。

　陳霞承認自己理解不了，也不吭聲。

　作為六十年代生人，年時見慣了供銷社柜員的白眼，倒不覺得這前別著名牌的郎的眼睛到底有多高，最多就是在頭心里頭吧，剛好瞧著天花板。

　馮丹妮卻不樂意了，皮笑不笑：“那這兒的時尚品味顯然不怎麼樣。”

　年輕郎漲紅了臉：“這是純正的法蘭西風，你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我們從法蘭西進口的。”

　馮丹妮漫不經心：“那你從中國搬張椅子去歐洲，是不是也可以做中國風展？你們的展品就相當于這張椅子。”

　出手指頭，隨手一指外頭的等候椅，“真的只能說一般。”

　導購小姐的耳朵都紅了，顯然尷尬得不行，瞧得陳霞都有些于心不忍，直接開口解圍：“丹妮，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吧，你不是還要幫我挑服嗎？”

　“那您可真是太幸運了。”展區外頭走進位三四十歲的，剪著蘑菇頭涂著鮮艷的大口紅，活化妝品標簽上印著的羽西頭像。

　導購小姐趕朝“羽西士”欠問禮：“盧總。”

　盧總臉上笑容不變，對略一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然后春風滿面地走到陳霞跟馮丹妮跟前，對著馮丹妮發出贊嘆，“一看到您，我就想到了那個詞，行走的時尚海報。您看您這一搭配，這套服跟手袋還有飾品真是絕配。您的時尚覺真是沒話說。”

　手不打笑臉人，馮丹妮也沒有再明朝暗諷，只笑：“謝謝您的夸獎，我也不是來砸場子的。我只不過是有而發而已。麗影號稱走在時尚前沿，不至于連像樣的歐洲消費品展銷都弄不出來。”

　盧總目和得讓人能生出懇切的錯覺：“那您覺得這些展品的問題出在哪里？”

　陳霞在心中嘆一句，這才是都市職業麗人的風采。瞧瞧人家的做派，人心里頭都妥帖。

　馮丹妮本來就沒為難人的意思，這會兒對方問，也就和盤托出：“定位有問題，這些也許算是法國目前流行的時尚，但到了國就存在水土不服的現象。你們這不是藝展，而是商品展，得考慮顧客的消費需求。”

　笑了笑，“當然，也許是我多慮。或許麗影財大氣，只是想做歐洲時尚的推廣，重點不是銷售。你就當我白說一句吧。”

　陳霞在旁邊樂不可支，聽聽，馮丹妮還說自己不適合做生意呢。

　現在一開口，考慮的就是銷售問題，活的買賣人。

　盧總立刻搖頭，直接否認：“怎麼會是白說呢。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您的話讓我茅塞頓開。”

　微微側，朝陳霞跟馮丹妮笑，“二位，不知可否賞臉和我喝頓下午茶，我很想聽聽你們的時尚經。”

　陳霞目瞪口呆，轉頭下意識地看邊的大人，然后就很服氣。

　這普通人重生了也就是生活。

　漂亮這樣的，不重生也能活小說電視劇吧。

　這種節發展，怎麼看怎麼像小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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