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黎發生了重大的人事調整。
首先,那位天天念叨國營照相館多麼講規矩的經理了一趟陳老板的辦公室,就灰溜溜地夾著皮包走了。
然后,宋宋老師在七夕集婚禮當天跟陳老板大吵了一架之后就聲稱自己病了,天天睡在宿舍里不上班。
一個禮拜后,他收到解除勞合同的通知,宿舍也開口趕人。
這是職工宿舍,既然他都被開除了,當然得搬走。
宋大發雷霆,直接沖到夢黎大吵大鬧,一要陳霞給他個說法。
陳霞也不客氣,直接指著墻上的員工守則表示說法從店開門的第一天就墻上了。
故曠工三天即可開除,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是他眼里頭沒人。既然他看不上夢黎,那小廟也不強留他這尊大佛。
宋氣急敗壞,指著陳霞破口大罵:“?等著,沒我們,我看?這店還開不開下去。”
陳霞保持微笑:“好,我正好想看看我們是誰們。”
七夕節當天號稱自己鬧肚子的連宋在總共四個人,其中小朱是宋的徒弟。
師父一說走,這個徒弟也立刻跟上,表示要跟師父出去闖天下。
陳霞沒有直接簽字放人,而是喊小朱進辦公室談話:“?跟著他走,他給?什麼承諾了?是帶?單干還是另外找婚紗攝影館?單干的話,有沒有講好?是合伙人還是什麼份。去別的店里頭,給?開多工錢,食宿又怎麼解決?”
做了個手勢,“?放心,我不是要攔著?耽誤?的前程。而是我看?年紀比我家小孩也大不了幾歲,我告訴?既然已經出來工作了,就要凡事都為自己打算,別人哄兩句,自己就在天上飄了。旁的不敢講,放眼整個江海市,能有夢黎待遇的店?沒幾個啊。”
小朱一直垂著腦袋,憋到最后,他才口而出:“師父說下個月就給我升化妝師。”
陳霞看著他因為過度氣憤而抖的嬰兒,一時間就覺好笑:“他開店嗎?不開店的話,在人家的店里頭,升不升化妝師他說了算嗎?”
小朱繃著臉,表?是委屈?是不服氣:“師父帶我給人跟妝,掙的肯定比現在多。木木現在跟一天就是三位數!”
“那是因為人家有技,客人點了名要婚禮跟新娘妝。”
“那是因為已經是化妝師了,我還是助理!”小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跟在‘臺灣新娘’一塊兒做助理的,說好的干滿半年就升化妝師。我都干了八個月了,還是助理。老板你就是偏心的,木木來的還比我晚呢,已經是化妝師,淼淼才不到半年,也單獨化妝了。還有那個小景,才學了幾天啊,連助理都沒當過,憑什麼啊?”
“就憑人家有水平有技。”陳霞冷笑,“一樣上夜校,人家下班就去上課,閑下來時就看錄像跟著學習手法。?干什麼了?喝酒吹牛瞎逛,考試打小抄,給客人畫個眉還一邊高一邊低。?當?是來玩的嗎?”
小朱抹眼淚:“那……那是沒人教我。”
“沒人教?夜校的老師不是人?周圍的同事不是人?錄像里頭的老師不是人?給?機會不曉上,不知道學,倒說沒人教了。”
陳霞抓起筆,在他的辭職信上直接寫上大名,推過去,“字我簽了,要走立刻去康姐那邊把手續辦了,把宿舍退了。不想走了就自己撕掉,好好干活。”
小朱垂頭喪氣地出去了,陳霞?朝小敏招手:“?來。”
門一關,陳霞看著面前單薄瘦弱的孩就一陣頭痛:“聽說?在跟宋談?”
小敏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也抿得死死的。
陳霞點點頭:“行,我不廢話,要走就走吧。”
抬筆刷刷刷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示意小敏,“自己去找康姐把手續辦了吧。”
當老板的人痛快,小敏反倒是驚惶不安地抬起頭來:“老板,我……”
“?是想問我為什麼留都不留?嗎?眼睛長在你自己臉上,長在你上。?要怎麼選,我怎麼管。我就問你一句話,今天你辭職從宿舍搬走了要住哪里。明天呢,后天呢,下個月呢?”
小敏突然間哭了起來,聲音委屈?助:“我能怎麼辦?我都是他的人了。”
陳霞語,一時間都不曉應不應該開口安這姑娘。
平常瞧著時髦的人,怎麼好像從大清朝穿越過的一樣。男人睡了一個人就吃死了?哎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規矩。
陳霞就看鼻子,半晌過后等緒穩下來,才開口:“這結婚了娃過不下去都能離,何況你這樣呢。這人生伴決定了?未來的活質量,路是你自己選的,酸甜苦辣咸也?自己咽下去。
當然,要是你覺人的一靠男人,這話當我沒說。
人家淼淼跟?一樣的年紀,同時干的助理。人家下班了就是學習練習,現在已經能夠自己出來化妝了。?再看看?,還干打下手的活。
老天爺很公平,?把時間花在給出去喝酒吹牛皮的男朋友洗服做飯上,?就距離免費的老媽子更進一步。
人家把時間花在提高個人技能上,人家就能鍛煉出來獨當一面。”
小敏不服氣,口而出:“是沒人要,宋老師就看上我了。”
陳霞看著對面這張稚氣未的臉,突然間笑了:“?要覺一個人的價值在于有沒有男人要,有沒有男人愿意免費睡,那我?沒話跟?說。我告訴?,但凡男人有免費的年輕姑娘睡,還有人免費伺候他,他都樂意。”
站起,十分惋惜的模樣,“我本來以為你腦袋瓜子清白,還想張羅著給?挑套房子,讓你也跟余店長一樣在江海落下腳來。現在看來我不費這個神了,拿著簽字去康姐那里趕把手續辦了。店里還要安排新人去住呢。”
小敏變了臉,下意識地問:“都……都找好人了?”
陳霞似笑非笑:“沒有王屠夫就非吃帶豬了??以為夢黎真離了?的宋老師就轉不下去了?搞搞清楚,沒有?們,集婚禮照樣搞,夢黎照樣上電視。行了,都辭職的人,?也甭為夢黎的將來心了,還是先想想今晚住哪里,下一頓在哪兒開火吧。”
都不曉說這姑娘是天?還是蠢了。難不以為他們威脅自己說要辭職,還求他們留下,給他們加薪升職不?也不看看自己干的到底是怎樣的蠢事!
鄭明明還會替媽媽心。
最近看了TVB劇,嚴重懷疑那個宋是商業間諜。
“肯定是其他婚慶公司嫉妒媽媽?能拿下政府這麼大的單子,還跟市長合影呢,所以才收買他搞破壞。”
陳霞哭笑不,先糾正兒的錯誤:“是副市長。”
鄭明明著急不已:“不管是正的還是副的,媽媽?要小心啊,他們肯定想竊取?的商業機,好使壞呢。”
陳霞笑著搖頭:“?當媽媽已經那個木秀于林,人家要跟我搶飯吃啦?嗐,我跟?講吧。全市的婚慶公司都沒幾家,市場這麼大,大家自己都來不及吃了,哪有空盯著人家的飯碗瞧。再說了,?當辦集婚禮掙錢啊?七十七對新人,每對才五百塊錢的預算,刨除本,?說你媽我能掙多錢。這麼多人力力投去,我還要給大家發獎金發勞務費。”
鄭明明都不用掰手指頭就能直接算出結果。到后面,驚訝道:“那媽媽?是賠本賺吆喝啊。”
陳霞哈哈大笑:“可這本錢必須得投去啊,這麼一來的話,夢黎就相當于有了政府的背書。老百姓一想到拍婚紗攝影,就想到夢黎。我們比國營影樓靈活,服務項目多,我們又比一般的影樓看著靠譜,不然怎麼能跟政府合作。這個效果比媽媽花幾萬塊錢在電視臺投廣告都好。”
陳老板樂觀的,鄭國強倒是不放心:“那這個宋會不會出去單干或者把?的客戶群拉走啊。他都干老了這一行。”
陳霞毫無畏懼:“婚紗照這東西又沒人天天拍,想要留住老客戶也有人能留啊。干這行就只能想辦法源源不斷地吸引新客戶。至于他要把夢黎的模式抄走。哎喲,夢黎到今天自己都還著石頭過河呢,有什麼東西好抄的。?趕給我再找出個能管家的人來。”
鄭國強連忙應聲。
陳老板卻還不滿意:“不對,?們爺兩個今天都怪怪的。?們什麼時候對夢黎的意這麼上心了?”
鄭明明矢口否認:“我一直都留心媽媽?的意啊。”
陳霞就呵呵,假裝沒有看到兒突然間繃直的脊背,扭過頭看丈夫:“行啦,?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是你?要出差了還是你姑娘?闖什麼禍了?”
父倆齊齊委屈,沒有,跟他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還是鄭驍沉不住氣,揮舞著胖胳膊大喊:“看妹妹,媽媽,我們去看妹妹。”
陳霞拉下了臉,惡狠狠地瞪著鄭國強:“這到底怎麼回事?陳文斌找你了?”
媽的,嫌丟人,都沒在鄭國強面前提起過這茬。這人好了,恨不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鄭國強看老婆臉不對,趕安人:“哎哎哎,?別氣。他要把小孩接回家了,今天就接。”
陳霞瞪眼睛:“他怎麼接?他肯掏錢罰款?他要領養也符合手續啊。”
鄭國強滿臉一言難盡,憋了半晌才冒出一句話來:“?去看了就曉了。”
陳霞火冒三丈,直接起換鞋子:“好,我倒是要看看他怎麼作妖。”
陳老板沒有要店里的車,怕丟不起這個人。直接攔了輛的士,一家四口奔?上元縣福利院。
等到了福利院門口,就覺不妙,里頭居然傳出了哭聲。
陳文斌蹲在福利院的小院子里,捂著臉嚎啕大哭:“我的蔚蔚哎,爸爸終于找到你了。蔚蔚哎,爸爸對不住你。”
他對面站著位警察,正開口安:“好了,找到了就好,總歸一家人團聚了。下次再有事,一要報警,說不還能早點找到。”
陳霞額頭上青筋噗噗直跳,找到,找到什麼啊?
阿爹阿媽怎麼也來了?
阿媽苦著張臉,滿臉的自責:“我就抱著我孫兒上街買個東西,我袋子破了,東西滾出來。我放下小車子撿個東西的功夫,我孫兒就不見了啊。我……我該死啊。”
一邊說一邊喊,眼淚就這麼下來了。
陳霞突然間覺?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阿媽也是個戲。
想想上輩子這老太太越老越作妖,的確是有這個天賦啊。
不想上前湊熱鬧,陳文斌喊過來可不會放過當道,他淚眼婆娑,比心痛委屈的模樣:“姐姐,我找到蔚蔚了,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姐姐,我終于找到蔚蔚了。”
陳霞已經想掉頭就走了。
狗日的陳文斌,?虧得這王八羔子想的出來。
不能領養怎麼辦?那就把小孩找回頭啊。他家小孩丟了,以為這輩子都找不回來了,所以才?的。
誰知道冥冥中自有天注,這孩子差錯人丟到了福利院,偏偏小孩的姐姐到福利院來學習雷鋒好榜樣。
結果旁邊人一看,哎喲,這姐妹倆一個模子出來的,就拿開玩笑,這不會是你妹妹吧。
不曾想,這家人還?丟過個兒,還沒滿月就被拐子抱走了。
哎喲喲,該不會是買家改了主意,拐子沒能功手,小孩本來就沒小男孩好賣,所以拐子?把小孩丟回了上元縣吧。
嘖嘖,這麼看,這拐子也不算完全喪盡天良。沒有賣不掉就直接害了這丫頭,就算難得的了。
喲,講不準哦,說不拐子就是他們家的人,要故意害他們呢。
陳霞完全沒耳朵聽。哪兒來的拐子?拐子就是親爹媽。
這故事?是睜眼說瞎話。旁的不講,就蔚蔚跟陳敏佳,哪里像了?這對親姐妹從小到大長的都不像。
虧他們也能一口一個一模一樣。
辦案的警察看到了鄭國強,趕打招呼:“鄭主任,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省高院做的,的確是你小舅子家的兒。”
鄭國強還沒出聲,陳文斌先撲通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里還喊著:“謝政府,謝公安,謝老天爺……”
鄭明明已經進了屋,正跟陳敏佳還有吳若蘭一塊兒陪著小妹妹。小妹妹穿上了新子,頭發剪得短短的,眼睛看上去更大了。而且因為養白養胖了些,瞧著更加像弟弟了。
就連小豬豬同學見了人,都親自蓋章認定:“弟弟!”
陳敏佳立刻糾正:“這是我妹妹。”
小姑娘也不理會姐姐跟哥哥的紛爭,就捧著麥,喝津津有味。
鄭明明聽外頭吵了半天,已經不耐煩:“舅舅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啊。”
長了脖子瞧窗外的靜,看到舅舅的樣子,立刻嚇了一跳:“陳敏佳,?爸今天怎麼了?”
覺好像鬼上一樣,居然當眾磕頭。
吳若蘭也看到了他狀若瘋癲的模樣,毫不擔心,就冷笑:“他應該對著蔚蔚多磕幾個頭才是真的。”
要不是他們這些可惡的大人,蔚蔚哪里至于這麼多罪?
哼!不要臉的大人。
蔚蔚睜著大眼睛,突然間朝外頭大喊:“爸爸——”
陳文斌呆住了,頭磕了一半就愣在原。他額頭上油皮破了,頭發上還沾著灰,整個人的樣子看上去稽又狼狽。
蔚蔚卻還不知道嫌棄,興地揮舞著小手,一聲接著一聲大喊:“爸爸——爸爸——”
陳文斌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奔帶跑地進屋,一把抱起小丫頭,里頭喊著:“哎喲,我的姑娘我的蔚蔚哎。”
喊的時候,他還地摟著小姑娘,眼角流下淚來。
饒是陳霞跟他是從一個娘肚子里頭出來的,一時間也搞不清楚這人的淚水有沒有?流。
算了,即便有?,這人的?也是一分一毫都要算清楚,反正不能他吃一錢虧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在2020-12-2007:11:50~2020-12-2012:19: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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