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人過年有逛廟會的習俗。年前去廟會準備年貨,年后上廟會逛燈市，買小吃，乘花船游湖。總之,廟會在江海人的春節中扮演著重?要角。

　所以，上元縣子在燈市口搞春節廠家直銷展,那就不能跟廟會打擂臺,而是蹭人家熱度。

　年前定下要弄這個直銷會的時候，鄭國強甚至沒有確定有哪些廠商參展，他就在電視臺跟廣播臺打起了廣告。直接就拿著廟會做文章，麼?麼過年無聊,除了廟會還是廟會，年年沒有新鮮頭。另一人也不知道算捧哏還是逗哏接話，去燈市口看廠家直銷會,上百家工廠直銷展,吃喝玩樂用,數千種商品應有盡有。保準您逛的開心，買的舒心，玩得順心。

　反正這錢是上元縣政府出,在電視臺上打廣告，鄭國強也不用跟妻子一樣回回都皺著眉算投產出比。其實明明每次都掙錢,這人卻偏偏痛小錢的支出。

　除此之外，他還特地請曾老師組織人馬當水軍，在本地網絡上大肆宣傳，我比要在最短的時間里把這消息擴散開來。

　也不知道是三管齊下效果驚人,還是過年時大街開業的商鋪寥寥無幾，閑下來的眾人又敷衍親戚到崩潰。反正初三?開始的廠家直銷會，初二燈市口上就聚集了不人。

　本地習俗初二回娘家,所以過來逛的基本上都是姻親兩邊人。最早擺出攤子的巾廠就迎來了個開門紅。也不是在正月里買巾有麼?麼講究，就是大家來都來了，總覺得空著手走人有點兒怪怪的。

　除此之外，賣核桃跟干棗的攤子生意也不錯。缺乏競爭對手的好在于基本上人家逛到這里了，就有人愿意掏錢掃貨。

　陳霞一開始瞧著還覺得驚訝，回過頭再想想，前年自己頭回在小院過年時，真是一錢一塊的方便面餅煮開了加個荷包蛋跟幾片菜葉子都能瞬間賣空。這春節經濟，果然大有可挖掘空間。

　鄭國強正在街面上協調各個攤位的位置呢。一看人群漸漸聚集起來，他也不管什麼初三?開業的安排了，直接打電話回上元縣，找參加直銷會的各個廠負責人。趕的，在丈母娘家酒桌上吹牛的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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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停，立刻組織人手過來把攤位擺起來。

　那邊被單廠的廠長還在打酒嗝，笑嘻嘻道：“不急，鄭主任，你放心，我們都安排好了，初三?保證準時開張。”

　鄭國強氣不打一來，這人怎麼聽不懂人話呢？都告訴他這波商機難得了。他們被單廠總不能靠著喜被生意過日子吧。這麼多積的床上三?件套，他不趁著現在人多賣出去，準備堆在倉庫里發霉嗎？

　陳霞示意丈夫將手機給自己，笑著同對方打招呼：“秦廠長，新年好啊。你給你們倉庫打個電話，我馬上找車子過去拖貨。放心，錢貨兩清，我給現款。我不干別的啊，我手，我好久沒擺攤子了，我就想過過癮。”

　掛了電話，又將手機還給丈夫。

　鄭國強滿腹狐疑：“你要干什麼呢？”

　陳霞一本正經：“擺攤啊，我不說了嚒。”

　“你擺攤？”鄭國強哭笑不得，“你這一年到頭嫌自己不夠忙啊。”

　陳霞已經躍躍試：“你看街上這麼多人，我要不擺攤我真是對不起我自己。”

　說到做到，轉就喊了車子去被單廠拖貨。一時半會兒搭不起高架臺怎麼辦？直接將各種樣品擺放出來。要是有客人要的多，再?去燈市口拿就好了。

　鄭明明跟陳敏佳推著自行車來來往往，剛學會沒多久的騎車技這會兒倒派上用場了，充當小快遞員。

　鄭驍跟蔚蔚都打扮年畫娃娃模樣，就坐在攤子旁當廣告牌。他倆眉眼相似，甚為可，坐在一塊兒拼七巧板，讓經過的人都忍不住要瞧一眼。

　陳高氏帶著走路還不太穩當的小三兒在旁邊，看兒興高采烈地跟人推銷床單：“純棉的，你，這都是實實在在的好料子，跟外頭賣的那些花頭貨不能比。你看看同樣的料子，商場里賣多錢，我這邊又是多錢。我老實跟你講，要不是縣政府非要打腫臉充胖子，搞這個直銷會，我們廠才不賠本賺吆喝呢。現在過年請工人都是三倍工資，還打折促銷搞優惠，也就是領導要面子。”

　老太太聽得眼皮直跳，覺難怪現在這個兒一開口就讓找不到話來回。擺攤子做生意，見人說人戶見鬼說鬼話，瞎話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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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可不就皮子利索得不行嚒。

　這頭陳老板已經開門大吉，功地做完了一單生意。賣出了三?件套還送人件枕巾，里笑嘻嘻：“新年好啊，新年大吉。”

　曹臘梅拖著行李箱出現在燈市口時，瞧見的就是這熱鬧紛呈的狀況。嚇了一跳，探頭過來看到陳霞，不由得驚訝：“不是說初三?才開始嚒，你怎麼現在就弄起來了？你還自己賣！”

　陳霞笑道：“我不自己來我找誰去，大家都回家過來了啊。快點，你趕把大排檔的門開了，我跟你說，今晚生意絕對不比大年三?十差。”

　曹老板跺腳：“我蒙你吉言啊。這丫頭，拍電影沒掙幾個錢，倒是我搭進去多天的生意。”

　今年王月榮還是在劇組過的春節，在香港。爹媽總舍不得讓兒一個人在劇組過年吧，自然得飛過去。

　好家伙，兩個人一萬塊，再?加上過年耽誤的生意，這損失又得讓曹老板心疼好幾天了。

　陳霞咯咯笑：“你別在福中不知福了，多人羨慕死你了。”

　曹老板眼睛一瞪：“羨慕個什麼啊，有麼?麼好羨慕，煩都煩死了。”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兩位大學生模樣的姑娘在議論：“哎，那個王月榮家的榮榮大排檔在哪兒啊？我看雜志上說，平常放學還在大排檔幫忙呢。寒假里，會不會也在家啊。我們過去看看吧。”

　陳霞笑著主搭話：“不在呢，月榮去香港拍戲了，后面也要拿出去參加比賽呢。囔，媽剛從香港回來，就是去看的。”

　那兩個姑娘頓時雙眼放，直接圍住了曹臘梅打聽：“月榮正在拍麼?麼戲啊，現在怎麼樣？”

　曹臘梅就這樣被人裹挾著離開，陳霞最后只來得及聽“維多利亞港灣”幾個字。顯然這個春節，曹老板也過的順暢得很。

　旁邊有相的街坊就朝陳霞眨眼睛：“羨慕不？誰讓你當初不喊你們明明拍廣告的？”

　現在大家都知道是幸福里的老板家兒拍MV進不了狀態，王月榮在旁邊給示范，結果自己意外被導演挑中了。呵，這可真是無心柳柳蔭，大明星名的標配啊。

　鄭明明正好推著車過來給媽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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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聲就奇怪：“那是因為王月榮演得好，是最合適的人啊。拍出來的廣告效果多好啊，大家都喜歡。”

　街坊無語，小姑娘，你如此風霽月，這個話題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

　大人不死心，非要撥小學生：“王月榮是大明星咯，人家卻都不認識你。”

　鄭明明無所謂：“將來我也會為厲害的人啊，我要當科學家。”

　“將來都得好久以后咯。”

　“那有麼?麼關系？”鄭明明疑地看對方，“我們老師說了，有的花開得早，有的花開得晚，有的花開得時間長，有的時間短。但所有的花終將會綻放。花園里了哪一朵都會了份風采。我也會有綻放的那一天的。”

　得，老師心靈湯灌的太功，愣是讓撥小孩的大人找不到話說，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學生高興地跑過去跟大學生打招呼：“小宇哥哥，你也來啦。”

　正月里大家逛電子商品店的畢竟是數。黃宵宇主要理線上的生意訂單。這些，晚上回去統計也沒問題。那麼白天，他當然得過來逛逛。

　他看著街面上三?三?兩兩的人，下意識地了下鼻子：“真熱鬧。”

　鄭明明趁機攛掇他：“你也支個攤子唄。”

　陳霞聽了好笑：“你讓小宇擺攤干什麼，給人嗎？”

　大學生跟小學生同時茫然，什麼。

　陳霞清了兩下嗓子，煞有介事：“給手機屏幕個啊，省得到時候被劃花了。”

　其實現在手機本不，因為是按鍵手機，還不到屏時代，沒有的市場。

　鄭明明卻眼睛一亮，直接慫恿黃宵宇：“哥哥，你不如直接在這邊擺攤賣手機吧。大家過年剛拿到歲錢，說不定愿意買呢。”

　陳霞聽了更加想搖頭，這不瞎胡鬧嚒。現在的二手手機再便宜，也得往一千五上走。這個價錢，你讓他在馬路牙子上擺攤賣手機，還不如批發兩籃子荸薺，一邊削一邊賣，生意說不定更好呢。

　結果黃宵宇居然直接點點頭，夸獎鄭明明道：“好主意，我去搬張桌子吧。”

　說著，他還真張羅著要去拿貨，好在燈市口擺攤子賣手機。

　陳霞目瞪口呆，啊喲，這個蝴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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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得好像大大不妙啊，掀起的颶風有翻船的風險啊。

　胡月仙永遠樂觀：“隨他去，馬上都要十八歲的大小伙子了，自己替自己的人生做主。哎，來啊來看啊看，上好的被單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陳霞還想說麼?麼，陳高氏拉了下袖。

　老太太滿懷期待地看著：“那個，霞啊，在這邊賣荸薺有生意？”

　陳霞點頭：“那當然，太這麼大，大家逛著逛著就干了，弄點水果吃菜舒服。別說荸薺了，你就賣水果蘿卜賣切小塊的水果，生意都不會差的。”

　老太太“哦”了聲，開始招呼陳大爹：“你看著娃娃，我回去一趟。”

　陳霞驚訝：“阿媽你要干嘛？”

　“把水果都賣出去啊。”陳高氏理所當然，“那麼多，你們要吃到猴年馬月。”

　這一箱箱水果都是陳文斌年前準備好的，用來過年送禮。你拎著煙酒上門太刻意了，覺不太好，再?搭上兩箱水果，節日的意思就到了。

　結果他人捅了一刀躺在醫院到過年才出院回家，還給人送水果呢，來看他的人送的水果都要堆小山了。

　陳高氏從年前就開始愁，這麼多水果吃不完爛了的話，菩薩都會怪罪的，上好的水果啊。

　現在兒說東西能在這邊賣出去，當然要趕賣掉，不能白糟蹋了好東西。

　鄭明明在旁邊高興地給外婆出主意：“做水果沙拉，用酸當沙拉醬。舅舅還買了好多牛跟酸呢，正好趁機賣掉。啊，外婆，我們做茶，跟水果沙拉一塊兒賣吧。”

　陳老板聽得直嘆氣。要命哦，的小快遞員也轉行自己做買賣去了。

　好在的練攤生涯也就持續大年初二這半天。等到初三?，也老老實實幫阿媽削蘋果削梨子剝橘子皮拌沙拉了。

　燈市口這一次廠家直銷節有沒有圓滿完任務，陳霞不知道。就眼睜睜地看著原本堆小山的水果箱子一只只被打開，然后一個個消耗干凈。

　到后面，看見果皮被清潔工拖走的時候，心中的想法居然跟阿媽一樣：要是養了豬就好了，這果皮給豬吃，肯定長。

　被單廠的秦廠長紅滿面，一個勁兒跟鄭國強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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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主任，這種直銷節就得多搞兩次，很可以。”

　乖乖，在倉庫賣不出去的款式，拿到市場上來，居然有不人看中。這牡丹、花、蘭花怎麼土了，分明看著就溫暖有親切。

　鄭國強笑道：“天天搞的話，你要在哪兒搞？趕撤吧，人家燈市口不做生意啊。”

　從大年初五開始，就陸陸續續有大排檔回歸。馬上都初七了，再?賴下去，東西上就全是油煙了。

　只不過秦廠長一句話沒說錯，鄭國強也沒想到生意能好這樣。不是說產能過剩，一堆紡織廠被單廠都倒閉了嚒，怎麼還有這麼多人想買。

　所謂的調查，真的那麼靠譜嗎？

　只可惜直銷會只能持續這幾天，所以得出的數據本說明不了麼?麼問題。

　鄭國強也覺憾，要是能有個地方天天將這許多產品集中起來銷售就好了，起碼能讓他們知道到底麼?麼產品真的過時了，必須要淘汰，而又有那些產品只是沒打開銷路而已，實際上仍然有很多人需要。

　黃宵宇在旁邊收拾攤子上的東西。這幾天他一直在燈市口賣二手手機，銷量居然很不錯。他甚至還賣出了兩臺二手電腦。當然，是白天收攤之后，他帶人去店里出的貨。電腦這樣的大件，不方便搬出來用。筆記本也不行，這邊沒辦法展示上網功能。

　這會兒，他聽了鄭叔叔的喃喃自語，忽而冒出一句：“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在網上賣，就相當于有家專門的商場，二十四小時都在出售這些商品。這還不占空間，不用出房租，不管賣得好買賣得壞，數據一目了然。”

　鄭明明卻搖頭：“不行，能用得起電腦的人跟到攤子上買巾的是兩撥人。他們的經濟條件完全不一樣，對商品的需求也不同。”

　這是聽曾老師給媽媽分析幸福里線上商城銷售況時說的，出乎大家意料，商城里貴的東西銷量反而不錯。倒是那些大路貨，賣的只是平平。

　就是因為傳播途徑已經無形間對客戶進行了一篩選。

　這些顧客更加傾向于高品質商品。而有的時候商品的價格標簽有意無意間就向人們展現了它的價值。

　陳霞聽的時候也覺不可思議。這跟十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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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的網購還真不一樣。

　現在，兒提出了這個問題，鄭國強就不得不皺眉頭思索。放棄網絡銷售太可惜，畢竟這個本要比專門弄個門面找人盯著賣東西本小的多，而且通過郵購的方式，這相當于在全國各地開了無數家銷售點。

　但顧客看不到也是個麻煩事。

　鄭明明自言自語道：“如果有電腦的人就像貨郎一樣挑著東西到村里賣就好了。大家想要麼?麼，跟貨郎說好了，下次他就帶過來。”

　小的時候，陳家村的小店賣的東西得可憐。外公外婆還有好多人都會喊相的貨郎下次幫忙帶東西過來。

　大家好像都不講價，帶來了就買。

　可惜現在上哪兒找這種貨郎呢？

　陳霞卻靈機一，直接拍手笑道：“我知道怎麼辦了？募集團長啊，讓團長自己在線下拉一個群，將群里人想要的東西匯總好了跟網站下單，然后再統一發貨給團長，由他給他的團員。團長只需要一臺電腦跟網路，就可以輕松變二級分銷商。都不用他自己跑過來進貨。”

　這也是疫期間，大家為了買菜出來的方法。

　陳敏佳眼睛嗖的亮了，立刻附和嬢嬢：“沒錯，完全可以。有人在我家買了婚紗娃娃，后面又幫朋友帶，其實這已經就是個群了。”

　鄭明明也點頭：“嗯，那就是從單純的幫忙變商業行為。這樣一片區域只要一個人有電腦，就可以實現附近所有人的網購了。”

　陳霞高興得不行。哎喲，誰說時代局限網購事業的發展？古老的貨郎也可以跟現代高科技聯系起來嘛。

　看來這個螃蟹，是吃定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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