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

　大夫都不能肯定,他憑什麼說這種話？

　周葉苗本來還想問萬一，但話到了邊,還是咽了回去，兩人從認識以來，關海全一直都很照顧，心，事事順意。就連親，也是依著的想法。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和齊瑤瑤爹完全不同的男人，以為自己找到了此生的幸福。

　兩人親之后，確實過得甜的。在發現自己有孕時,周葉苗擔憂之余,也是真的高興。可到了此刻，卻懷疑起自己先前的想法了。

　郡王是父親，但父倆之間本就沒怎麼相,因為郡王弱的緣故,真細較起來,還沒有和關海全相得多，饒是如此，父親還是勸落掉孩子……最終的目的是想保全的命,不想讓一危險。

　但關海全想法截然不同，非要讓冒險，他已經有六個孩子了,真就那麼缺孩子嗎？

　真想生，可以去找別的人生啊！親以后，關海全還跑去朱氏那里去過兩次，每次都兩個多時辰才出來……周葉苗不想影響了夫妻，一直都裝作不知道。

　既然都已經睡了別的人,讓別的人生孩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周葉苗半晌不說話，關海全終于發現了不對，好奇問：“葉苗，你在想什麼？”

　“沒。”周葉苗決定再試探一下，哪怕不愿意相信男人是利用自己，也不得不信。

　其實，用不著試。關海全自顧自繼續道：“你娘……就是先前母親算計得父王除了你之外，沒有一個親生的孩子。這郡王府，到底還是需要子嗣的。”他手著的肚子：“如果這是個男娃，父王可以找人幫著說說，直接立為世孫，如此，能彌補父王心中憾，還能幫母親，也就是你娘贖罪。”

　他嘆了口氣：“你想啊，如果你娘害得郡王府斷子絕孫，百年之后如何面對長輩？”

　周葉苗：“……”哪用得著百年？

　已經定了秋后問斬，算算時間也沒有多日子了。

　“你容我想想。”

　關海全是真的想讓生下這個孩子，這夫妻之間，有一個孩子會完全不同。若是沒有……萬一哪天周葉苗惱了他，直接將他和他的人孩子掃地出門，他也只能咬牙認下。

　這有孩子，他就是孩子的爹，周葉苗再恨他，看著孩子的份上也得多考慮一些。至，不會弄仇人。

　關海全又說起來孩的可，眼見周葉苗意，他話鋒一轉，又道：“齊家那老虔婆總說你只會生兒，咱們就試一試，生個兒子給看。”

　周葉苗并不想爭這口氣。

　雖然不知道周齊兩家的境況，卻也聽父王說過會教訓們。早在回郡王府之時，兩家人就找過涕淚橫流地道過歉。

　說實話，周葉苗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放下了。以后的日子那麼，才不要一直惦記著這些惡心的人。

　*

　翌日，周葉苗在關海全離開之后就起，換上了一樸素的衫去了天牢之中。

　唐娉婷再次看到兒，久久回不過神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大牢中氣味不太好，周葉苗以前起過糞，勉強還能忍。將帶來的食盒打開：“娘，我一直沒來看你，你生我氣了嗎？”

　唐娉婷眼睛一眨，落下淚來：“你不恨我了，對麼？”

　周葉苗抿了抿，無論有多大度，哪怕唐娉婷是的親娘。對著這個害自己從天之驕淪為普通農婦苦三十多年的人，做不到毫無芥。

　唐娉婷在這里許久，沒吃上過好東西，來不及拿筷子，手抓著就往里塞，吃相是沒有的，整個狼吞虎咽。期間還被噎著了，周葉苗急忙送上了茶水。

　看著如此，周葉苗有些惡心，忍不住干嘔了一下。

　這一下落在唐娉婷眼中，瞬間就想多了。眼淚落得更兇，吃飯的作緩了下來。

　周葉苗看到的變化，心里了然，解釋道：“我有孕了。”不是故意吐的。

　唐娉婷飯都吃不下了：“是關海全的？”

　周葉苗點了點頭：“娘，我已經不年輕，生這個孩子會有危險，父王的意思是讓我落胎。可海全一直都在勸我生……您怎麼看？”

　唐娉婷能怎麼看？

　當年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直接就將生下來的兒遠遠送走，為了怕被人看出破綻，甚至一點退路都不留，將孩子送走時完全不打聽孩子的去向。

　這麼說吧，如果不是周葉苗命大，剛好被周家抱走，說不準當年就沒了命。

　此刻的想法和郡王差不多，先是皺了皺眉，道：“你吃了太多的苦，余生該好好保養。孩子于你來說不過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也沒人敢不尊重你。你若聽我的，就別生這個孩子！”

　擺了擺手：“走吧。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也是應該的，要是得空，在我走的那天來送送我就行。”

　周葉苗有些鼻酸，忍不住問道：“你送我走后這些年，有沒有后悔過？”

　偶爾會，但唐娉婷心里清楚，如果事重來一回，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都是命，我從不回頭看自己走過的路。”唐娉婷靠在欄桿上，閉上眼睛道：“我剛才吃得太魯，落了不在地上。你在這里我不好意思撿……”

　聽到這話，周葉苗心中愈發不是滋味，了把淚，轉就走。

　看著兒頭也不回的背影，唐娉婷眼中滿是不甘心。再過十來天就是行刑之日，知道自己已經沒了出去的可能，但還是忍不住在兒面前賣慘。

　如果兒心中愧疚幫求了呢？

　當然，周葉苗剛從外面回來，連富貴的夫人都不認識幾位，就算是想幫，應該也找不到門路求……可萬一呢？

　周葉苗走出大牢，新鮮的空氣襲來，干嘔了幾下，坐上了馬車。已經出來了，打算去街上轉轉散散心。走到一茶樓，喝茶時聽到伙計閑聊東家的事，總覺得那東家是楊艾草。

　“你們東家在嗎？”

　其實是在的，周葉苗已經從伙計的閑聊中聽說了。

　“在。”伙計笑道：“您有事麼？”

　“我想見見！”周葉苗認為，有必要打聽一下關海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和他同床共枕十幾年的楊艾草應該知道不。

　楚云梨聽伙計描述了一下見自己的那人，就猜到是周葉苗。看賬本看得頭昏腦脹，便也來了興致，下樓去了周葉苗的屋子。

　“有事？”

　周葉苗看一臉灑，眉眼間全是豁達之，毫無婦人被和離之后的頹廢，心中松了口氣。和關海全親，到底是傷害了楊艾草，若楊艾草只是上大方，裝作灑的話，心里會疚。

　“我有孕了。”

　楚云梨頷首：“恭喜！”

　面如常，語氣平平。

　周葉苗好奇：“你一點都不意外？”

　“夫妻之間有了孩子，很正常的事啊！”楚云梨一臉莫名其妙：“你來找我告訴我這事，是為了炫耀嗎？”

　周葉苗啞然：“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海全是個什麼樣的人？”

　楚云梨擺了擺手：“我跟他也不，除了一開始的那兩年他還算照顧我。后來，我們就是同一屋檐下住著而已。他做事從不與我商量，我出了事，他也就上關切幾句，我早已不認識他了。”

　這倒是和關海全先前說的吻合，他說和楊艾草之間早已沒了，看來是真的。

　周葉苗試探著問：“你是不是怕挑撥我們夫妻？”

　楚云梨揚眉：“我不怕啊。”

　但沒必要多嘛，周葉苗既然已經問到了這里，肯定是對關海全起了疑心。

　不過，周葉苗是個命苦的人，回來郡王府之后，不應該被關海全這樣的人利用。但是呢，人家自己愿意嫁給他，誰也管不著。攔得太狠，做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不說，興許還要被討厭。

　周葉苗眼見問不出來什麼，轉而又問：“你最近如何？”

　“好的。”楚云梨笑盈盈道：“這個月底，我有一批白瓷出窯，到時候送兩件給你把玩。”

　總要讓關海全知道越過越好才行。

　迄今為止，一切都順利。如果沒意外的話，等到白瓷出窯，皇上應該會喜歡，到時候又了貢品，別看皇商和商人只是一字之差，地位上卻是天差地別。

　這多來幾樣，關云南就算比不上曾經郡王孫的份，也差不了什麼。嫁一個家風清正，家境殷實的人家，應該不是難事。

　事實上，楊艾草怕事暴，一來是怕牽連了們母子，二來，就是怕耽擱了幾個孩子的前程和婚事。

　沒了后顧之憂，應該能滿意。

　周葉苗回郡王府不久，對瓷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其中有一樣最貴重的就是輕薄剔的白瓷，忍不住問：“是那種白瓷？”

　楚云梨頷首：“應該還能更一點。”

　周葉苗啞然：“你從哪兒得來的法子？”

　話出口，就發覺自己說了蠢話，急忙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尷尬。

　楚云梨好笑地道：“這種事，我怎會告訴你？”

　沒多久，周葉苗就起告辭。

　關于周葉苗有孕之事，楚云梨回去就告訴了關云南。

　關云南對父親已經失，聽到這個消息，心中愈發不是滋味，有關海全目的不純地求娶在前，加上楚云梨最近都在指點謀算人心，下意識就開始推測這其中是否有謀。

　“爹他……故意的？”

　楚云梨贊賞地看一眼，道：“興許。”

　關云南嘆口氣：“娘，這些年苦了你了。”

　楚云梨哭笑不得：“我不苦。”苦的是真正的楊艾草，繼續道：“有你們姐弟三人，我就不后悔嫁這一遭。”

　關云南聽出了的潛意思，不知不覺間淚水就落了滿臉。離開郡王府之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已經讓明白，面前這個子都在為他們姐弟打算，對更是傾囊相授，還有意無意地表明如今所擁有的這些生意到時候會平分給他們姐弟三人。

　這人……應該是母親找來幫忙的。

　可母親又付出了什麼？

　關云南一直不敢深想，深呼吸好幾次，還是不下到了嚨的意，哽咽著道：“謝謝你。”

　“那還真不用，你是我兒嘛。”楚云梨了個懶腰：“看賬本吧，哪里看不懂，趕來問我。”

　關云南收回目，看著帳本上嶄新的字跡和清晰的賬目，這些都是最近學著弄出來的。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番本事。

　就算是現在沒有任何人幫襯，也可以憑著算賬的本事找一份賬房的活計來養活自己，不至于跑去靠誰求誰。

　想到此，關云南又落下了淚來，了道：“明年會有縣試，我想讓云揚他們回來住一段。”有些低落：“我再是十八歲議親，也沒有多時間了。等嫁人之后，想要和他們相就更難，我想趁著沒嫁人之前與他們多住一段……娘，你會讀書嗎？能不能教教他們？”

　就算學問上教不了，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和謀算人心，對他們以后都有好。

　“好啊！”楚云梨隨口道：“你給他們去封信，讓他們回來吧，秋日之后天會越來越冷，書院中不許點炭火，容易生病。我買些金炭攢著，等他們回來，剛好用得上。”

　關云南了，沒有人比更清楚他們母子當初從郡王府出來有多東西，彼時只帶了隨的和首飾，現在那些東西還在箱子里呢，出來之后又置辦了不……如今所擁有的這些，都是面前的子賺來的。

　讓他們姐弟用金炭……真的可以堪稱掏心掏肺，親娘也不過如此。

　關云南最近悄悄找了不借尸還魂的話本來看，再一次確定，母親不知道付出了什麼才請來了這麼一位厲害的人對他們姐弟真心相待。

　就在兄弟兩人到家的那天，郡王府的周葉苗也悄悄喝下了一碗落胎藥。

　郡王對此樂見其，但關海全心就沒那麼妙了。

　關海全最近早出晚歸，本來不該知道這事的，但他總覺得心頭不安穩，私底下吩咐朱氏讓盯著周葉苗的行蹤，然后得知了大夫來過后，周葉苗端著一碗藥揮退了所有下人的消息。

　他急忙趕回來，進門就看到周葉苗蒼白的臉。他心頭頓時“咯噔”一聲，上前擔憂問：“我算賬的時候突然心里發慌，總覺得你出了事。你臉怎麼這樣難看？”

　周葉苗手著肚子，著里面的陣陣疼痛，側頭看他：“孩子沒了。”

　不好的預真，關海全臉瞬間難看無比：“怎麼會？你摔跤了？還是有人對你手？”

　“是我自己喝的藥。”周葉苗垂下眼眸：“先前我覺得你說得對，父王因為我娘險前些斷子絕孫，我應該為王府生個男丁。但我問過了，我這一胎很兇險，而父王的子越來越弱，也就這一兩年……”說到這里，心里止不住的難，如果說這個世上有誰真心為好的話，也只有郡王了。

　而這麼個疼的人卻要早早離開，哽咽著道：“我想在父王跟前多盡孝，不想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特意問過大夫，像郡王這樣的子如果再大打擊，興許一口氣上不來就那麼去了……若留下孩子，不管是出事還是孩子出事，郡王都很可能因此離開。

　與其去生那不知是男是能不能平安降生的孩子，還不如護住面前這個唯一對好的長輩。

　關海全焦灼地在屋中轉了兩圈，實在氣不過，憤憤道：“我們是夫妻，我是孩子的爹，你做這些事之前為何不與我商量？你有當我是夫君嗎？”

　他振振有詞：“你擔憂父王，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我也擔憂他老人家。但人老了都有去的那天，人得往前看，有了這個孩子，咱們……”

　周葉苗冷淡地看著他：“咱們會怎麼樣？”

　關海全一跺腳：“你以為我讓你留下孩子是不顧你的命嗎？”

　難道不是？

　周葉苗垂下眼眸：“孩子已經沒了，是我對不住你。你如果實在喜歡，可以去找別的人生。”

　“你這話太傷人了。”關海全一跺腳：“葉苗，你到底有沒有心？我娶了你之后，對你就一心一意，那些人都是擺設……要不是們有孩子，我早將們放走了。這樣吧，你要實在介意，我另外買個院子將他們安頓在外頭，絕對不讓他們到你跟前來，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