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林最近一連送走了兩個人。

　姚姨娘假孕騙他, 陪他一起長大的陳歸云也心思不純。們都是為了自己算計，做這一切都不是為了他。

　而齊小妹……這麼久以來，沒有害過任何人，方才那話他聽得出來里面的真誠。是真的希他能多生幾個孩子。

　這樣赤誠的人, 真的讓他不知說什麼好。

　因為從齊小妹本的利益來看, 這輩子他只有華哥一個孩子, 才是對們母子最好。

　周意林站起：“小，你的這份心意，我記著了。”

　臨到門口, 他道：“月兒那邊，你多費心。”

　月兒就是那個和姚姨娘一起傳出有孕的丫鬟，膽子比較大, 自己一個院子住著，還經常派人過來討要東西。

　楚云梨答應了下來。

　周意林見除了求自己辦事的時候，其余時間并不多話，凡是他的要求，都會放在心上，并將事辦得妥妥帖帖。忍不住又多道了一句：“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府里就不會這麼了……”

　聽到這話，楚云梨心中一。

　突然發現, 周意林好像很信任。

　周意林說的是實話，兩日后的夜里, 楚云梨突然被冬雨醒。

　“姨娘, 老爺去了，讓所有的眷都去前面跪靈，咱們小公子也得換上孝服去一趟。”

　楚云梨帶著華哥趕到的時候, 靈堂上已經跪了一大片。華哥是周意林唯一的孩子，算得上周家長孫，娘抱著跪在了前頭。

　而楚云梨邊，好幾個人都穿著寬大的衫，一副虛弱地跪不住的模樣。

　周夫人跪在靈堂前，臉慘白，但神不錯。沒多久就讓有孕的人都回去歇著。

　楚云梨沒有孕，還管著周意林的后院，這時候得留下來幫忙。不過，周夫人也怕出事，將華哥抱去了自己的院子，由邊的婆子親自看著。

　周老爺在臨死前，已經指定讓周意林做家主，其他的庶子在他土為安后，一個月全部搬出府去。

　按照規矩，得在家中長輩孝期完了再提分家事宜。甚至是只要周夫人還在，這家就可以不分。但周老爺言一出，規矩都不作數，全按他說的來。

　畢竟，人死為大，臨終言都不遵守，讓人去得不安心，不是孝子所為。

　楚云梨的份，不足以待客，但所有府的事都給了，還瞧過周老爺的容，明顯就是中毒而亡。

　想想也是，康健的人突然就不行了，要麼是突發惡疾，要麼就是被人所害。

　周老爺在臨死之前還放不下兒孫，非得讓他們分家里府，想也知道應該是府里人對他下了手。他如此，是不愿意讓兄弟為了家業自相殘殺。

　周夫人看似虛弱，但還是強撐著辦完了喪事，一切都順利的。

　周老爺早已經在走前就已經分好了家，他那邊一下葬，立刻就有好幾個管事出來將賬本拿了出來。

　前后不過半個月，周意林其余的兄弟就已經拿到屬于自己的那份，隨時可以出府。

　最近楚云梨忙的事兒比先前加起來的還要多，周夫人冷眼瞧著，事簡單暴，但都做到了點上，從來沒有拖后。對于一個出鄉下的丫頭來說，這已經很難得了。如果有教導，用不了多久就能獨當一面。

　當然，周夫人并不知道兒子的這個妾室是個能人，就不需要學。

　等到周意林的那些弟弟一個個離開，偌大的府空了下來。

　而楚云梨要管的事比以前翻了好幾番。

　張家早就知道自己兒做錯了事，當初也上門談過。但因為是自家理虧，他們并沒有要求周家放人。

　如今周意林了家主，張氏還在足之中。府的人不覺得如何，張家的人卻接不了。他們當初一開始讓兒嫁過來，目的就是為了讓兒做周府的主母。

　這人一直關著，幫不上自己的忙啊。

　再者說，無論做了多錯事，也是張家。周家一直不放人，看不起誰呢？

　于是，這天楚云梨去主院送賬本時，剛到門口，就聽婆子說里面有客。

　“是夫人的娘家人。”

　婆子低聲音：“姨娘，您先回吧，別這個時候湊進去。”

　連下人都知道不合適，楚云梨可是在張氏之后接手了權利的人，張家要是看到，就算不能出聲責備，定然也會為難。楚云梨當機立斷，轉就走。

　可已經遲了。

　“外頭是齊姨娘嗎？”

　一個年長的聲響起：“早就聽說有位齊姨娘很能干，幫著我兒管了后宅，一直未能得見。今日既然上了，那我也剛好見見這位能人。”

　人都喊了，楚云梨也不是見不得人。再說了，還有周夫人在呢。

　說難聽點，打狗還要看主人。張氏想上門來為難，得問問周夫人答不答應！

　楚云梨抱著賬本走了進去。

　而抱著的賬本被張夫人看見，本來三分的怒氣變了八分。

　“親家母，我兒到底是讓你有多看不上，你寧愿讓個姨娘來管家，也不肯放出來？”

　周夫人端著一杯茶，面冷淡：“做了什麼，你自己心里清楚。”

　“這人嫁到你家，那就是你家的人。”張夫人不甘示弱：“做錯了事，你該罰就罰，該訓就訓，氣急了打一頓都行。這一直把人關著，像什麼樣子？我兒又不是蠢到無可救藥，你要是好好教導，一定能改好的。你不把人放出來，是想關一輩子嗎？”

　張夫人態度很強。

　周夫人也知道，如今多事之秋，不能不看張家的面子。其實，若不是因為張氏份不錯，早就休了這個兒媳。

　張夫人再次道：“我今日來，想見見兒，也是想讓跟你認個錯。你要是不愿意呢，我就把意林找來，當初他上門接我兒知識，可是跟我承諾過會一輩子照顧的。我就問問他，他把人關在后宅，將人足這種照顧誰得了？”

　周意林如今初初接手家中生意，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周夫人并不愿意讓這樣的小事惹兒子煩心，因為周家生意很大，先前幾房都有手，雖然如今分了家，那里面的管事并不都是向著母子倆的。

　這種時候，周意林不能分心，一個弄不好，關上一兩間鋪子，那損失可就大了。

　一個張氏而已，能關一次，要是不乖，就能關第二次。

　于是，楚云梨站在邊上看到了被帶進來的張氏。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張氏整個人消瘦了許多，看著沒了以前的囂張，多了幾分纖細的。

　張夫人看到這樣的兒，眼圈都紅了。

　“你這丫頭做錯了事，趕道歉啊！”

　張氏也不愿意被關著，也想道歉，暗地里沒費心讓人給周夫人傳信，可那些送出去的消息就如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下人沒送，還是婆婆不愿意原諒。聽到母親這話，也機靈，上前就跪了下去。

　周夫人并不為難：“起來吧，既然知道錯了，以后改了就是。”

　張氏得眼淚汪汪：“多謝母親，還愿意給我這個機會。”

　“你剛出來，看你這樣子，應該先前還病了，先養子要。”看向張夫人：“親家母以為呢？”

　能把人放出來，張夫人就已經覺得是意外之喜，并不著急讓兒即刻就接手后宅之事。

　只是，臨走之前，到底是不甘心，暗地里狠狠瞪了楚云梨幾次。

　楚云梨覺到的目，真覺得自己冤枉。生下孩子不是齊小妹愿意的，甚至不愿府。至于管家這事，楚云梨從來就沒有替自己爭取過，都是周夫人一廂愿。

　現在倒好，張家應該是徹底恨上了。

　張氏被關了一場，好像學乖了。

　以前沒有夫人，妾室和通房丫鬟都不用請安，只需要偶爾找楚云梨聯絡一下就行。現在不同，夫人出來了，按照規矩，們就得去請安。

　若是不去，被教訓了也是活該。

　楚云梨也去了。

　張氏并沒有為難們。

　值得一提的是，在其他人搬出府之后，那幾個假裝有孕的人就沒了優待。只說是那個上門診脈的大夫誤診了。

　一兩個誤診，還說得過去，一連三個人都是誤診，也虧周意林臉皮厚，簡直是什麼都敢編。

　張夫人后來又上門過兩次，說是不放心兒。

　一轉眼，又過了大半個月，楚云梨找到周夫人，將自己手里的賬本回。

　周夫人深深看著：“我很不喜歡張氏，為當家主母，首先得把自己的份擺正。擺不正，一味沉溺于兒長，嫉妒之心太重。意林現在騰不出空來，我不想張家找他麻煩，所以才暫時妥協。這賬本你管著，用不了多久……”

　用不了多久之后會發生什麼事，并沒有說。但楚云梨已經明白，周夫人已經起了換兒媳的心思。

　無奈，楚云梨辭不掉這份差事，只得又賬本帶了回去。

　齊小妹大字不識，就管不了賬。周夫人非要讓管，分明就是為了落張氏的面子。

　*

　先前楚云梨有聽冬雨說過，齊大常又跑到了城里來。但之后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他也沒去齊小桃那邊。

　久而久之，楚云梨就將這事給拋到了一邊。

　這一天，楚云梨剛剛起，正給孩子喂飯……這孩子稍微大點之后，就能做點菜泥之類的喂，也是食補的一種，子骨能康健些。

　大半碗飯剛剛喂完，冬雨急匆匆而來，面焦急。

　看這樣，楚云梨只覺得奇怪。

　要知道，往常的這個時候，兩個丫鬟該給送上飯菜才對，兩人手里都沒托盤，還這般慌張，直接問：“出了何事？”

　冬雨急得眼圈都紅了：“張夫人又來了。”

　楚云梨滿臉不以為然：“也不是第一回來，若想要為難我，夫人會攔著的。”

　“這一回不同。”冬雪也急得跺腳：“帶了您大哥，說是來告狀的。”

　楚云梨給孩子的作一頓：“齊大常？”

　拿了兩塊點心，囫圇吞下去，又喝了幾口水。讓冬雨看著孩子，這才往周夫人的院子去。

　周老爺走了之后，周夫人雖然還年輕，卻已經了家里的老夫人。

　現如今的周夫人是張氏。楚云梨到的時候，婆媳倆都在，張夫人一臉義憤填膺。

　楚云梨將目落在了齊大常上。

　齊大常眼神有些閃躲，卻又強撐著道：“妹妹，這事不能怪我！”

　楚云梨上前行禮。

　周夫人居高臨下看著，眼神不如往日那般熱，多了幾分冷淡：“你哥哥說，你在府之前，是有心上人的。”

　楚云梨突然就想起來了，當初齊大常威脅的那番話……如果齊小妹不按他所言，說自己懷的是雙胎。齊大常就要毀名聲。

　一個不潔的人，哪怕是生下了大公子的孩子，同樣會被攆出去。甚至是孩子也會此牽連。楚云梨那時候就沒放在心上，因為母子倆都不是蠢貨，肯定不會相信他張口胡謅的話。

　再有，也不是非要留在這府里才能過活。

　話是這麼說，但齊小妹又不是真的有心上人，這名聲絕不容有損。

　楚云梨抬眼與周夫人對視，并不心虛：“夫人，您大概也知道我們姐妹倆上發生過的事，齊大常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需要我多言。張夫人或許不知，所以才會被他所蒙騙。”

　扭頭看向了張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也想要讓我出這后院的管家之權，但我哥哥真的不是個東西。他的話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您被他給騙了。”

　張夫人冷笑了一聲：“他是你的親哥哥，如果不是確有其事，又怎麼會來害你？”

　“但真的沒有這些事。您覺著，我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瞞過夫人和公子？”楚云梨面冷淡：“您只想聽自己想聽到的，但很憾，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他口中我的心上人是誰，但我敢對天發誓，絕對沒有這個人。”

　張夫人眼神凌厲：“當初進府的時候，你分明不愿意！”

　“我確實不愿意，但我還是府了，也給公子生下了孩子。”楚云梨面坦然：“如今我是齊姨娘！誰又能保證夫人嫁人之前一定沒有對人過心？但也是如今的周夫人！”

　張氏親之前，確實和一位遠房表哥不清不楚，兩人還換了一些定信的。

　這件事，邊的人都知道。楚云梨會聽說這個消息，全得益于管著后院這麼久……好多人想要討好，會拿著各種消息來找。

　楚云梨也因此知道了許多私。

　張夫人面難看。

　張氏面發白，瞄著婆婆的神。

　此刻，周夫人的臉并不好看，哪怕想要換兒媳，但著兒媳是親自聘回來的。張氏不堪，證明不會識人。

　“行了，齊姨娘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已經派人暗地里查過，們姐妹倆上的遭遇確實可憐，齊家不拿姑娘當人。齊大常的話不能信。親家母，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請你下次上門之前還是核實一下事真相，別再鬧出這種烏龍了。”話音落下，耐心已經告罄，揚聲吩咐道：“來人，送客。”

　張夫人以為，這一次能夠將齊姨娘的風頭打下去，然后讓自己的兒重新掌家，沒想到親家母這麼信任這位姨娘。有些不甘心，卻也知道周夫人這麼說了之后，再無回寰的余地。

　“我也是被人所騙，親家母千萬別生我的氣。再說了，我是真的是好意，絕無私心。”

　這話也就聽聽而已，有沒有私心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張夫人走了之后，張氏又想起了自己和曾經遠房表哥的那些事，只覺得臉上發燒，怕婆婆追問，不敢再多留，飛快告辭離去。

　齊大常站在原地，總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如坐針氈，發現自己好像又干了蠢事。

　他不得不承認，這種時候也只有求妹妹，興許才能全而退。但已經把人得罪狠了，想要讓妹妹幫著求，哪那麼容易？

　他一咬牙，這臉也不要了：“小妹，是張夫人拿了大筆銀子給我，讓我故意編排你的名聲。說你搶了兒的風頭，想讓我幫這個忙。給了我二百兩銀子，我還想著等事之后我們倆一人一半……反正你也不想留在府里嘛，拿著這些銀子出去之后，也有個安立命之，咱們兄妹倆都等于好的事兒……我不是想害你，是想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