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不就是不信任我,懷疑我罷了。”阿南沒有解釋,但腰膀站得很直。
喬玉蘿看著眼前的阿南,此人容易激,一旦激起來,都是往橫生的,一下子兇煞起來,隻怕那三條人命真的是落在他手上了。
反倒是另一邊的阿辛整個人萎蔫了下去,幹脆在石桌上不起來了,子微微地著,像是在哭。
許久,阿南再度出一句話:“罷了,你們要懷疑我我也不爭辯,反正全城都懷疑我,不差你們幾個……但是,不管我怎樣,你能收下我這個兄弟嗎?……”
兩人看向阿辛,喬玉蘿思索了一下,雖然阿辛不肯說出自己的份,但眼下要取得緩和,隻能答應,而且本來就覺得阿辛比較敦實而敏。
其實並不想對阿南狠心,隻是,曆史告訴,必須這麽做。
唐太宗李世民臨終之際,不知將太子托付何人合適,於是就把大臣提過來痛罵一頓,接著貶,發配,一頓作相當。
但倘若對方仍舊忠心不二,過了考驗期,李世民便加以重任,將太子付於他。
喬玉蘿不是濫好人,曆史的知識不能白學。阿南這個人不是輕易能得住的,萬一踩了雷,跳了坑,不但任務失敗,還會給一家子帶來禍害。
“好,我會收下他,保證他在我薛家吃好穿好,但他必須以自己的勞力來換取這一切。”
“……”阿南熾熱的眼神向喬玉蘿,從嚨裏發出一個字來:“好。”
阿南說完這才重新坐了下來,“我在這裏,你不方便買那塊地,一會我就走,為防被別人看見,明天之後我也不來了。”
喬玉蘿認為這是一個負責任的人應該做到的,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為阿辛做出這樣的犧牲和安排,說明心中還是有義氣的。
“放心,我不會虧待阿辛的,等我拿下那塊地之後,你也可以來柳園看他。”
“好。”
阿辛容地抓著阿南的肩膀:“南哥,對不起……”
阿南默默接了他的道歉,隻是外人並不知道這聲對不起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初薇和薛庭遠走了過來,大致也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想緩和一下氣氛,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白初薇看到桌子下麵的一鍋泔水,心中明白了,於是說道:“對了,你們吃過飯沒有,在這裏吃個飯先吧。”
喬玉蘿讚許地點點頭,“對,一起吃個飯吧。你們張羅一下,一起吃。”
阿南和阿辛都沒有嚐過家常飯,突然被這麽招呼,覺都懵了。
阿南還是很不好意思地說:“不用了,我們吃百家飯的,就不上桌了,你們慢吃,我先走了。”
喬玉蘿起攔住:“不打還不相識呢,我說請你吃個飯,你就當賞個臉吧。你們許家原也是個大戶,不必拘泥,也不用看輕自己。等我拿下那塊地,咱們柳園再見。”
阿南遲疑了一下:“我原以為你是個講義氣的,不過今天你讓我覺得,你也不過是商人罷了。隻是比正常的商人有良心些。說到底還是哪裏有便宜,就往哪裏鑽。終究咱們是道不同、誌不合,就不用說什麽賞臉不賞臉的了。”
“等等。”喬玉蘿住他,阿南卻沒有停住腳步。
喬玉蘿聽了那話,終究還是憋不住了,在在理,都無法扮演一個純粹的壞人。
於是隻好說道:“如果你希將來拿回那塊地的話,那就坐下來。”
阿南立馬停住了腳步,“你說什麽?”
“有些話我隻能說一遍。”
阿辛趕上前拉住阿南,按著他坐下,了眼角的淚,“南哥,讓你坐下吃飯,你就吃完飯再走吧。”
白初薇趕去張羅,這時候四郎薛庭昭回來,不明況,張口說:“咦,阿辛你的腳能下地了?”
他這大嗓子一喊,氣氛立刻緩和下來。
阿辛趕回答:“是啊是啊,多虧了喬大娘。”
“那是,我娘醫很高明的。”
大家怯聲笑了。
四郎不明就裏,提著心的木進了裏間,白初薇趕過去給他下外,“你全臭汗,我給你拿個巾一下再吃飯。”
說完,正要轉,想起什麽來,回頭說道:“對了,今天吃飯就不要說話了,你隻管吃自己的飯就行了。”
“怎麽了?”
“娘想要拿下那塊地,但是你也知道的,那地是下了詛咒的,娘現在想辦法破了那詛咒呢。”
“娘有辦法?請的道士麽?”
白初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別瞎說。”白初薇拿來巾,替薛庭昭了後背,“那個阿南的,可能就是害死了三個原來柳園的人。就為了讓那個‘斷子絕孫’的詛咒應驗。”
“什麽!?是個殺人犯?!”
“噓——這些話,你千萬別說,劉家害得他家破人亡,府也沒能拿劉家怎麽樣,這天下早就了。京城什麽地方,天下眼皮底下,府都這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你千萬別說出去。”
“那不行,殺人就得償命,那三條人命豈不冤死?”薛庭昭氣方剛,認定了一個理,就很難改變。
“隻是懷疑,他並不承認,這些事,有娘在理,出去你隻管吃飯就是了。娘真是不容易,要不是家翁去世得早,一個人也不必扛下這麽多。”
白初薇總能中薛庭昭的肋,讓他很快緩和下來,剛剛翻上來的火氣果然冷淡下去了,轉而說:“那是,娘不容易,你以後也要持家的,多幫幫娘,多跟娘學學。”
“可不是,如果柳園能夠拿下來……”白初薇臉上出一個微笑,可見對柳園的未來十分向往,要不是沒錢,也不用拿這種是非之地。
“那你就是老板娘了。”
白初薇拍了拍他口,“我哪當得起。”
薛庭昭的心已經被白初薇拍得春波漣漣,“當得起,怎麽會當不起。將來我當上校尉,你當上老板娘,得羨煞多人。”
兩人嗤嗤地笑著,都說對方傻,但這份心,隻有你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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