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規則,沒有秩序,也沒有界限。
腳下是白骨堆的山,無數的怪,正從山腳下往上攀,將一顆顆乾白的骷髏頭踩得滾落下去,累在底中,朝上豎起空的眼眶,仿佛也在注視著這腥盛宴的來臨。
踏在白骨上的聲響,群魔舞的,都如同追著新鮮而來的蠅蟲一般嗡嗡作響。
往下去,那些被貪婪燒紅了的眼珠子,和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腥味,都比那沉沉在天際的雲霧,更讓人心頭墜墜。
而李玄慈站在山頂,不知從何刮來的風,吹他的袍角烈烈作響,被紅繩高高束起的發尾在風中飛舞著。
他整個人都被這漫天的沉雲淒風襯得淡了些,唯獨那雙眸子,還是那麼亮,如同隨時都要出鞘的薄劍,鋒銳不可擋。
而在他後上方,不遠不近地懸了一方華麗的鳥籠,黑曜石做的底,金子築的欄桿,頂上還嵌了一顆濃豔極了的紅寶石,而籠子裡,正是披著羽裘的十六,一不地躺著。
李玄慈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拔了劍,一抹雪亮於這沉沉暮靄間,便已足夠代表年沉默的宣戰。
一隻猙獰的利爪爬上了山頂,接著,便出了獰笑著的倒三角的蛇頭,銅黃的瞳孔睜到極限,猩紅的信子正嘶嘶地吐著。
不待得意多久,它貪婪的蛇瞳便永遠凝固住了,李玄慈的劍比風聲還快,它的半邊腦袋被乾脆利落地削了去,腥熱的唰得濺了出來,落在累累白骨上,紅得耀眼。
然而李玄慈來不及息,即刻便又收了劍,足尖一抵,一線銀已反向後襲去,正中從背後襲而來的鳥妖。
只見劍影重重間,妖異的羽漫散於空中,短暫折出刺目的劍。
就在這片羽飛舞的瞬間,李玄慈的劍已又刺了過去,撲哧,是撕裂的聲音,另一隻剛剛爬上來的狼妖的影,就這樣重新墜下這骷髏深淵之中。
皂的靴尖一點,李玄慈沿著山崖邊線飛快地掠了過去。
他的作極快也極乾淨,連殘影也不曾留下,起落轉折間,數道影便哀嚎著從山邊落了下去。
這幾乎了李玄慈殺戮的遊戲,他沒有半分保留,每一劍,都必取命,快得連都來不及流出,只在落下後才在空中揮灑出無數暗的線。
可無窮無盡的妖還在傾巢而出,從白骨山往下,麻麻幾乎如蟻群過境,鮮沒有讓它們害怕,反而越加激發了嗜的。
一隻妖抓起落在旁邊的妖大口咬了起來,然後張著淋淋的口仰天嚎,帶起其他無數的類也一同了起來,掀起滔天的聲浪,將這白骨堆的山都輕輕震起來。
李玄慈在這聲浪中,微微側首,從這裡,他並不能瞧見十六的影。
可他知道,十六就在他後不遠。
在風中舞徹的黑發被重新吹得往前,李玄慈眸中一片雪亮,劍橫在了前。
他有劍,十六有他,何所懼,何所畏?
妖水一般地撲過來,一層疊一層地圍了上去,要將在正中的李玄慈絞殺分食,獠牙與利爪閃著不詳的濁,腥氣濃得幾乎要凝固一般。
忽見群中流掠起,生生從中段斬落無數妖,將那銳利的劍從那漫天的雨紅霧中了出來。
塊飛落,將外圍不蠢蠢的妖也打得掉了下去,瞬間,剩他一人孑然立於穹頂。
然而,沒有多長時間,一波又一波的妖像不要命一般繼續湧了過來,李玄慈的影在群妖間飛折騰挪,劍四溢,鮮橫飛。
腳下的越堆越多,而李玄慈的額上也漸漸落了汗,他的作沒有慢半分,但呼吸卻有些了。
終於,趁幾隻妖正面迎擊李玄慈中路,一隻牙尖齒利的金蛇閃電般從背後纏上他先前被刺傷的那隻手,狠狠咬了下去。
它尖利的獠牙雖細,卻閃著詭異的,麻痹行的毒素迅速在裡擴散開來。
下一瞬,那隻金蛇便被斬兩半,然而,李玄慈的速度卻還是眼可見地慢了下來。
就在此時,更多的妖趁勢圍了上來,李玄慈以劍抵地,支撐著,急促地息著,手腳在飛快泛麻。
而十六的籠子,無聲地落下了幾分。
他的發散落了幾下來,覆在眉眼上,如夜霧一般遮掩住了面上所有的神。
然後,李玄慈輕輕抬了頭,從散發的間隙中了過去,眼中沒有退步,只有無窮的殺意在更加烈地燃燒著。
他終於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支撐著起,勉力握了劍。
就這麼一道孑然介立的影,守在那籠子前面。
不退一步。
妖群撲了上來,這次,李玄慈不再如之前那般劍如閃電,服上也逐漸染了。
可仍舊不退一步。
躺在籠子裡的十六,也流了,好在羽裘上的羽都覆著一層脂,因此沒有被染紅,籠底是黑的,即便積了,倒也看不出來。
可李玄慈還是終於落了下風,他最後揮出奪命一劍,然後在累累骸中,息著以劍支地,再難繼續支撐了。
“多麼彩啊,這真是我看過最漂亮的一場鬥。”
“不過,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是時候把你的心臟挖出來了。”
“只差這最後一樣,只要這最後一樣,一切就都就緒了,新生,我期待已久的重生就要來臨!”
看臺上,一面面鏡子發出同樣的聲音來。
然後,鏡子投出無數芒,在空中凝一個實形,狀似虎,卻生了長長的羽翼,看起來醜陋又怪異。
它振翅膀,飛到群妖中間,尖利的爪牙隔空描繪著李玄慈心臟的形狀。
“這是你的榮耀,能夠為我新生的容。”
李玄慈劇烈地息著,站都難站穩了,可一雙長眸卻還是這樣不屑地睨著它,角勾出諷刺的角度。
它卻沒有被激怒,反而看了一眼李玄慈仍守在前的十六,輕輕笑了聲。
“可惜了,你的公主,就會這樣眼睜睜看著你被我活活挖出心臟。”
隨著話音落地,它已飛到了李玄慈旁,尖利的虎爪離李玄慈的膛不過幾寸。
正在此時,突然,上空閃耀起奪目的芒,刺眼得幾乎要將這沉雲墨靄的空間都撕裂一般,金飛速地從中心一點蔓延開來,如金的水一般,勢不可擋,飛快地湧著,向四周蔓延。
一道還有些虛弱的聲音,從上方傳了上來,只見十六浴在滿的鮮中,披金,腳下是被不斷催的滅魔大陣。
“老…….老妖!”
“你給我看…..看清楚了,我才不是什麼等人救的勞什子公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唐十六,是真一教嫡傳親出、斬妖除魔、這一輩最最出息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