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醒了之後，仍要泡足幾日的藥浴，神智清醒之後，泡起來自然比昏迷時還要難熬。

好在李玄慈總有辦法幫忍耐。

這幾日十六過得艱辛，他卻逍遙，得了不逍遙，日日隨著守在浴房。

這樣冷淡的人，做起這服侍人的事，倒是自在得很。

每每十六因藥浴疼難忍之時，浴房裡的水聲便會變得格外大些。

若是有人膽子足夠大，甚至還能在那扇飄著熱氣的小窗下，聽見強行抑後的，與放低如輕後的年聲音。

“松......松口。”

被霧氣烘得輕的聲，本要呵斥的正經話語，出口卻變得沒了骨頭，綿綿的。

回的只是一句輕笑，隨即吮咬聲卻變得更響了，甚至用上了牙齒，不斷細細磨著那顆可憐的豆。

“你松口，你個忘恩負義，嗯.........”

抱怨的話說到一半，便被他的作再次打斷，被更深地扯落進的波濤裡，隨著裡誠實的起伏。

無法說謊，也不能逞強，只夠咬著下，無意地出一點難以抑製的求。

“哪裡忘恩負義？你不是說過，救命之恩，瀑布以報。”

“你這樣，我自然該盡一分力。”

隨著話音落下，接著便又響起十六猝不及防的細，那隻作的手在水下掀起陣陣波瀾，再也不能說出抗拒的話。

如此這般，十日過得說慢也慢，說快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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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藥浴的最後一日，了這樣多的罪，十六總算是大好了。

何衝日日替十六把脈，這次終於點頭了，同說道：“經絡算是修復得七七八八，以後總算不至於當個廢人，不過還是要小心，接下來一段時日，萬萬不可再逞強了。”

他對著這個小師妹，可真是窩了一肚子氣。

在師門裡師父和師兄們哪次讓吃過這種苦，總想著年歲最小，大家總能護住，因此拳腳功夫馬馬虎虎，經功法差強人意，也便由去了。

可誰想到，這次小十六卻悶聲憋了個大招，這樣的千古兇，也敢扛。

幸好還算聰明，懂得以彼之，將窮奇布下的詭陣，借機反施於窮奇，否則便是十個十六，怕也是不夠填窮奇的牙的。

十六懶得聽自家師兄的嘮叨，隻一心啃著李玄慈給買來的包子，一口咬下一個彎月亮，邊角流油，邊糊弄他。

“那我能怎麼辦，左右是個死，與其乖乖給它填牙，不如冒險博一把，你瞧，我這不博贏了嗎？”

見師兄瞪了眼睛還想嘮叨，十六忙又咬了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道：“好了好了，師兄，我定會惜命，要真是沒了小命，可就吃不著這世上的包子，點心，甜酪了。”

這稚氣卻又莫名可靠的保證，讓何衝哭笑不得，卻也放下心來。

還有這般豬一樣的好胃口，想開是不用怎麼擔心的了。

十六既好了，便該考慮接下來之事。

按理說，他們目前查出的線索均指向京城。

可是李玄慈是藩王，最不該靠近的地方便是京城，是無詔離開封地這事，若真往嚴重了說，可是能套上忤逆大罪的名頭。

而十六與何衝，此時也本應該在北地調查天狗之事，也是不該擅自回京的。

何衝還在庭院中的藤架下，躺在藤椅上發愁，只是這次旁邊還多了十六，同他一起發愁，順便一起磕瓜子。

只是二人都沒想到，午後金展悄然帶來的東西，將一切迎刃而解。

“京旨？”

何衝和十六同時沒出息地出了聲，一同觀賞起那金燦燦的詔。

十六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師兄，悄聲問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旨呢，師兄你可見過。”

何衝面尷尬，咳了一聲，“自然是見過的。”隨即又有些小聲地補充道：“不過是遠遠地看就是了。”

接旨這種事自然不上他，因此何衝也是第一次瞧見聖旨真正的模樣。

還未展開來細細看，那卷軸便被一隻手走了。

李玄慈將聖旨隨手給了金展，回頭說道：“收拾下，準備京吧。”

十六愣了下，追問道：“等等，這聖旨究竟如何來的，聖上已經知道你在這了嗎？真的不要嗎？你腦袋保得住嗎？”

連衝炮一樣問，李玄慈眼尾卻莫名帶了些極輕微的笑痕，用手敲了下過來的額頭。

“你以為人人都同你一般臨時抱佛腳？”

他橫了個眼神，金展便出來解釋了一番。

原來，早在他們決定上京救十六之時，李玄慈便下了令，讓王府上表，以獻祥瑞之名請命進京。

李玄慈好準了聖上的脈，他本就對那個座位患得患失，若獻上這樣一個象征聖治的祥瑞，自然不會拒絕。

可又不願讓天下知道這祥瑞出自北地，最好的選擇，自然是讓他立刻暗中護送祥瑞京，以免先走消息，隨即佔為己有，再昭告天下。

這樣一來，便是他們京的時日十分匆忙，也不至招引懷疑。

之後他們一行便悄悄京，一面等著聖旨下達，王府接旨後，算著掐好的時日將聖旨暗中送了過來，如今進京，時間上卡得剛好，便如同他們剛剛到達一般。

他算得這樣準，這樣滴水不、面面俱到，十六不悄悄打量了他一眼。

這段時日天高皇帝遠，在四與他闖野慣了。

如今終於又一次意識到，面前這人，不只是能氣死人，行能嚇死人，與......與有之親，分過長夜漫漫的溫相融的人。

還是一個慣於攪弄風雲、心思詭譎的位高權重之人。

或許是這悄悄的目惹了他注意，李玄慈了過來，忽然長眸一凝，接著輕輕笑了下。

“不過，倒是不能就這樣讓你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