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慈的目則投向了屋子四,細細掃著,最後,目停留在五鬥櫃旁的牆壁上。
十六循著他的目了過去,又走近了些,這才發現了端倪。
在牆角盆景的遮掩下,可見五鬥櫃旁的牆上出一點痕跡。
十六當即打算將那沉沉的文竹搬開來,作太快,其他人甚至都沒來得及同客氣客氣,便彎腰嗬哧嗬哧地將它移開來,屁在半空中撅著劃起了橫八字。
何衝著自家師妹,這與狗蹭泥地驢打滾沒多差別的姿勢,心中暗暗一歎,從小便讓這孩子日日打坐,為何這麼多年都糾不掉這習呢。
又悄悄瞧了眼前的李玄慈,卻看見他看著十六嗬哧嗬哧的背影,而輕輕歪了下頭,就這樣打量著,雖瞧不清神,卻莫名覺得這瘟神似乎心不壞的樣子。
什麼鍋配什麼蓋,這便是王八對綠豆,看對眼了。
他歇了要的那份閑心,便這樣心安理得地瞧著師妹費勁兒地拖著那大盆的文竹。
了遮擋視線,便能看清楚,原來這五鬥櫃旁邊的牆上,似乎有一塊地方,要比周圍的牆皮子淺上一分。
為了瞧出范圍,十六又打算將那五鬥櫃推開些,這回不待作,金展便得了李玄慈的眼神,上前代勞。
待推開了五鬥櫃,牆上的痕跡便完全了出來。
這痕跡約為長方之形,大概一人高,自中間起往上,方形稍稍收窄,而頂部的痕跡則有些模糊一團。
著這淺痕跡,十六回頭,對面正對著窗戶,大概是因為他們要住,剛灑掃通風過,如今還大敞開著,有些眩目的日,從窗中映了進來,正好刺進目中,人眼底發酸。
十六了眼睛,回頭再看了眼那五鬥櫃,終於砸出些味兒來。
“這地方原來怕是放了什麼櫃子,又正對著窗戶,這屋子日頭又好,長時間這麼曬著,便曬出了痕跡。”下意識地著自己的下,一邊說道。
“可這又有何蹊蹺呢?怕是因為我們要住進來,所以換了家擺件,倒也尋常。”何衝接了句。
“你們教中的日子,看來確實過得清貧。”
李玄慈突然刺了句過來。
這話同時刺中了兩位窮鬼的肋。
他們師門因著師父十分不務正業,驅邪求神開求符這樣正經來錢快、需求大、香客財大氣的業務,他們師父不怎麼接。
偏是往那窮得要當子的寒酸地方,其名曰修行試煉,給人作法不僅常常免費,還要搭進去不材料錢。
因此,他們師門比起其他幾位師伯的門下來說,著實是有些......囊中,十六種菜養研究吃食,一半兒也是被十分有限的夥食費,給出來的。
瞧他們師兄妹訥訥說不出話,尤其是十六一對眼兒低垂,差點把自己對眼兒的傻模樣,李玄慈便翹了角。
“這屋裡樣樣東西,全是上好的黃花梨,這東西最怕曬,忠義侯府也非乍富無知之輩,不會連這木頭喜怕,都不知曉。”
“第一,明明知道,卻常常開窗,以至在牆上留下這樣的曬痕。”
說完,皂的靴尖一抵,將地上鋪的絨毯掀了一角開來,李玄慈的長眸垂下,凝了一瞬。
果然如此。
“第二,按理說窗中線照進來,地上應該曬得最厲害,可連牆上都留了痕跡,這毯子下面卻毫沒有曬痕,那便是我們進來前才剛換的。”
十六聽了這話,蹲了下去,將整條毯子都掀了開來,一寸一寸細看著,最後在方才五鬥櫃著的地方,找出了些端倪。
的指頭從地上劃過,然後磨著指尖,有極量的細灰簌簌落下。
“這地上積了細灰,且還是日積月累了有些時日,因此掃不乾淨,才會鋪了這毯子遮掩。”
又磨了磨那灰,皺起了眉,似在想些什麼。
“第三,這些痕跡,並不難遮掩,找個大些的鬥櫃遮住,將這地面多灑掃幾遍,或者新漿一遍地面,便什麼灰都沒了,可卻偏偏了一半,隻用文竹遮掩,鋪個地毯了事。”
“這是不想讓人發現,還是想呢?”
李玄慈眼尾輕輕一挑,神間似乎對這藏頭尾的小小挑釁並不在意。
十六站起來,面上若有所思,半天才道:“我心中有些眉目,可卻又是斷的,說不通的、不明白的地方更是有許多。”
“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倒要瞧瞧,誰想在我手裡翻了天。”
李玄慈的指尖,隨意地劃過茂盛的文竹枝葉,最終一枚細葉落在掌心,一收手,便碾落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