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有個好消息,我可能找著薛家大郎要下手的原因了。”
盡管如此說了,十六卻挨住了何衝的磨泡,直等著回了房間,才開了金口。
“說呀,你究竟發現什麼了?”
何衝早已不耐,恨不得給十六腦袋上鑽個,自己直接往裡看個清楚。
十六卻不急不慢地坐了下,如牛飲水猛灌了半壺茶水才停,有些直地抹了把,才緩緩說起了緣由。
“今日我遠遠跟著他,先是去長輩各請了安,又回了書房溫了半日功課,再去了園子裡習箭,從園子回來時走的小道,那條廊最是仄,路上見了薛家姨娘,二人相對而過。”
說到這裡,便停了。
留下何衝並著金展,還等著下半截的話,胃口被高高吊起,卻沒了下文,便如那被引得吃了一半酪的耗子,被勾得了彀。
“就這樣?”何衝等了半天,口而出這句,金展雖是厚道人不好出口,憨厚的黑眼睛裡卻也有些困。
十六卻拿眼睛去瞧李玄慈,只見他指尖挲著杯緣,原本冰涼的瓷杯都熨上了些暖意,見看過來,便抬了眼,若有所思道:“相對而過?”
十六仿佛從樹裡挖了的小狗熊一般,忍不住著抿爪子,偏還要在面上按捺住,隻一雙眼睛彎彎的,瞧著便讓人開心。
“對,相,對,而,過。”一字一句地強調起來。
這下,其他二人也品出些味兒來,知道了重點放在何,卻仍有些不明白。
“你的意思是,這二人有私?可是有什麼逾矩之?”金展問道,何衝還在旁邊忍不住飄著眼睛作出摟摟抱抱的親姿態來示范一番。
“不曾,二人便是說話也隔著距離,更別提有什麼逾矩的親作了。”十六搖搖頭,瞪了眼自己矯造作的師兄。
“只是,因那回廊仄,二人肩而過時,是正面相對著過的。”補了一句。
金展和何衝兩人對視了下,彼此眼中俱是迷茫。
“那又如何,你也說了回廊仄,那肩時挨得近些,也是難免吧。”金展忍不住說了句。
十六眼裡閃過狡黠。
“這便是你們魯男子見識不足的地方了,一看便是平日裡沒有什麼人緣,才會這般遲鈍。”
“這子與男子錯而過時,下意識便會錯向與他相反的方向,極會有用上正對著男子的,萬一著可怎麼辦。”
“便是尋常男往來,也會注意,何況是嫡子與小娘這樣的尷尬關系,更是要多多避嫌的。”
“言語可以騙人,行可以遮掩,但細微之下意識流出來的東西,是不會說謊的。”
這番話,皆是十六切驗,自大了些後,便要纏裹著,後來還好,剛開始纏時,稍稍一就酸疼難忍,跟胃裡塞了酸掉牙的杏子一般。
那時也不太懂男之別,別的師兄師弟都沒有,師父也不許同別人說,十六隻覺得自己像是上長了瘡,藏了膿,心中慌卻也不敢言語。
自那時起,便知道自己和師兄弟們都不一樣,剛裹時,有段時日還曾躬著背、塌著腰走路,與人路過時也多有避讓,平日裡過了好一陣才算正常起來。
有了那段經歷,便比任何人都更深地會到了這世間對子的束縛,生了這樣的,著這樣私的罪過,連與人肩而過時,都要下意識地將自己藏起來。
這下,金展與何衝才算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們二人有私,所以才下意識於肢上流出這樣的親,但這.....這可是逆了倫常的大罪啊!”
這事要是真的,如果了一點風聲,薛翼便算是完了,權貴家的爺流連花叢不要,可與父親的妾有勾連,還是這麼個實質上有一半養育關系的妾,那可真是天大的醜聞。
“如果那薛蠻蠻是窺見了什麼,又被他倆所察覺,想殺人滅口便合合理了。”十六點點頭。
“不止。”
李玄慈難得了一句,眼中含了些意興闌珊。
“他們敢痛下殺手,怕有一半的原因,是知道我來了之後才起的興。”
這話的意思,十六在心裡頭轉了下,才明白其中歹毒。
李玄慈份貴重極了,與皇帝關系更是微妙,且如今他進京之事顯是私,更妙的是,他還惡名在外,如同閻羅降世。
要是他住進來時,出了這樣的“意外”,便有兩種說法。
一是聖上此刻並不發作,那便會極力按下此事,甚至不讓深查,不是意外,也了意外。
二是聖上正拿這做伐子,他們便剛好遞了刀,不是李玄慈做的,也會他做的了。
倒是天大的膽子,歹毒的心思,橫豎兩條路都算計了。
想了這一層,連十六這半個苦主都忍不住擊節一聲好。
敢算計到閻王頭上,這可真是。
活夠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