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五人在客棧吃過早飯就直奔布號集散地去了。
洪都府的各大布號,大多集中在這一,四條長街, 大布號數十,小布攤近百,五花八門,各種貨都有,來到這里,拿的貨好不好賣就全看你自己眼了。
今天選布的主力是柳漁和陸洵,大多時候是兩人商量著來, 一個是賣了十多年布的老手,對布料的質量好壞極為清楚,一個是對彩、花相當敏, 審上也頗天賦。
兩個人搭擋,加之這一回不是跟著錢弘,不是作為附屬的一方,可以自己拿主意的時候多了, 倒陸洵這一趟拿貨拿得頗為痛快,他二人都看中的, 基本上陸承宗和陸承璋也都沒問題,至于柳晏清, 他只負責自家妹妹的安全。
不知不覺已到正午, 幾人預備拿的貨也基本拿齊,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也不多留, 拿著各家布號的單據就去定船, 等船找好了, 柳晏清幾人留在船上,陸洵折回一趟,告知幾家布號把布往哪里送,作快的就等著對方上貨,直接把人領到碼頭,核單貨。
趁著等貨的這一段時間,陸承宗在碼頭附近買了些吃食水果,又買了幾盒子路菜帶回船里,九家布號的貨,至未時末送齊,陸洵喊船家開船啟程回安宜縣去。
正是八月十五,原是合家團圓的日子,現如今就在船上將就一頓,不過有菜有有月餅,更不似往年一人出來拿貨,一行五人在一塊,倒也不覺孤獨。
回程一路順風順水,在袁州也不停留,第四天下午就到了安宜縣碼頭。
自家的地盤,回去招呼一聲伙計,推幾輛板車出來,貨幾趟也就搬完了,和伙計們一同來的還有陳氏和陸霜母二人。
原來這個中秋丈夫兒子們全不在,陳氏索帶著陸霜、秦氏還有兩個孫兒和小丫一起來了安宜縣里,又去溪風鎮接了一個人守鋪子的周瓊英,請了對門的衛氏一起湊了一桌,一起過的中秋節。
節后周瓊英回了溪風鎮管著自家的鋪子,也是頭一回丈夫孩子們全出去,陳氏自然是掛心的,
就帶著一家人留在了這邊等陸洵幾人回來。
這不,陸承璋回去一報信,陳氏和陸霜就都接到碼頭這邊來了。
就是衛氏,聽聞柳漁們回來了,也把鋪子由張娘子和柳大田媳婦一起看著一會兒,自己后邊跟著往碼頭去了。
不過才只走到一半,已經看到陳氏、陸霜和柳漁一起往這邊來了,見到衛氏,陳氏就笑了起來,道:“好得很,你安心,這里搬貨用不著咱們,咱先回去說話。”
話是如此,下午柳漁自然還有事忙,該是如意繡莊這邊定的貨要照著份例取出來,繡莊那邊也要騰出貨柜來擺新貨,自是忙碌不提。
陳氏是相對騰得出時間的,加之鋪子里也雇了個婆子專門做飯,就買了不的菜,讓晚上兩家在一塊補過一個中秋。
陸承璋惦記著周瓊英,也惦記家里的鋪子,加之貨也要送回去,就不肯留下了,倒是臨走前把他娘陳氏從廚房喊出去,到一邊,背著陸洵狠狠地告了錢家一狀。
陳氏到這時才知道這趟進貨還出了這許多波折,拉著陸承璋還要細問原因。
陸承璋道:“我哪曉得,爹也沒跟我多說,要我說這事就得跟李家那頭說一聲,不幫就不幫唄,不吭不哧的還非扣個帽子說是咱去得晚了,他沒等住先跟別人合伙了。呸,還是三弟妹機靈,悄悄讓晏清跟伙計打聽,結果一問,什麼等了半個月,他就比咱們早到三天!合伙拿布的還是跟他一起到的客棧,誆鬼呢!”
陸承璋對錢家那是窩了一肚子的氣,知道他娘跟他爹完全是兩路子,肯定不吃這王八蛋虧,對著陳氏劈里啪啦就是一通的說,錢家伙計怎麼的,錢弘又怎麼的,把那兩人的形容那是學得繪聲繪,然后就是一通的咬牙跳腳。
“爹說不找后賬,也不跟李家那頭說,反正我沒那麼好的涵養,這事我得跟娘您說說,看看您忍得不。”
陳氏能忍得?
那指定忍不得!
聽陸承璋說完,臉都黑了,好心也沒了一半,沉了臉道:“我曉得了,這事你干得好,你爹那人面團兒,下次再有這事他要是不吭不哧的你還是跟我說一說,我回頭問問清楚。”
嘿!陸承璋樂了,心里憋了幾天的那口氣一下子就散了個干凈。
“我就知道娘您肯定不這氣。”
他每次干了什麼心虛的事就最怕陳氏,但像這回這樣的事,告訴陳氏最后的結果肯定最爽快!
“那我回去了啊,娘。”
“行,回吧,這幾天瓊英也累了,你別摳,鋪子倒是請個伙計啊,一點工錢能吃窮你?”
陳氏這炮口一有對準陸承璋的趨勢,陸承璋就樂不起來了,連連點頭應著就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被陳氏一下子住。
“等等,廚房里今兒好菜多,你不和瓊英過來吃就拿個食盒自己帶幾盤回去,省得臨時回去你媳婦有得忙活。”
“欸,這個好,多謝娘。”陸承璋樂開了花,自己進灶屋找廚娘分菜去了。
這邊陳氏看著陸承璋進了灶房,自己也不急回灶屋了,先繞到了前邊鋪子里,看陸洵帶著陸承宗正忙得一團,想想不是說話的時候,吸了口氣,才將將忍住了。
不急,不急這一會兒,晚上吃了飯總能問明白。
心里這般告解自己一通,才回灶屋和家里請的廚娘、兒、兒媳一起忙了起來。
晚上兩邊鋪子都打了烊,兩家人聚一起吃飯,柳春山和柳大田媳婦是住在鋪子里的,陳氏這幾天常往衛氏那邊跑也知道,索一起喊了過來,熱熱鬧鬧坐了一大桌。
一頓晚飯吃到戌時才散,柳漁問過秦氏和小丫后,把半天都粘在邊的小丫領回了繡莊那邊住。
陸家這邊也各自洗漱回屋,陳氏等到這時,才終于逮著了機會問陸洵錢家的事。
陸洵只聽話頭,就曉得是陸承璋告的狀,一時也是想笑,“本來也沒準備瞞你,這事跟誰不說都可以,跟你肯定得說。”
“承璋也只知道點該讓他知道的。”
這話……“還有什麼不該讓他知道的?”
“別急別急。”陸洵關了門窗,了鞋子到床上,拍拍床,等陳氏也上來了,這才低聲把事原委給陳氏講了一遍。
陳氏氣了個倒仰,“呸,算計我兒子還委屈上了?給咱們家使起絆子來,真是給臉了!”
陸洵著急,“輕點聲。”
“我沒大聲。”
陳氏磨牙,跟自家老三有關的事,還是那樣的烏爛事,陳氏當然不肯別人聽到。
陸洵道:“李家那頭怎麼回事還不太清楚,不過我那天登門送節禮,連門都沒能進去。”
把那天去李家的事也說了一遍,陳氏氣得從鼻子里嗤出聲來,道:“不用懷疑,李存義如果還沒回來,就是錢氏干的,誰使得兄長?”
又想起中秋頭一天李家小廝來回禮的事,冷笑一聲:“我先還奇怪,李家今年中秋的回禮怎麼和往年不大一樣,當時也沒往心里去,敢是這麼一回事,真有的,一邊給咱家使著絆子,一邊還維持著不冷不淡的往來,做什麼把戲?把人都當傻子是吧。”
說到這里氣了起來,照著陸洵腰上的揪起一塊就是一擰:“就是你,面團兒,才讓這麼敢!”
陸洵疼得嗷嗷的,陳氏放了手,他還嘶嘶吸氣。
陳氏橫他一眼:“我沒用那麼大手勁,別跟我這裝。”
陸洵尷尬:“沒裝,,怕疼。你也別生氣,我就是覺得沒必要,咱知道什麼人,以后淡了不就是了,沒必要去撕。”
“誰稀得跟撕?”陳氏冷笑:“九曲十八彎的,不就是想讓咱們自己主淡了,又能坑咱們一把,咱們曉得曉得厲害,李存義那里面子功夫又還能糊弄著。”
“呸,多的算盤,也不想想當年要不是承驍救了李存義,現在就是個寡婦,興頭什麼呢,我還偏不如的意,非要把事捅破,臭的爛的自己憋著去!”
陸洵一聽,忙去給陳氏拍背熄火:“別啊,緩緩,就看仲玨那孩子幾分,給李家那姑娘留點面。”
不提李云璧還好,一聽到李云璧陳氏就直犯惡心,什麼玩意兒,一個姑娘家給男人下那種藥,別說什麼是丫鬟干的,要沒那心思丫鬟又不能把綁了去,陳氏只慶幸,幸好沒了事,不然老三的婚事一準兒被攪和了去。
想到錢氏母的作派,陳氏只覺惡心,哪愿要這樣一個親家。
何況早看準了柳漁,老三也是認準了的,這要是被李家攪了,陳氏想殺人的心都有,臉是冷得不能再冷:“能做那樣的事,還要什麼臉面。”
陸洵看神,心里知道不好,勸陳氏道:“我看承驍也是有數的,就是為了避嫌,往后都不會再往李家去,這事算了,姑娘家家的,沒了名聲等同于沒了半條命,真吵吵出來們作死作賴就說確實有事,纏上來,你怎麼算?到時候承驍也要豆腐落灰堆,滾得自己一拍不掉的臟。”
陳氏冷笑,“我自然有法子,你放心,我也不干毒事,也不壞李云璧名聲,但錢氏自己教無方,還想來惡心我們家,那就沒門,這門親得斷,我還得讓他李存義自己來賠罪跟咱們把親斷了,不然以后漁兒和承驍親了,還要照規矩去袁州給他們夫婦見禮不?他們不起我兒子兒媳婦的禮!”
作者有話說:
二更來啦,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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