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啊——我其實不恨我爹娘了,徐州那個地方,雖然萬般不好,但此時此刻,我還是想回去看看的,我小時候,也穿過那些街頭小巷,撐過蓮蓬堆里的船。”
還是有一些好回憶的。那時候還小,父母也沒有想過拿換榮華富貴,自己的孩子,也是疼過的。春日祭時,帶著去郊外放風箏,春節燈會,也會帶著一起猜燈謎。
想,死后就不要遇見爹娘的魂了,只去當年去過的地方,只做當年做過的事。
一邊說話,一邊折霜神慢慢的弱下去,本來還想再說幾句話的,結果就這麼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來。
折霜鼻子一酸,親自替穿上了壽,抱著進了棺材。
云州很多人都過來吊唁,是以蘇長寧的名字祭奠的。折霜問出蠢話,“名字不一樣,燒給的東西能收著嗎?”
大師雙手合十,“名字只是一個名號罷了,心誠則靈。”
法事做了一個月,是按照可以做的最高的禮遇去做的,折霜在一個月后,跟刕晴牙商量,“我想去一趟京都。”
刕晴牙看著明顯瘦了的臉點頭,“你也好多年沒有回去了,便回去多住些日子。”
他雖然不舍得,但是也不敢留。人間生死離別最是難言,他只幫著收拾東西。
丹朝和丹也跟著回去,他們也在收拾東西,兩人最近也很難難。一個人死了,后來又活了,然后又死了,而且這回是在你面前死的,很明確的知道再也不會回來了。
兩人今年十四歲了,很是知道死亡的意思,但是他們陪著經歷從生到死的人,也只有蘇彎彎一個。
丹最近連人也懶得看,只哭,哭的眼睛腫了,最后問折霜,“人真的有來世嗎?”
折霜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只能珍惜當下。”
帶著孩子們啟程,特意帶上了那箱裳。從云州到京都,走了兩個月,在四月中旬的時候,到了京都。
是寫了信回去的,一到京都,就有人來接,南陵公夫婦親自來的,帶著回家,折霜卻將兩個孩子給父母,自己帶著一箱子裳進了宮。
蘇彎彎的死,折霜沒有寫信回來。信不抵親自來說的好。
打開一箱子裳,小聲的道:“都是做給安安的。”
給安安的——
這四個字讓姜荔嚎啕大哭。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我也去看看,我還以為還有很多年。”
“不是說十年嗎?”
折霜:“我本以為是十年,可惜大夫說,隨時可能惡化,能堅持這麼多年,已經不錯了。”
嘆氣,“不愿意寫信給你,我也不愿意,我在云州,還能知道的況,你可不行,你在宮里面白擔心,便不打算告訴你,哭也哭一次,你是不知道,我哭的眼淚都干了。”
“最后的關頭,還在說你,說喜歡你這般的子,這裳是給安安的,雖然沒見過,卻因為解開了你的心結,便更加喜歡,可又不能送來,只能一直攢著。”
“你看,從小裳到大的,攢了這麼多年。”
姜荔一件件的將裳抖出來看,齊安正好過來,瞧見這一幕,先是大方的喊了一聲折霜姑母,然后看向裳,歡喜的道:“這些都好漂亮啊。”
姜荔讓試試,“是你一個沒見過的姨母替你做的,做了很多年……很多年。”
齊安好奇的問,“這般麼?如今在哪里,兒該去拜見的。”
姜荔嗚咽,“死了。”
齊安一時間傷心起來,“那我該去墳前磕個頭。”
折霜瞬間有難言的心酸,“也……沒有墳。”
你知道有這麼個人,替你做了很多年的裳,便也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哎,大半夜的,鼻子堵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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