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有點窒息,仿佛到了當年玩樹脂翻模的時候被氣泡支配的恐懼。

可……這也不是翻模啊，怎麼會有這麼多氣泡坑？

劉談拿起磚頭，覺手也不是特別沉,這個大小這個重量就說明很可能部也都是這樣的氣泡坑。

他抬頭看向李不厭問道“里面看過了嗎？怎麼樣？”

李不厭小聲說道“里面也是這個樣子,所以才說好像不太對。”

劉談有些困“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李不厭有點茫然,他本來以為劉談會知道原因的,在他心里他家殿下就是無所不能，然而現在連劉談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李不厭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

劉談又仔細看了一下磚頭，然后發現了一個非常嚴肅的事這塊磚細看的話能夠看到橫截面十分糙,土質并不是特別細膩，顆粒很明顯。

他這才恍惚想起來,好像沒有過篩啊！

哎，想當初就算做個甜點都要過篩面，做磚頭轉眼就忘了。

不過,劉談看這些土的樣子,也不像是過篩就可以搞定的。

他想了想說道“這樣,你先派人去取一些高嶺土,最好要表面風化過的。”

如果沒有風化的話，還要進行曬干和化，這就需要人工，太難了。

后世那種每日都需要大量的粘土只能這麼弄,但現在還沒人發現高嶺土的作用,所以肯定有地表風化土。

劉談一邊讓李不厭去找風化土一邊讓他挖出土來曬干風化,為此還要特地畫出一片風化場。

等李不厭找到土之后,劉談又想親自去一趟窯爐。

苗瑞和畢高兩個人在得知之后,恨不得跪下來求他家殿下別過去了——他們上的鞭傷剛好！

雖然被懲罰之后,劉談又是給藥又是給錢的補償，但是疼啊。

第一次只是罰他們二十鞭，若是再來一次，那就是明知故犯，到時候誰知道要罰他們多啊？

劉談輕咳一聲“我不手，就看看，嗯，現場指導，我要是手你們攔著我就行了。”

攔？攔得住嗎？他們要是能攔得住現在就能攔了啊。

苗瑞和畢高對視一眼，決定要是實在攔不住，拼著這張老臉不要，當時就把服給下來展示一下上的鞭傷，這個方法大概比別的要好很多。

劉談帶著人浩浩地就到了窯爐，等到那里的時候他就看到那些老兵聚在一起在商議著什麼。

在見到劉談之后就散開行禮。

劉談一邊讓他們起來一邊仔細看了看那些土，嗯，這次不是他手了，是李不厭了一撮放在手里然后給劉談看。

在仔仔細細看了那些土之后，劉談滿意的發現的確比之前他用的那些要細膩一些。

不過這還不夠，他堅持還是要過篩一遍。

過篩的工早就準備好了——用細銅編織的篩網。

因為過篩的過程實在太臟而且也沒什麼好看的，劉談就轉頭問那些老兵“剛剛都在聊什麼？”

一個雅言稍微好一點的老兵說道“在聊這里面的空哩。”

劉談看到磚頭里面的氣泡孔就覺得腦殼痛，這些天他腦殼都要撓禿了都沒想到有什麼辦法能夠消除這些氣泡。

說實話，據他的經驗，消除氣泡最好用的就是真空機。

直接放進去真空，什麼氣泡都能消失。

但問題是現在有個鬼的真空機啊。

而且就算是后世燒磚應該也不會配備真空機吧？幾錢一塊的磚再配個真空機，那本得多高？

所以肯定是有別的方法消除，然而他想不到。

習慣了工業時代的便利，回到幾乎一無所有的農耕時代，簡直是太難為人了。

劉談一邊想著一邊問道“你們想到辦法了？”

他本來沒報什麼希，只是順口問一句，然后就聽到老兵十分激地比劃著說了句什麼。

劉談聽得一臉茫然——這位一激就沒再說雅言了。

一旁的李不厭十分有眼地上來說道“殿下，他說只要在和泥的時候將泥里面的氣都攆出去就可以了。”

劉談無奈“這個方法我也想過，但那也太浪費力了，要多人泥才行啊？”

如果真的要人工的話，只怕難度不比給面包面出要簡單。

一塊兩塊還好說，到時候用量大了，別說重整朔方城，就說單單一個王宮，修建的時候需要用到的量估計就能累死一批。

李不厭撓了撓頭說道“這個……那怎麼辦？”

劉談心說你問我？我要是知道我就能拿出主意了啊。

這個時候旁邊一個老兵小心翼翼說了句什麼，然后這一次，李不厭也聽不懂了。

幸好剛剛那個會一點雅言的老兵努力說了一句“他說可以用牛哩。”

李不厭傻乎乎地問道“跟牛有什麼關系？”

然而劉談卻突然福至心靈，口而出“用牛踩！”

一旁的老兵們努力點頭，劉談面上出了喜“對啊，可以用這種方法來代替啊。”

反正都是用重將氣泡出去，用什麼方法不行？

勞人民就是有智慧啊！

劉談一個高興，直接賞了最開始提出這個辦法的那個老兵一貫錢。

這一貫錢對他來說并不多，然而那個老兵卻是熱淚盈眶地跪下了。

一直到劉談被霍拽走，那個老兵都還在磕頭。

劉談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心里就冒出了“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

不過就算有慨，他也不會想著犧牲自己的生活水平把錢分給百姓之類的，既然有這個想法那就要讓大家都富裕起來啊，分錢算是怎麼回事？更何況時間長了只會讓大家變得好吃懶做。

劉談上了馬車之后看向霍“怎麼了？”

霍仔細打量了一下劉談之后，發現對方上依舊干凈整潔，雖然角有點土，但是比起那天的泥娃形象要好很多，瞬間放心了不，開口說道“也沒什麼，只是各地郡守即將到朔方城，殿下這兩日還是別跑了吧。”

劉談一拍大“對，我之前寫的那個有關考試的陳條還沒有給你看，正巧你也在，干脆大家開個會商議一下吧。”

霍應了一聲，說實話他對劉談弄出來的東西也好奇的。

主要是這個形式很新穎，但因為涉及到的面太大，所以他還是持保留態度，如果有一點不妥當他都會直接打回去，不會給劉談禍害廣大士人的機會。

等人都到齊了之后，劉談看了一眼發現手上只有一份，并不能做到每個人都看一遍的地步，只好用最古老的辦法傳閱。

反正也不急，等大家都看完了之后再說。

值得一提的是劉談到底沒有把桑遷排除在外。

桑遷覺得北境王殿下仁善，然而劉談卻只想不被人抓到把柄。

架空就架空了，若是表現的太明顯桑遷不高興，或者被桑弘羊發現直接把人給調回去怎麼辦？

桑弘羊若是不高興，到時候給送過一個厲害的來，劉談就算不怕也要頭痛。

霍自然是第一個看的，他原本是抱著好奇的心看的，同時也比之前看劉談的任何文書都要嚴謹一些。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雖然這一份陳條只有一個大框架，但這個框架已經幾乎將考試的骨架都給搭建了起來。

霍看完之后忍不住看了劉談一眼，臉上的表有些遲疑。

要不是知道劉談邊沒什麼絕世高人，他都要懷疑是什麼人給他家殿下出主意了，這個他不好說完不完，但至以他的眼來看，是看不出什麼問題的。

而劉談也沒詢問，他很有底氣，畢竟是種花家幾千年考試文明傳承下來的，他又是從小考到大，對什麼不悉也不可能對考試不悉啊。

霍滿臉沉思地將文書遞給了江充。

說實話，連霍都看不出問題來，江充就更不用說了。

甚至桑遷在文化水平上都比江充要強一些。

等這些人都傳閱完了，正廳一片安靜，劉談原本等著人開口發問的，結果大家一句話不說都低頭沉思，哦，這個低頭沉思的人里面不包括李不厭和衛不疑。

當然本來他們兩個也沒有資格參與議事，一開始桑遷就頗有微詞，只不過礙于這兩個人出也還不錯，一時半會沒發作。

后來他被打老實以后就更不會提出抗議了。

而如今他已經被這一份規定嚴謹的考試流程給吸引了全部心神，看一條眼睛亮一分，等到最后，他恨不得把這份文書給他老爹看看了！

劉談坐在上面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回應，無奈只好自己開口問道“大家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桑遷聽了之后回過神來，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劉談。

就沖這個思維嚴謹程度，若不是為諸侯王，不說三公，九卿都做得。

如今卻只能做諸侯王，想要管事都要國相配合——前些時日他聽說劉談好像被國相勸諫不讓做什麼，然后劉談就真的沒做。

一時之間桑遷只覺得果然權利還是在國相手里，而國相對北境王的態度，他看了看手上的條陳，一時之間也理解了霍的想法，有這份本事讓他閑置，日后只能當個吃喝玩樂的諸侯王，好像是太可惜了啊。

然而桑遷不知道的是，霍那個所謂的懲罰無論是在他還是在劉談而言，都跟開玩笑也沒什麼區別，霍那麼嚴肅也沒攔住劉談跑到郡府玩泥啊。

劉談見沒人說話有些稀奇“你們就沒什麼想法嗎？”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都看向霍，國相嘛，就該這個時候頂上啊！

霍……,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