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時聽出了劉談的言下之意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張小郎的確聰慧,怪不得殿下都對他另眼相待。”

劉談無奈：“你收斂一點，你可以把你的只是傳播給學宮的人，但是不能替墨家在學宮收弟子,若是讓我知道……你們墨家就別再想踏北境國一步了。”

墨時聽后心中一驚，抬頭看了劉談一眼,發現北境王殿下此時的眼神十分冷漠。

他有些慌說道：“臣……臣沒有……”

“你有沒有我心里很清楚,我也不怪你，畢竟你們的心里都有一顆振興家族的心，你若是外出看到了合適的人要收為弟子,我自然不會反對，但是學宮里的人都是北境國上下花了大功夫從全國尋找出來的人才，自然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當初父皇主持殿試都曾對三甲稱贊不已，就算是這樣父皇也沒把他們帶到長安，怎麼？你們墨家也想來我北境國摘桃子？”

墨時聽后頓時上的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不,他額角的冷汗已經流了下來。

他直接趴伏在地上請罪說道：“臣萬萬不敢，是臣一時糊涂，還請殿下責罰。”

劉談的眼神不再那麼咄咄人,他淡淡說道：“能學宮教書已經是我對墨家的承認,公輸家可沒人能夠進去教書，我希你們墨家別讓我覺得這是引狼室。”

墨時整個人都恨不得鉆進地里了：“臣……臣知錯！”

劉談罵完了，起到了敲打的作用便嘆了口氣說道：“老老實實教書，我沒要求你把墨家的東西教導給他們,只要教導一些普通的東西就行,這也是一時無奈之舉,主要是最近事太多,我無暇他顧，否則早就編寫教材，選其他人去了。你也不必擔憂以后會在學宮養老，等閑下來，我編寫完教材自然放你回去。”

墨時聽到這里終于有些害怕，他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北境王本就是很厲害的機關大師！

是的，機關大師。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在制作機關方面不怎麼樣，但那又如何？手上功夫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工匠，真正厲害的是創造機關的人。

劉談創造的那些東西每一樣都有著顛覆所有人想象的創意。

所以，北境王的意思就是需要他們不過是因為他沒有時間，如果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他也不介意把人都趕走。

其實劉談只不過就是想要敲打墨時，讓他別想著在教書期間夾帶私貨。

結果墨時自己就發散了思維，把自己嚇了個夠嗆。

他戰戰兢兢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家主曾經慨伴君如伴虎。

劉談見他不說話便繼續說道：“至于開科舉一事，現在還不是時候，就算能開，要怎麼開，考什麼？這些都確定了還有一個問題，會有多人愿意來考？若是只有一個人愿意，那麼是不是無論考什麼樣都要錄取？這都是問題，無論如何都要等人數更多之后再說。”

墨時明白了劉談的意思，他此時緩了過來，忍不住說道：“可是若不開，學的人永遠不會多。”

現在格一道都是靠師徒傳承，哪怕是這樣能夠自己堅持下來的也都是真格，否則肯定早早轉行。

劉談一聽墨時這個想法也沒錯，不由得失笑：“好，既然你這麼堅持，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回去把整個考試的流程，以及考點還有其他方方面面都寫一份條陳，若你寫得有道理，再談，若是不行，就擱置。”

墨時瞪大眼睛：“臣……臣來？”

劉談說道：“你提出來的意見你不來誰來？去吧，好好想想。”

墨時帶著滿腦子的匪夷所思走了，真的是看不明白這位北境王的脾氣，剛剛明明很生氣了，怎麼轉頭還把這麼重要的事給他了呢？

實際上這件事要是會啟，那自然十分重要，可現在連啟的影子都找不到。

劉談很清楚，學格的人太，貿然開科舉沒什麼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學宮開始一點點改革轉變。

學宮如今在北境國的地位還不算太權威，等到徹底變北境國的權威，學界的明燈之后，那才是收網的時候。

現在他讓墨時過去真的只是想要富學生們的世界觀，如果有人因此而喜歡格，想要學習格也沒什麼。

不過，張安世能夠讓墨時過去就一眼看上，看來的確是不簡單。

他算了一下，正好這個月的月考剛結束，劉談索讓人去取來了學宮的績單，準備看一眼張安世的績。

結果十分出乎他的意料，張安世的績竟然排在前十！

雖然不是第一，但張安世學才多久？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月，他甚至可能還沒習慣學宮的講學方式，所以能夠考到這個績只能說明他的底子非常好。

劉談頗有些滋滋，霍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對著績單笑不由得有些詫異：“殿下這是怎麼了？”

劉談抬頭看著霍笑道：“阿，你后繼有人啦。”

霍：？？？？？

后繼有人？他剛多大啊，怎麼就后繼有人了？

霍坐下來不聲問道：“殿下這是嫌棄臣在您眼前晃多了想換個人嗎？”

劉談立刻說道：“才不是呢，阿這麼好用，我怎麼舍得換人呢？”

霍角微微翹起，還沒說什麼就聽到他們家殿下嘆了口氣說道：“可是就因為阿太好了，所以不能讓北境國為你的拖累啊。”

霍翹起的角重新放平，他轉頭看向劉談問道：“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劉談往南看了一眼說道：“能真正讓你施展的地方在長安，北境國只是一個臺階而已，你早晚還是要回去的。”

霍聽到這里臉一冷：“殿下問過臣的意思嗎？”

雖然知道員的調肯定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但如果霍堅持要留在北境國，也沒人能說他什麼。

劉談有些差異地看著他：“你不想去長安？”

霍心里升起一無名業火，抬頭看向劉談：“你是覺得我會棄你而去？”

劉談一懵：“什麼七八糟的？這怎麼算是棄我而去？我是希你有更好的未來啊，大漢需要你，我怎麼能把你留在北境國？”

霍心里的火氣慢慢下降：“殿下覺得我有才干那是因為在北境國，若是換到長安，像我這樣的人不知凡幾，無論如何也當不起大漢需要我這種話。”

劉談趴在案幾上歪頭看著霍說道：“可我覺得你就是大漢需要的人才，你如今還在磨礪的階段，等到時機，你留在北境國就是大材小用。”

霍心里有些哭笑不得，雖然劉談這麼高看他，他是開心的，但問題在于……他沒想離開北境國啊。

如果沒有意外，劉談這一生都會留在這里，努力發展北境國，跟西域打道，跟匈奴打道，時時刻刻都要防備著他們。

這樣的日子他還需要過很久很久，霍不舍得劉談一個人留在這里面對群狼環伺的環境，所以從來就沒想過要走。

可劉談卻不想讓他困居北境國，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好轉移話題：“殿下說我后繼有人，那是誰？”

不管是誰，把這個人搞走就行了。

如今北境國剛剛有點起，他怎麼能離開？

劉談笑道：“你看看這個績單，張安世你覺得怎麼樣？”

霍拿過來看了一眼，績的確不錯，但他有些詫異：“張安世如今才十五歲吧？這年紀也太小了一些。”

劉談說道：“對啊，所以說是后繼有人，等到他長大能接任你的位置了，你就等著我把你轟回長安吧！”

霍一聽頓時安心，這小崽子想要當國相至還要等個十年，這還是在他真的天資縱橫的條件下，當初霍那個年紀來當國相已經算是出格了。

可他從小在劉徹邊長大本來接的教育就不一般，張安世怎麼都不可能和他比，所以十幾二十年的時間還是有的。

到那個時候，北境國怎麼該走上正軌了。

霍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嗤笑一聲：“殿下現在就定下他也未免太早了一些，說不定會有更合適的人選出現。”

劉談笑道：“那樣的話豈不是說明我北境國人才輩出？自然是更好！”

霍失笑，把要匯報的事匯報之后就起走人了。

劉談看著他的背影也笑了笑，他不能跟霍說為什麼那麼篤定張安世可以為他的繼任者，但是……他都花這麼大力氣去培養了，張安世留在北境國給他打十幾年的工沒問題吧？

正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畢高笑瞇瞇的跑過來說道：“殿下，烏孫王殿下回來了。”

劉談一聽也笑了：“他什麼時候回來？”

畢高說道：“正往宮里走呢。”

劉談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真的？他怎麼都沒提前說一聲？”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沖了出去，等他跑到庭院里的時候正巧看到陸懸披大氅一路走來。

原本很興的劉談見到他之后忽然就矜持了起來，負手站在原地看著陸懸，揚起下問道：“你還知道回來？”

陸懸那雙墨綠的眼睛在的照下越發顯得明亮，他專注地看著劉談，走到劉談邊抬手解開披風的系帶，手一揚，他上的披風就落到了劉談的肩上。

劉談覺到披風上還帶著陸懸的溫和他上的香氣，他抬頭看著陸懸，努力收斂角不讓自己笑出來。

然后就聽到陸懸說道：“別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