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喝了半碗小米粥,又睡了過去,六斤躺在旁邊,穿著白印花棉布做的小裳,小手攥拳頭,裴殊試著把手指了進去。
誰知道六斤就握住了,小手握著他爹的食指,把裴殊萌的不知怎麼才好,兒子雖然皺的,但是很可啊,在當爹的心里就是好看的。
夜已經深了,裴殊把娘倆往床里挪了挪,有點思念家里的火炕,在這兒燒再多的炭也冷,怕一氧化碳中毒,還得給窗子門留,怕是要凍著顧筠和小六斤。
六斤裹在襁褓里,就兩只小手出來,眼睛閉著,剛剛喂過,晚上還得吃一頓。
穩婆還沒走,因為裴家給的實在太多了,而且,宅子還有一位夫人,年后生產,回家過個年還得再回來呢。
穩婆叮囑了幾句產后需要注意的地方,聽到顧筠打算自己喂還詫異的,小孩晚上起的勤,要是自己喂,肯定休息不好的。
而且高門婦人為了產后快點恢復材,籠絡住夫君的心,分給孩子的心思自然了許多。
不過既然裴家有這個要求,穩婆也不會說別的,可以幫忙疏通,以免脹痛。
裴殊問:“這個我來行嗎?”
穩婆:“……也不是不行,明兒要是不行再來找我。”
已經習慣了裴家老爺和別人家的不一樣了,同一個院子,那位李老爺就不會問東問西的。
裴殊又學了半天疏通之法,穩婆倒還有點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說道:“就,喊疼了就停下,你當夫君的以前沒干過這事兒嗎,吸吸就好了……”
不知裴殊想到了什麼,臉也紅了,回到屋里,春玉就退了出去。
有了小主子,不比平日,屋里得時時刻刻留人,公子回來了們就出去,也不會添。
小主子出生,春玉三人手上還有別的事,一來要準備好尿布,有一些開水燙過的,但是小孩兒用的多,那些還不夠,綠勺就去給六斤燙尿布了。
春玉煮了紅皮蛋,給前院長工們還有李家夫人送了去,沾沾喜氣。
春玉進屋行了一禮,撂下一筐紅皮蛋,“我家夫人生了,母子平安,送點蛋過來。”
王氏知道顧筠生了孩子,但別的還不知,大著肚子不方便出去,就多問了問:“平安就好,孩子多重呀?”
春玉答道:“六斤三兩。”
王氏笑著道:“等我這兒方便了再過去看。”
不過生孩子的時候,顧筠都該出月子了。
春玉道了謝,又去給吳縣令家送了蛋,這邊走的就這麼些人,輕省自在。
回到宅子天都黑了,們等生產也沒吃飯,就煮了點面吃。
清韻一臉和,“小主子真好看,眼睛很大,頭發濃,眼睛都像夫人。”
綠勺中肯道:“鼻子像公子,不知道有沒有酒窩,夫人有的。”
虎子還沒看過小公子,也搭不上話,張著想說也不進去,“哎哎,小公子啥樣兒啊……”
春玉回道:“小娃娃,跟小貓兒似的,大名單一個時字,小名就六斤。”
“那麼大的小娃娃,咱們也終于有小主子了。”
四人你一我一說著話,廚房大鍋里還溫著飯,除了有小米粥,還有燉的湯,饅頭,餃子包子,了就能拿過去,們就住側邊廂房,一有事就能聽到。
屋里裴殊在守著,不知道晚上用不用們。
誰知剛收拾好碗筷,屋里裴殊就一陣驚呼,“春玉!春玉!清韻綠勺!”
三人嚇了一跳,這是咋了,進去之后裴殊指著六斤被劃了一道的臉,“他撓自己,怎麼辦啊,六斤手還那麼小,沒法給他剪指甲啊。”
裴殊看孩子的時候還專心的,但是小孩胳膊一,他哪兒攔得住,細皮劃了一道,裴殊該心疼死了。
六斤的小手剛能握住他的手指,指甲也是薄薄的,小手是的,誰敢給他剪指甲啊。
清韻道:“我這就去給袖子個口袋,就不會那樣了。”
裴殊握住兒子的兩只小手,“那快點,快點……”
傷口不深,就淺淺一道痕,裴殊嘆了口氣,輕輕吹了吹,“撓了自己都不知道哭的,你怎麼這麼皮實啊。”
六斤睡得很安穩,連換裳都只皺了皺鼻子,裴殊守著娘倆,一直過了亥時,他看著顧筠也在睡兒子也在睡,想了想準備爬上床,結果六斤癟了癟,就哭了。
裴殊不至于手忙腳,但是他怕兒子把顧筠吵醒,就抱著六斤去了外間,換了噠噠的尿布,然后又給抱了回來。
他以為作夠輕不至于把顧筠吵醒,誰知顧筠已經醒了,“醒了呀,要不要吃點東西?六斤額頭被劃了一下,就把小手給包上了。”
就是在袖口加長了一點,手背那邊了一塊兒布,可以翻下來,就像個小手套一樣,省著他再抓臉。
顧筠道:“傷口不深,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裴殊松了口氣,他還怕顧筠怪他看不好孩子呢,顯然他這個當爹的更重要一些,這小子才哪兒到哪兒啊。
“那個穩婆已經回去了,我問了問喂的事兒,”裴殊眼睛往顧筠前掃,“阿筠,你,你有嗎?”
顧筠月份大的時候就脹疼,既然決定了喂就不在這上扭了,搖搖頭,“沒……不過很漲得慌?”
裴殊手指蜷了一下,“穩婆說了怎麼疏通,要不試試?”
顧筠低頭看了看六斤,然后點了點頭。
————
次日
裴殊是在六斤的哭聲中醒的,他哭的厲害,閉著眼睛,還揮著小拳頭,裴殊胡抹了把臉,“怎麼了也是?”
他一抹尿布,是的,可換了尿布還哭,裴殊沒辦法啊只能把顧筠喊起來,“阿筠,六斤了,你喂兩口吧。”
顧筠坐起來,把孩子抱懷里,六斤連眼睛都不睜,咕嚕咕嚕地喝著,可見狠了。
裴殊本想著喂兩口不哭了就給抱走,但這小子不喝飽了不撒口,一他就哭。
顧筠輕輕了他的臉,神溫,“也不早了,起吧,我喂喂他也下床走走。”
穩婆說下床好,顧筠躺著也難,生孩子還算快的,沒太多罪,六斤應該好帶的。
裴殊喊春玉進來,自己去梳洗準備早飯了,顧筠坐月子,吃的清淡,以滋補為宜,裴殊嘗了嘗所謂的月子餐,眉頭深了一個度。
這一點都不好吃啊。
清韻道:“月子間不用吃太油膩的,也不用吃什麼下的飯食,如果水不夠還有娘呢,主要是給夫人補子。”
也是恢復材,顧筠過了年才十九歲,正年輕,哪個不想漂漂亮亮的。
李氏在坐月子上有一手,提前教過清韻綠勺,怎麼吃,怎麼按,保養頭發……
顧筠要坐一個月的月子,裴殊嘆了口氣,心里越發心疼。
他就是個新手爸爸,六斤生下來第四天,是年三十,本來高高興興地,結果早上喝了之后六斤就開始嗷著嗓子哭,一個時辰也不消停。
春玉道:“怕不是魘著了……”
顧筠道:“去醫館請大夫過來一趟吧,多給些辛苦費,大過年的。”
裴殊趕去請大夫,小娃娃哭個不停,這麼大點,把脈也不出什麼,大夫就問了問哭之前干了啥,裴殊道:“也沒干啥啊,就喝了!”
老大夫道:“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可能脹住了,小娃娃喝完得拍嗝,不然脹的慌難。”
老大夫把六斤抱過來翻了個,輕輕地拍他后背,拍了幾下,六斤吐了兩個泡泡,這回也不哭了。
裴殊松了口氣,請大夫花了一兩銀子,以后喝完還得給他拍嗝,這臭小子。
送走大夫,春玉幾人松了口氣,開始準備年夜飯。
六斤剛吃完睡過,這會兒也不困了,睜著眼睛盯著顧筠看,他眼睛大,在屋里四天終于不那麼皺了,也白過來了。
昨兒還洗過澡,干凈清爽香噴噴的,揮著小手還一張一合的。
顧筠昨晚也了子,坐月子不能洗澡,裴殊不懂這些,還是依著坐月子的習俗,平日不吹風,不洗澡,不吃涼的的,安安穩穩度過這一個月再說。
到時候顧筠想干啥他都不攔著。
大年三十一家三口吃了月子餐,六斤還是喝,晚上年夜飯,顧筠吃了小塊蒸魚,半碗蒸蛋,小碗湯,裴殊吃的多,他一個人頂兩個人用,不吃多點玩不過這小子。
除此之外,裴殊還準備了兩份歲錢,“六斤呀,你的歲錢先讓你娘給你存著,反正你也不會花,長大了記得找你娘要知道嗎?”
顧筠:“……”
不給是不是不像話。
不過,過年,可以讓娘親拍嗝,不用爹爹。
拍嗝要用大托著腰,一只手扶著六斤的小臉,輕輕地拍,比裴殊要溫得多。
這可能是朝最幸福的小娃娃了,從小在爹娘跟前長大,家境優渥,什麼都不缺。
比他有錢的小娃娃還在讓嬤嬤照顧,跟他一樣在爹娘邊長大的絕對沒有他過得快活。
爹娘還在守歲,六斤就攥著顧筠的手指呼呼睡了過去。
外頭有放煙花炮竹的聲音,六斤有時候會皺皺眉,但是只要顧筠或是裴殊拍一拍他就沒事兒了。
顧筠看著兒子心里就一片,生孩子哪天撕心裂骨的疼痛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兒了,看看裴殊,又看看跟他有點像的六斤,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裴殊手拍了拍六斤的臉,他什麼都小,臉也,“阿筠,他不會一會兒就醒了吧,能吃能睡,也就養的豬這樣。”
顧筠:“哪兒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
裴殊不服氣,“我當爹的說說他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向著他,你現在就開始向著他了!”
顧筠啞口無言,“這不也是你兒子嗎,你……”
裴殊道:“……那也不能向著他,我還是你夫君呢,你可別生了孩子之后一門心思全放他上了。”
顧筠有些心虛,很早之前的確這樣想過,但后來這個念頭就不了了之了,“怎麼會,你想什麼呢,孩子是我們的,我拼了命生下這個孩子……你就這麼想我啊。”
裴殊不敢再說了,“沒有,我就是有點吃醋,哎,我的錯,我的錯。”
裴殊怕把顧筠弄哭了,坐月子不能哭的,對眼睛不好,殊不知這只是顧筠轉移話題的法子。
兩人打著神守歲,終于過了子時,裴殊給六斤換了快尿布,弄的用水泡上,然后才上床。
又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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