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遲是個急子,于是蔣煙很快就出現在三人面前。一談論起珠寶,蔣煙立顯知識之富,讓蔣家兄弟瞠目結舌。
蔣逵不由連連謝大哥,說他介紹來了一個寶貝,蔣遲眼中亦是異彩連連,想來是沒料到蔣煙還有如此本事。
兒哪有不懂珠寶的!我心中暗笑,五師娘早就告訴過我,除了金子銀子,兒最喜歡的就是珠寶首飾,判斷它們的好壞優劣,這可是兒的基本功。
不過,能對價值百金千金的名貴珠寶做出一番正確評價,想來蔣煙的師傅也是行中翹楚,只有這樣,才有機會見識到那些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大街上的珠寶珍品。
市井多奇人啊!我不想起了孫二和南元子,暗自可惜老南要終老市井,否則他真是個得力的幫手。
又想起那天和蔣遲說向孫二要兩個人不問題,可回家才記起與孫二有的只是王而已,李佟出面,孫二哪認識他是老幾?
可偏偏和他合伙的卻是李佟,扮演兩個越來越出名的人,我已經有點筋疲力盡了。
“子愚,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沒看見蘭丫頭啊?錯錯錯,你瞧我忘了不能再蘭丫頭了不是,可是飛上高枝了。別說,我還真佩服你,寧馨那頭母老虎你丫怎麼降服的,讓認下了蘭姑娘?”我沒理蔣遲,前店后院都不見蘭月兒的影,想來寧馨許了姐妹關系后,就躲進閨閣里不再拋頭面了,不過快的人多得是,于是后院樹蔭下的我就始終能到一熾熱如火的目一直停留在我的上。
“那也是人家蘭姑娘自己拚死掙來的!”蔣煙白了蔣遲一眼:“怎麼就沒人暗殺你一回,讓奴家舍相救,也好打郡主娘娘的心。”蔣遲氣哼哼地罵道:“小婦你咒我死就直說,寧馨是頭母老虎,子愚這丫的也是一頭公老虎,我他媽的能跟這兩公母比嗎?
沒等你來相救,丫的我早被人刀跺糜了。“又轉過頭來對我道:”你也太有面子了,京城可是五六年沒出過這等火的場面了。““誰說不是!”蔣煙飛了個眼給蔣遲,道:“順天府和西城兵馬司都大干戈了,昨兒夜里開始,已經抓了好多人了。啊,對了,聽說就連這幾天在這兒說書的風小先生都被抓進獄里去了哪!”蔣逵的驚訝完全在合理的范圍,蔣遲也好奇地問起了原因,蔣煙說這遇到這樣的事,總要找一些替死鬼,那些外鄉人自然是首當其沖了,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哪!順天府的大牢里果然是人滿為患,喊冤屈的聲音此起彼伏。
郭槐陪笑與我一道巡視著大牢,一邊解釋說府尹葛止野覺得此時不宜見當事人,所以才讓他作陪。
他并沒認出我來,說我與刑部王大人有幾分相像也只是無話找話的開場白。
“就這風一吹就倒的麻桿,還有那個尿子的,他們可能是暗殺郡主的兇手?你是刺客,你會要這種人做同伙嗎?別侮辱了大家的智慧,想找替死鬼,你也找個明強干點的呀!咦,那不是郭大路嗎?
怎麼把他也抓進來了?……我當然知道他是打鐵賣兵的,郭大人總不能因為砒霜能毒死人,就把人家藥鋪給封了吧……“接連被從監獄里提出來的幾個都是京城人士,略一詢問便知他們絕對與案子無關,便徑直放了,幾人自是說不盡的恩戴德。
而郭大路和他老板則由我作保釋放出來,對我也是激不盡,直說那三口寶劍就不收銀子,權當謝禮了。
我心中暗嘆錦衛果然權勢熏天,換做我刑部員外郎的份,恐怕直接就被葛止野打回票了,哪能像現在這樣,我說放誰就放誰。
郭大路是個熱心腸,自己自由了,就想搭救別人,道:“大人,那說書的風小先生也被……”“從哪兒來的說書先生?你能替他作保嗎?”一句話噎住了郭大路。郭槐聞言遲疑道:“大人,那個說書的風大蝦有重大的嫌疑,有人看見他用半截竹竿殺了一個刺客,可他死活都不承認,眼下正審他哪!”等風大蝦被人架到我的眼前,饒是見識過詔獄大刑的我也不由吃了一驚,他渾上下傷痕累累像個葫蘆似的,看上去已經沒有幾塊好了。
“查來查去,就他一個人嫌疑最重……”郭槐訕訕道,想來皇上追索甚急,順天府也著急上火,見有個嫌犯,立刻嚴刑供。
風大蝦不敢承認自己出過手,自然是怕暴了份,而嚴刑拷打下他竟能堅持住,看來這貌似吊兒郎當的瘦小年倒真是一條漢子。
“俺風大蝦,浙江余姚人,來京城說書的。俺是個手無縛之力的說書人,如何能殺得了人?”一盆水澆醒了風大蝦,他見到我眼睛一亮,復又黯淡下去,開始回答郭槐的提問,聽那聲音已是虛弱已極。
郭槐又想提問,我攔住他,問道:“你說你是江南來的,那你師從何人?”“俺師傅是應天晁啟正。”風大蝦大概沒想到我突然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眼中閃過一張,但還是立刻回答道。
“哦,應天一笑樓晁啟正晁先生?那你且說來,晁先生有幾個弟子,都姓甚名誰?”審問與被審的都沒想到我竟然知道晁啟正,郭槐子頓時向前探去,目炯炯地注視著風大蝦的反應。
風大蝦怔了一下,才說師傅有四個徒弟,自己是他的關門弟子,又把師兄的姓名一一道來。
風大蝦真是有備而來呀!我心里暗忖,可惜他遇到了江湖上除了他師傅高君侯之外最了解他的我,而我又每年都要去應天與家人團聚一段時日,對名滿應天的晁啟正自不陌生。
“郭大人,放了他吧,晁先生的弟子不會和刺客有染的。”郭槐有些不豫,推三阻四地不想放風大蝦,我遂誠懇地道:“把時間浪費在這小子上,到頭來還將是一無所獲,有那力,不如再去找找線索。真的一個月沒緝拿到兇手,我帶著這小子去大理寺,咱們來個三堂會審,看他到底是不是刺客的同黨!”把風大蝦帶回錦衛,找大夫替他包扎傷口,等理完畢,他幾乎整個人都被紗布包了起來,看上去凄慘之極。
“多謝李大人。”他掙扎著要向我磕頭致謝。
“要謝也是本謝謝你喔!”“大人說的哪里話來?”“風大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本來京之前,是在應天衙門做事,晁先生和他的弟子本比你還要悉,他的關門弟子可不是你。”突然被人揭穿了謊言,風大蝦張起來,金魚眼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反擊道:“那……大人為何不在順天府說破此事?”“昨晚確實有一刺客被人用半截竹竿殺死,既然有人看見是你干的,想來沒錯,那你不是為了搭救本,就是為了殺人滅口。說起來,那些刺客都是死士,兇悍的很,即便安排其他人來滅口,你的份量也不夠;不是來滅口,自然是出于俠義之心拔刀相助了。就算那晚真正出手相救本的另有其人,本也不會把你留在順天府讓你背黑鍋,刺殺郡主乃是死罪,你不想讓你師傅沒了傳人吧!”“什……什麼意思?”“本好歹也練過幾天武。”我微微一笑:“江湖上的事雖然知道得不多,可有名的幾個本倒是很留心。風大蝦這個名字名不見經傳,可畢竟是高君侯的關門弟子,我就有那麼點印象。你不敢承認你出過手,只是怕人曉得你的份,因為你知道,刑部王大人已經下了京都武令,也有人因此送了命,萬一被他察覺,恐怕你師傅都保不了你。你兩個師兄都已死了,你再在順天送了命,你師傅一生的心豈不就全白搭了?所以你只有否認出過手這一條路……”“……大人……”風大蝦畢竟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年,年輕和熱可以讓他笑對老虎凳、火鉗和辣椒水,但連自己的份也被揭出來,進而可能威脅到師門的時候,他一下子崩潰了。
用自己的本尊來威脅風大蝦為自己的分服務,這樣的主意大概只有我能想的出來。
把他送回子胡同繼續養傷,順便買了個丫頭服侍他的生活,剩下的就等著收獲源源不斷的報了。
隨后,我與唐三藏一晤,商定好了唐門弟子下一步的行計劃。
四唐六藝以唐系寶大祥和蔣家合作為由,與蔣逵進行初步接。之后,由我本尊出面將之驅逐出京城,進一步劃清我與唐門的界限。
六唐八則居京城,悉京城生活,為日后在京潛伏做好準備;而他那兩名堂兄弟事實上卻是唐天文的私生子,在唐家都沒什麼名氣,卻有接近名人錄的實力,一人接近蔣遲,另一人則協助唐三藏監視唐天運的一舉一。
唐三藏則視況看是說服他六叔投降還是把他的小命留在京城。
唐五經一死,唐天威一系立刻沒有了未來,這極有可能搖唐天運跟隨唐天威的決心,而我畢竟對唐家的幕了解尚淺,當初擬定的借刀殺唐天運的計劃只好放棄。
唐天威的命運則在他兒子死的那一剎那已經被決定下來了,因為喪子之痛很可能會讓他變得瘋狂,進而有可能不顧一切地毀掉整個唐門,雖然誰也說不準這種可能究竟能有多大,但只要有這種可能就足夠唐天文下定決心除掉他了,深知父親為人的唐三藏毫不掩飾地告訴我這個結論。
唐天威的死無疑將大大削弱唐門的實力,甚至會使唐門研發藥的能力倒退十至二十年,但相對于穩固的權力來說,一切都是值得的。
何況我這個婿還可以為唐門贏得兩三年從容發展的時間,這其間唐門不必擔心會到其他門派的攻擊,從而迅速恢復自己的實力。
唯一值得憂慮的是唐天運拒絕投降,并利用他掌握的唐門經營系做出反擊,不過按照唐三藏的話來說,如果他六叔如此頑固,那早早晚晚會有這一仗,眼下先發制人,或許能將對唐門的危害降到最低點。
“國家都有興衰,朝代都有更迭,妄想唐門永遠屹立在江湖之巔,我還沒那麼無知,甚至唐門在我眼皮底下滅亡我也不奇怪。”唐三藏冷靜道。
只是在同樣冷靜的面孔背后,我覺察到了一惆悵。
“阿棠已經有了歸宿,六弟大概也不會到唐門的牽連,就算唐門滅亡,火種已經留下了,如此我就可以放手而為了。”大概是見我神凝重,他嫣然一笑:“放心吧,別,局面再怎麼壞,也誤不了你在西南蠻苗的大事。”“這一劍為什麼要反手去刺呢,陸姐姐?”
“它是要配合步法的,看清楚我的腳下,這樣出其不意,此劍的威力就大增了。”夕已落山了,院子里挑起了氣死風燈。燈下,魏正在指點寧馨練劍,劍法是恒山劍法,只是魏據寧馨個子高的特點,稍稍加以變化,畢竟恒山劍法更適合材小的子。
寧馨雖然不明白,能夠修改一套的劍法乃是武功步江湖絕頂高手的旁證,但已約覺得,陸昕在江湖上的名頭或許不在師傅練青霓之下,那陸昕的份簡直就是呼之出了。
若不是唐門易容太過神奇,而魏投娼門太過離奇,早就改口魏姐姐了。
一旁解雨、許詡袖手旁觀。解雨對寧馨頗戒心,自然不肯輕易泄自己的底細,故而一言不發;而許詡知道在武學上沒有什麼前途,便一心用在了算學上,在這方面倒頗有天賦,漸有獨當一面之勢,眼下只不過是陪自己的主子看熱鬧而已,注意力沒全在魏寧兩上,所以第一個發現我回來,忙捅了解雨一下。
“怎麼這麼晚呀!”解雨飛奔過來嗔道,的意識還停留在蘇州,那時我悠哉游哉的豈像現在這般早出晚歸。
“你相公要為稻粱謀嘍,不然,你們的小兒都要喂不飽啦!”
我嬉笑道,悄聲告訴和大哥商量事兒去了。
魏寧兩聞聲也停了下來。以往這時,都是寧馨飛快撲進我懷里,可現在卻瞥了依偎在我懷里的解雨一眼,接過丫鬟送上的巾起汗來,直到我笑問劍練的如何,臉上才綻出燦爛的笑容。
“陸姐姐說我的進境一日千里哪!”“那是你姐姐溺你,讓三哥試試你的武功,看劍!”話音甫落,細長的佩劍如空山新雨輕靈地刺向了寧馨,劍法是學的幾招恒山劍法,力也只用了兩,模擬的卻是寧馨還算悉的師姐靜閑。
“千山雪!”寧馨輕叱一聲,向左疾一步,手中長劍數道流,反攻過來,似乎正是在武林茶話會上見識過的那招“千山雪”,只是出手的時機方位卻與練青霓那一招稍有不同。
“好!能料敵機先,知道三哥舍不得傷你!”我贊了一聲:“雪阻藍關!”回劍在前舞起一團劍,便聽得“叮當”一陣金鐵鳴,寧馨倏地退后,收劍息起來。
“不錯,你真是大有進步哩!”我忙上前助寧馨調勻息,趁勢偎進我懷里,噘著小嗔道:“三哥最會哄人高興啦~”“有它哄你就夠了。”用有點頭腦的獨角龍王頂了頂,調笑了一句,又道:“寧馨兒,說幾天功夫你就憑空多上幾分力,那是哄你高興。
真正說起來,你是漸漸領悟了使用力的方法,原本你只能使出三分本事,眼下卻可用上五,這和你長了力可是同樣的效果哩!“在腰間輕捻了一下:”去,好好謝謝你陸姐姐。“寧馨流瞳輕轉,甜甜一笑,擰去謝魏了。
東廂房的何雯、何霏姐妹聽到我回來的靜,此刻也跑出來膩在我邊爹呀爹地,兩小自沒有嘗過父,對我便極親熱,我也在們上重溫著做父親的快樂。
化名李依的白牡丹招呼大家吃飯了,和解雨一樣,為了心上人充耀而開始向萬氏學習廚藝。
彈琴的子都有一雙靈的手,而百花樓又是個食不厭的地方,于是見多識廣的手藝很快就超越了萬氏,從長寧侯府搬出來,喜食的寧馨倒是沒在這上覺出什麼差異來。
魏卻還有意無意保持著在湖養的習慣,對寧馨的奢侈也偶有微詞。
其實對我來說,人花自己相公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我不想魏的思想一下子為我改變那麼多,地位的劇烈變化已經讓的心靈相當脆弱,眼下只能用我的心來溫暖呵護。
不過上還是越來越多地出現奢侈的跡象,就像細布衫下已不是同樣材質的肚兜,而是換了名貴的湖制品,因為我說,的實在應該到綾羅綢緞的呵護,而這樣的話,恐怕任何一個做了人家媳婦的子都不會拒絕。
席上四唧唧喳喳倒是話題多多,從琴棋書畫到食住行,似乎沒有們關心不到的事。
四眼界俱寬,雖然見解思想有差距,但各自廣征博引,聽著就相當彩。
我并不言,這種辯論對彼此了解對方十分有益,只有彼此了解,才有可能結下友誼;即便沒有友誼,也會多一分尊重。
我若是冒然參與,很難做得不偏不倚,反倒壞事。
不過,孩們卻沒忘了我,不時拉我出來助陣,話題正說到飲茶需用“山上水,江中水,井下水”,可究竟哪一種更佳卻是各執己見,寧馨非要我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先是笑曰:“相公才不管是什麼水哪,總之一經媳婦的手,那味道就甘無比。”說得三都心花怒放,隨后卻是心頭一,沉道:“真要說起茶來,對門的唐先生可是大行家,明兒就去請教他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