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家邵峰見寧晏進來,連忙將主位讓出,著沉悶低啞的嗓音道,“夫人來了。”
如霜扶著寧晏坐下,這時一有眼力見的小賬房殷勤地奉了茶水,如霜替寧晏斟了一杯茶,寧晏握在手里沒,
“父親吩咐我主持西府的喪事,我在杏花廳等著管事的給我送銀子,偏生茶水喝了又涼,不見諸位的蹤影,沒想在此話閑?”
寧晏話落,東邊下首一位滿臉皺紋的老管事苦笑道,“夫人說笑,咱們哪有功夫話閑,明日要支出一千兩銀子用于織冬,賬面上是有八千兩銀子,可這其中有六千兩放去錢莊吃利息了,按照日子也得半月后贖回來,可半月還有好幾樁事呢。”
另外一位尖猴腮的管事見這老管事開了頭,便笑著道,
“大夫人,不若這樣,西府葬禮的銀子,您與大爺先支著,待吃利息的銀子回來了,咱們再補給您。”
寧晏掀起眼皮冷冷打量他一眼,此人見過,是秦氏一心腹,上回便是他將回門禮的事推給了陳管家,如果猜得沒錯,只要現在查一查公賬,保管秦氏與他將回門禮又寫了一筆,好從公中套銀子,本來這事也不知曉,還是如月一次去給陳管家送釀飲,聽陳管家無意中提起,才曉得的回門禮是燕翎所出。
國公爺開口借錢都不一定有的還,遑論公中這個爛攤子。
這里每一個都是人,別說是一千兩,怕是一萬兩都有法子湊出來,無非就是欺負不懂里,想哄著與燕翎當冤種。
寧晏笑容不改,“劉管事的主意不錯,只是偏巧,我與世子的私銀也拿去放利息了,算算日子,也得年底方能收回,”學著他們的口吻,
又道,“不若劉管事去尋二弟妹,二弟妹掌家多年,想必不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事,定比我有主意。”
劉管事的臉一變。
燕翎是什麼家底,當他們不知呢,這大夫人也過于摳門了。
他心中惡狠,面上卻不顯,反而陪著笑,訴苦道,“二夫人這幾日病了,人都瘦了一圈,這些年掌家不容易,遇著難的時候,都要拿嫁妝銀子先補著公中,說到底,這個家終究還是大夫人您來當,往后還得靠您呢。”
言下之意是秦氏都能嫁妝,寧晏這個長媳沒道理推卻。
好一張伶牙俐。
其他管事念著眼下要渡過這個關口,睜一只閉一眼任憑劉管事胡說。
寧晏笑了笑,徐徐吹了吹茶氣,“哎,這就犯難了,不若,我拿出幾件嫁妝首飾,先去外頭當一點銀子,臨時充當家用?”
管事的臉都沉下來。
讓家里的大當嫁妝,國公府臉還要不要了,何況還是一位小門小戶來的媳婦。
劉管事的額尖青筋現,咬著后槽牙出一冷笑,“大夫人這話真真是打小的們臉,不讓人活了。”
“小的如今管著賬房,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夫人為家里主母,怎麼著也該幫忙想些法子的,您撂擔子,可我這差事沒法當了...”劉管事得了秦氏吩咐,這回必定給寧晏一個下馬威,看有什麼法子撐起燕家長媳的份。
寧晏聽了這話,驀地一笑,將茶盞擱下,發出一聲脆響,語氣平靜到近乎無,
“我最不喜歡勉強人,既是不樂意干,那就收拾東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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