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辰很謹慎，沒有立刻回答羅睺星君的話。

他將我們帶回那座城的巨石宮殿，讓我們坐下說話。

「計都星君畢竟是上界尊神，就算神巫想困住他，也只是小懲大誡，畢竟他鬧出了大靜，而且把老怪斬了一劍……」

「神巫的格比較偏執護短，老怪雖然是心積慮想要在這邊奪取一席之地，但畢竟是巫族的後裔，還有神巫的一點兒脈，要置叛徒，也是神巫們的『家事』，再說計都星君那個子，與神巫起了衝突，被蜃氣吸困在鬼城之中，這本就像一個警告。」

「若能待到神巫消氣，再好好求，應該會將他放出來。」

沐挽辰上這麼說著。

可他的手指沾著茶水，在桌面上寫了幾個字。

熒……

……

守……

心。

熒守心？

茶水飛快的暈散，而且他寫的字都是繁字，我抬眼看向他，用口型向他確認。

他眼睫微微低垂，示意沒錯。

熒熒似火，行蹤不定，這顆星星停留在「心宿」的現象，就是熒守心。

自古歷史上記載的這種天象，都象徵著下界會發生十分不好的事。

古代的帝王們都十分懼怕這種「大兇之兆」。

好像這都對應了帝王最恐懼的事，要麼是死亡、要麼是分疆裂土。

這裡就算是三界之外，然而依舊有日月辰星。

星象，對這裡的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啟示。

「……之所以你們鬧出這麼大靜，而沒有一位神巫派出使者來查問，就是因為這個星象。」沐挽辰淡淡的說道。

「不然，你們說不定也被蜃氣給吞了，在鬼域之中陷重重迷障無法走出。」

「那現在神巫們在做什麼？」我問道。

該不會都在想法子避禍吧？他們還用得著避禍？

小子看我疑，悄聲說道：「這就像神仙渡劫一般，在這種時候都不願意有什麼大靜，大多閉關清修，待劫數過去……劫數雖說難逃，但大多數劫數還是自己種下的因果。」

所以仙家尊神們才不願意牽涉到下界的是是非非之中，都在白雲仙鄉裡獨避此。

鬼域和蜃氣煉化之後，迷障重重，行蹤謎。

須臾蜃氣吐，島嶼失恆蹤。

古人發現蜃這種現象大多出現在海上。

我們那天發現紅鬼逃回城的方向，其實離海面不遠，只不過逗了一個大圈，繞過了一片林。

都說大荒之有四海、四海之有九州。

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古人十分神奇，他們記載了「海上有仙山，底旋三萬裡，頂九千裡」的五座仙山順水漂流，神擔心漂流到西極之地，於是命令巨鰲抵住仙山，後來被巨人釣走殺害了幾隻，於是其中兩座仙山漂流無蹤。

想想我們地理書上畫的大陸圖形，不就有兩塊大陸飄往「西極」了麼？

「……神巫應該預見了星象，所以對闖的老怪和計都先採取了錮的方式，不願鬧出大靜，而我們被安頓在這裡，也是神巫派使者來傳話的。」沐挽辰蹙了蹙眉。

使者？

「該不會是剛才那位妖吧？」我想到了上的怪味兒。

「嗯，出生於這片土地，擅於布設迷障，於是一直代管著這座城。」沐挽辰提醒我道：「是神巫的使者，是敵是友很難分，你要小心些。」

我才不願跟太接近呢……在附近，我捂著鼻子又不太禮貌，但是不捂住鼻子又熏到自己。

可能普通人覺不出，可我現在的嗅覺快趕上狗鼻子了。

小子看向羅睺星君，悄悄的用口型說道：「那我們跟著沐挽辰，悄悄的潛伏，別再鬧出靜了……等下次蜃氣吞吐的時候，我們跟著進去……」

「不能隨便進，你們要使用符水。」沐挽辰手指輕輕扣了扣桌面：「那裡畢竟是鬼魂之所，雖然這裡的鬼域不像三界中一樣，這裡的是共存的，沒有界限隔閡，但氣極重，輕者損耗元修為，重者恐怕氣被吸乾……」

「再三日。」他語氣篤定的說道：「今天鬼城的門是強開的，匆匆就關閉了，等到蜃氣正常吞吐的時間，鬼門大開，幽魂會不自覺的飄出，個別厲鬼還會流竄出來。」

我蹙了蹙眉頭，這跟人間的七月半鬼門大開一個道理。

畢竟需要有一瞬間的沖和，才能維持相生相剋的平衡，這個時機應該是我們去撈人的好機會。

「你說，計都星君會不會什麼委屈啊……」我小聲的問道，再等三天我們倒是無所謂，但是對計都星君來說，會不會度日如年？

羅睺星君微微閉眼，說出四個意料之中的字眼——

「自作自。」

小子略有不滿的念叨道：「怎麼說也是咱們上界的星君啊，這麼錮起來有點兒不合適……對了，計都星君有沒有做什麼冒犯的事？」

沐挽辰搖搖頭道：「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他就是沖著巫姑神來的啊，我懷疑他是對巫姑的傳聞十分興趣，繼而仰慕這位敢於逆天的神，這才不顧一切沖了進來。」小子撇道：「誰知道進來會被蜃氣吞鬼域，這可是很克制他的……」

「克制他？」計都星君是仙家啊，仙家還有怕鬼的？

羅睺星君淡淡的說道：「計都是月之蝕神，他在上界輔助太太的平衡，如果到氣極重的地方，他的力量難以控制，會出問題……這就是為什麼他特別不願意去冥府與帝君手。」

小子介面道：「如果是羅睺星君被困在裡面，恐怕裡面的氣要散一大半，嘻嘻嘻……之前計都星君還被人算計過呢，差點被魔侵蝕了神智。」

「那他現在會不會也……」被侵蝕神智啊？

我不太敢想，計都星君那麼「暴力」，要是他被侵蝕了神智，我們估計「摁」不住他。

羅睺星君冷冷的回答道：「推測無用，三日之後便見分曉……上古元神羽蛻之軀化為神巫，我們皆是後生晚輩，正面衝突不符合禮數，但若真的急了……」

「噓噓！」小子忙製止住羅睺星君的話語：「太一尊神就是擔心我們腦出大靜，才我跟著來的！你別不就這麼暴躁，要對神巫懷有敬畏之心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