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殷家的宅院，我通過沐挽辰開的法門回到我家小樓。我家的鋪子依然是那副樣子——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你要不要見見家人？」沐挽辰問道。

我搖了搖頭：「我哥在呢，家裏事不用我擔心，我們趕去吧？」

「怎麼去？我沒到過的地方，沒法開法門。」

「當然是我開車去啊。」我走進店鋪，往櫃枱上去拿車鑰匙。

坐在櫃枱後面打瞌睡的陳老頭，聽到風鈴響，睡眼朦朧的看了我一眼：「哦……大小姐回了啊……」

「……你睡覺去沙發上啊，咱家這鋪子又不怕被。」

能放在店裏讓人看的都是西貝貨，再說了，哪個小能看上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道家古董鋪子？

陳老頭原本迷迷瞪瞪的，聽到我這句話，忽然清醒過來，忙從櫃枱後面繞出來，在我邊說道：「大小姐，我有事彙報！」

「我馬上還要出門。」

「不是……我跟您說，昨兒有人上門來找您理事。」陳老頭忙說道。

「誰呀？我現在很忙，如果是急事，就讓人找沈家吧，沈家那麼多弟子，普通的事都能理的。」

「那不行，是個和尚來著。」

哈？和尚找道士理點事？

「您懵吧？我也懵！」陳老頭有些小激：「本來我想著，和尚的事解決不了，就推給晦清『大師』那邊嘛，別的大師我不知道，但是晦清『大師』還是有真材實料的，但是——」

「你為什麼要著重說『大師』這兩個字？」我有些想笑。

陳老頭咳了一聲，乾笑道：「這不是晦清這和尚太皮了麼，他大師總覺彆扭……嗨，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上門找您的和尚，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

哈？我皺眉看著陳老頭，這話什麼意思？聽不懂人話？可別是什麼妖魔鬼怪吧。

陳老頭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咱家現在名氣大了，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找上門也可以理解，上門的人，我都會察言觀，但這個和尚好像聽不懂我趕人的意思，只是微微點頭，然後就走了，我覺還會上門來。」

「跟我哥說了嗎？」

「那必須得立刻彙報給東家啊，東家說如果再上門，就立刻告訴他，讓他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陳老頭砸吧道：「據我觀察，來者不善。」

行吧，妖魔之界的尊神都臨過我家這小店，總不會有比這位更「不善」的來者了吧？

我囑咐了陳老頭兩句，拿著車鑰匙下了臺階。

我家的車子停在小巷子邊上畫的停車線裡，自從車庫改做汙老太太的中藥鋪後，我家車子都是餐風飲、一起修仙。

剛轉過小巷的街口，就看到沐挽辰半蹲在角落，在小花壇那裏不知道做什麼。

「你幹嘛？」我疑的問。

沐挽辰微微側頭，抬起一手指輕輕撚了撚。

「……有東西來過。」他低聲說道。

「啊？」我站在街口，朝幾個方向掃了一遍。

平常的街道，平常的行人，沒到什麼異常氣息。

「大概是什麼小東西經過吧？」我皺眉說道：「會不會是孤魂野鬼？」

「這小樓是冥府的重點關照區域，日夜遊神沒事都要過來巡查幾遍……什麼孤魂野鬼敢上這裏來？這是施的殘留。」沐挽辰站起。

我忙遞過去一小張紙巾，他一邊手，一邊沉聲說道：「大概有人想窺探你家。」

「……剛才陳老頭說，有個和尚上門來過。」

「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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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滿腹狐疑，我先把和尚的事放一邊，開車帶著沐挽辰直奔那荒山之中的法門。

雖然我的車技依然欠佳，但比起前幾年已經有很大進步，一路順利的到了法門附近。

那座路邊死氣沉沉的小院已經人去樓空，再往前開，那上山「砍柴」老頭的院落也門扉開，空無一人。

沐挽辰和我爬上山坳，遠遠看著那「斷掉的龍趾」，他的目中有些滄桑。

「……哪有什麼亙古久遠，世間事，不過是滄海桑田。」

「你也別傷心，巫王山城還能重建的啊……只要先安頓下來，才有餘力重建。」我安道。

沐挽辰搖搖頭：「天意如此，出世兩千年，依然要世。」

我不敢接話，巫王山城鬼斧神工、磅礴大氣，就算是如今法門破損、部分地區搖搖墜，依然看起來頗有聖地的覺。

但要重建，談何容易，似乎是天意要讓這麼多懷奇的人散落塵世，漸漸融，然後……或許百年後，就泯然眾人矣。

沐挽辰的慨隻持續了一兩分鐘，他抬手撚指，一隻蜈蚣在他手指上化了出來。

他的蠱靈真多，而且一個個還非常聽話，這蜈蚣從他手中落地後，飛快的消失在雜草叢裏。

接下來不是我帶沐挽辰去，而是沐挽辰跟著蠱靈的氣息，很快就把我帶到了法門之。

被破壞的法門周圍瀰漫著一沉冰冷的氣息，以前只在一些志怪小說中見過各種奇怪的樹，但也沒聽說過有樹作為埋之地的。

「你的五鬼，跟我們學的五鬼不是同一路數吧？」我小聲的問道。

沐挽辰微微點頭：「那都是巫王山城以前法力強大的子民，不過現在巫王山城的迴循環被打破了，他們的鬼氣也會淡化，或許將來會消失不見吧……」

唉，我都不敢跟沐挽辰說話了，怎麼好像每個話題都會帶起憂傷的緒。

「噓。」沐挽辰示意我閉。

我立刻警惕起來，有一氣息正在從我後面悄悄的遊盪過來。

好像一條蛇。

我站直了不敢，用眼神向沐挽辰。

「嘶——！！」

一聲狂躁的警告聲從我背後發出，我忍不住扭頭一瞥——

我的天，沐挽辰的蜈蚣蠱靈在我後顯現，變得巨大，盤在我後面，高高的揚起前肢。

百足舞，大鰲張開，一副怒目咆哮的攻擊模樣！

「啊啊啊！」這麼大的蜈蚣，我嚇得跳了起來——哪怕這蜈蚣是背對著我、保護我的，突然看到也太驚人了！

「……過來。」沐挽辰示意我躲到他後。

我忙跳到他後，探頭出來看，那蜈蚣蠱靈正低頭對著雜草叢中發出暴戾的「嘶嘶」聲，似乎在做攻擊前的警告。

草叢裏……有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