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側耳聆聽，說：「彈得好的。」

「這個人彈得蠻厲害，專業的吧。」任璃也說。

陳川聽了聽道：「蠻古典的一首曲子，我怎麼聽出了不接電話的焦躁？」

安和任璃噗嗤一笑。

這一說，倒也是哈，這首曲子，一般總是在撥打對方電話時的彩鈴，一直重複，心就難免焦躁。原本好好的曲子，本陳川這麼一說，兩人都靜不下心聽了，總覺得也是在打電話，對方沒人接。

兩人憋笑憋的難過，終於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這個餐廳里，在緩緩流淌的鋼琴月里，還蠻突兀。

一曲完畢。

嘩啦嘩啦！！

全場掌聲雷。

樂隊隊長，一個長發青年，喊道：「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活的桂冠就要歸這位先生了。我從專業音樂人的角度來講，彈得超棒，二十四大小調六音階聯奏，大跳，音，雙音音都嫻無比，展示出絕佳的技巧。認為這位先生彈得好的，請鼓掌。」

嘩啦嘩啦！

全場再次掌聲雷，還有人吹了口哨，也有人尖。

王曉天從鋼琴前起，從臺下鞠一躬，說：「希我的用心演奏，能為麗小姐贏下獎勵。」

臺下，馮淑儀對秦湘道，道：「完的相親對象，湘湘，你怎麼看。」

秦湘拿出手機翻了翻微信，翻到請了好幾次某人，約他出來吃飯，某人都沒回復，就覺一陣焦躁。

雖然是一個房產銷售，乾的事服務行業，需要微笑待人，但是很想給某人打個語音電話過去，好好問問，為什麼不回信息啊？

請你吃飯你看不見啊，不去就說不去唄，不回復算幾個意思啊？買了幾千萬的房子就了不起啊，就可以不回復人啊？

……

另一邊，安也在鼓掌，說道：「那個人會得冠軍吧，拿到儲值卡獎勵，蠻爽的了。」

陳川喝了一口尾酒，搖頭道：「八度震音沒找準，技巧不錯，但是緒不夠飽滿。復調雙音刮奏也不到位，七和弦指尖力量不夠。打比方來說，就像是一個武高手馬步架子沒扎穩，套路再花哨，唬一唬外人行，實際上，差得遠。」

「哇哦……」

「這麼專業的點評？」

安兩人瞪大眼睛，兩人的表可以看出，屬實沒想到，陳川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你也懂鋼琴？」兩人同時問。

我也懂鋼琴？這不是相當於問葉問，你也會打拳啊？

陳川輕笑，難道我會【李斯特鋼琴之王傳承】也要告訴你啊。

「你真懂？是不是在吹牛呀，看到那個人彈得好，你酸他？」任璃流出懷疑神。

陳川吃了一口牛粒，咀嚼道：「幹嘛，想和我打賭嗎？我若真會彈呢？」

任璃問安，道：「安，他會彈鋼琴嗎？」

安搖搖頭，

道：「沒聽他說起過呀。以我對他的認識，他若會彈，早就說了。」

「吹牛是不是？」任璃轉向陳川說，「好，你若真會，本空姐晚上給你捶背，當洗腳丫鬟三天。你若是吹牛，你反過來。敢不敢？」

陳川拿起紙巾，嘆道：「突然多了個空姐丫鬟，看來要當幾天老爺的舒服日子了。安，你作證。」

說罷，陳川到舞臺那邊。

任璃拿出手機，點開視頻錄製，說：「我拍下他的吹牛證據。」

安驚了：「你倆要不要玩這麼大。」

咚！

咚！

叮！

咚！

四個音節，憑空出現在餐廳里，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

陳川坐在鋼琴前，把手放到琴鍵上，手指的骨關節突出，如手中握一枚蛋，五指自然地站立在鍵盤上。手指第一關節垂直於琴鍵，指尖的最前端到琴鍵。

標準的鋼琴之王華彩指法，來自李斯特真傳。

叮，叮！

清晰亮的音符發出，清脆悅耳。

所有人都看向舞臺。

陳川輕輕的呼吸一口，手指敲下琴鍵，音符緩緩流淌。

空靈的琴聲，迴響在大廳中。

這首曲子名為《之夢》。

是鋼琴之王李斯特於1850年，也就是蕭邦逝世后一年，創作的組曲，以此紀念蕭邦。

在流暢優的曲調中，餐廳涌著濃烈的浪漫主義氣息。

彷彿是在夢中重溫了曾經的幸福回憶，醒來後邊明明還有夢中人的溫，夢中的一切卻已空。

餐廳，喝水的人，舉著水杯停止作。

吃菜的人，咬著筷子不敢咀嚼。

紙巾的人，紙巾糊在上不敢。

連手到背後撓的人，都停止撓抓，不敢再。

因為所有人都怕自己的靜，打破這份窒息的浪漫，怕夢碎。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看著舞臺上的年。

他高傲，但宅心仁厚。

他低調，但眾人敬仰。

這一刻，李斯特的華彩炫技使得他芒萬丈如同耀世的太，得人睜不開眼，突然炸裂的音階，忽然核了整個比利餐廳。

琴鍵上，手指飛舞，指法穩健輕靈。

大廳，彈琴的人，閉目側聽，神微醺。

四分二十一秒后，《之夢》完結，另一首偉大的鋼琴曲《超技練習曲》。

緩緩流淌的夢境之音，瞬間炸裂，如同太崩碎。

激烈的，無限的激，魔爪一般的指法，彷彿全部燃燒。

李斯特的《超技練習曲》是鋼琴史上令人生畏的高難曲目。在20世紀鋼琴大師如過江之鯽的年代，也很有演奏家敢於挑戰全集。當今世上，能完整演奏這一曲的屈指可數，但位於琴師海川西路比利山莊音樂餐廳的小舞臺上，和的燈下，就有一位。

正在完復刻鋼琴之王的炫技巨作。

這一瞬間，彷彿王的再生。

4/4拍，D-A-Bm-F?m-G-D-EmG-A……

快時慢忽高忽低中，慢慢浮現夢中的雪，慢慢燃燒的。

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城堡，流星墜落，古戰場，戰馬嘶鳴，月……

又夾雜著

白羽，落雪，時，教堂，公主，婚紗……

諸多緒緒，都隨著琴鍵上的，輕輕碎夜的海風裏。

17號桌。

秦湘終於看清彈琴的人是誰，站起來，看過去，看向暖黃聚燈下的彈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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