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是跑步來到實驗室的，在換間里洗了汗，才來到小食堂里吃飯。

為單位一把手的好就在於此，只要單位里有錢，你想要什麼設施就安什麼設施，你想要吃什麼早餐就吃什麼早餐。

楊銳最常吃的早餐是豆腐腦，小食堂里做的最多的也就是豆腐腦。

為了做好這一份豆腐腦，大師傅得要提前到食堂里來，仔細的用磨將豆子給細細的磨了，然後一道道程序給做下去，才能在清晨吃到潤的豆腐腦。

說起來是有點辛苦，不過，如今各單位的食堂都是如此經營的，即使北大的大食堂里有提供豆腐腦，離子通道實驗室小食堂的大師傅也是不會去用的，否則，置廚師的價值何在？置廚師的尊嚴何在？

楊銳要了一小碗的豆腐腦，又選了半塊油餅，一油條，外帶一小碟的冷盤，默默的端到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

馬喬利在旁靜靜地等待著，同時費力的讓食道里的油餅落胃。

楊銳呼嚕呼嚕的將油餅、油條和豆腐腦吃完了，剩下四分之一碟的冷盤，楊銳想了想，又走到櫃檯前，要了四分之一塊的油餅和小半碗的豆腐腦回來。

路易莎吃著麵包，喝著牛，眼睛著楊銳，心裡極了。

除了側有礙事的馬喬利以外。

路易莎瞪了馬喬利一眼，敲敲自己的手錶，道：「你有話趕說了，別影響我們楊銳工作。他吃完飯是不接待客人的。」

馬喬利小聲嘟囔道：「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你不想說就算了。」路易莎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馬喬利渾難的道：「你這麼看著人，他說不定以為你想吃了他。」

「可惜他有朋友了。」路易莎憾的道：「我只能看一看了。」

馬喬利覺得自己與路易莎的對話是沒辦法進行下去了，大家說的好像都不是一件事了。

馬喬利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清咳一聲，道：「楊銳先生，好巧啊。」

「恩，馬喬利博士。路易莎博士。」楊銳聽到聲音才回頭，笑著打了聲招呼，道：「我慘了，沒有看到你們。」

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馬喬利笑著說不要，然後道：「楊銳先生，我昨天考慮了許久，有一個方案，想提出來與您討論一下。」

「哦。請說。」楊銳說著用手帕了一下，重新疊好放進服口袋裡。

最初用手帕的時候，楊銳是有些不習慣的，但是，用一段時間之後，又能到手帕的方便，比起紙巾來說，手帕的可要好的多。

當然，擤鼻涕並不是手帕的工作範圍，有此需求的人，還是求助於紙巾比較好。

馬喬利瞅了一眼路易莎，見依舊是大膽的盯著楊銳看，只能無奈的開口道：「楊銳先生，北大離子通道實驗室能夠連續攻克兩道難關，我是指g蛋白偶聯的構象，以及它的晶結構，非常難得。我猜想離子通道實驗室正在進行的是g蛋白偶聯的三維結構的研究吧，我希能儘可能的表達支持。」

「支持收到了。」楊銳吃乾淨最後一點冷盤，開始收拾餐盤了。

馬喬利忙道：「我不是指單純的口頭支持。」

「是嗎？」楊銳略作沉，即道：「但是，我也不需要其他方面的支持了。」

實驗室需要的支持，無非是財、權、人和技。

財是經費，實驗室必不可的力。

權是實驗室運作的基石，無論是法律還是政策，都是實驗室面臨的巨大風險，比較明顯的例如核理，反應堆之類的實驗設備，顯然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生學方面的政策風險同樣頻繁，從克隆到臨床醫學，從基因調試到轉基因，都有大量的政策、法律乃至於道德倫理的爭辯。

人和技的支持則多見於產業界，一家大型製藥企業遇到了人才和技的瓶頸怎麼辦？無論是收購還是挖人，都是很常見的。

然而，楊銳對此四項，都沒有興趣。

權、人和技不用說，馬喬利等閑是難以提供的，經費也很難打楊銳。

他的實驗室經費充足——以世界級實驗室的標準來看，尚有儲備資金的空間，但是，楊銳基本做完了g蛋白偶聯的項目，後續的重複實驗等等，花銷的只是零錢而已。

現在為下一個項目，堆積經費，為時過早了。

馬喬利沒想到楊銳拒絕的如此乾脆，他的耳朵自過濾了路易莎的輕笑聲，道：「楊銳先生，我可以幫您找到零要求的捐款。」

路易莎瞪大眼睛，意外的道：「你投注這麼大？」

馬喬利依舊沒理他，還是看著楊銳，道：「您願意嗎？我可以找到最200萬元。」

楊銳沉了幾秒鐘，問：「你的要求是什麼？」

「我可以與休斯頓合作……」

「那你要和休斯頓談。」楊銳瞬間打斷馬喬利的話。

馬喬利苦著臉，休斯頓讓他和楊銳談，這顯然是被踢皮球了。

路易莎這時候好奇的道：「楊銳，你不需要經費嗎？」

200萬元對任何一個國家的研究員來說，都是很大一筆錢了。放在80年代的電影裡面，四分之一個百萬元，就能引發2個小時的案了。

尤其是零要求的捐款，就目前來看，更是稀罕。

這個世界上，起碼有一半的科學家、研究所和大學是靠捐款活著的。然而，越是弱小的個人與機構，在拿到捐款的同時，就要承擔越多的義務。

哈佛耶魯之類的名校，可以高傲的說我不接任何捐款附加的條件，然後一年弄個幾十億元的捐款。換西西比大學之類的，就很難抬起沉重的脖子了，他們往往要用建築命名，指定研究項目，學名額乃至於附屬機構等等，來兌換並不高額的捐款。

等而下之的研究所和大學，就更難抵抗捐款的了。

就整個市場來說，流的零要求捐款本就是很的，大部分還屬於小額捐款，路易莎都想不到馬喬利能從哪裡弄來200萬元。

也是因為這樣，路易莎就不想楊銳放棄這筆難得的經費。

擔心楊銳不明白其中的關節，才特意提醒的。

馬喬利倒是激的看了一眼路易莎，連忙道：「即使離子通道實驗室目前不缺經費，多儲備一些也沒壞啊。再說了，g蛋白偶聯的三維結構，更花錢吧。」

楊銳再做思考狀。

馬喬利張的看著楊銳。

秦修雙眼無神的著楊銳。

他聽得懂兩人對話中的每一個英語單詞，偏偏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況。

為什麼會有人願意零條件的拿錢給楊銳呢？還是200萬元！

兩百萬元！

「算了，我還是不用了。」楊銳的回答，更令秦修崩潰。

馬喬利更加愕然：「楊銳先生，這是200萬元的零條件捐款，您只要拿去用就可以了。」

「捐款方也許沒有條件，可是你有啊。」楊銳笑笑。

「我的要求一定會符合您的利益的。」馬喬利著急了。

楊銳兀自搖頭。

「楊銳先生，g蛋白偶聯的項目都是吞金巨，您與其之後尋找經費，不如先拿一筆零要求的捐款……」馬喬利越說越慢，懷疑的抬頭，看向楊銳，道：「除非，您在g蛋白偶聯的三維結構方面，已經有了突破的進展？」

他不敢想的太多，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極限了。

考慮到楊銳幾個月前就完了第二階段的項目，對三維結構的研究有所突破，似乎也是可能的。

儘管幾率渺茫。

楊銳適才就在考慮，是否要泄更多的信息出來——趁著瑞典代表團尚在國，聲收的多一點總沒錯。等他們回國了，各方面的信息多了，就沒有近在咫尺的同了。

見馬喬利猜到了一些，楊銳此時也就不再猶豫，道：「關於三維結構方面的論文，我已經寄給《科學》了。」

馬喬利被駭的說不出話來，路易莎更是佩服的五投地，比看到馬喬利生吞油餅還震驚。

「我的提名是你的了。」路易莎被楊銳刷聲刷到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