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來參加全市生工程促進會啊。」老譚從奧迪車裡出來，整理了一下服，讓自己看起來神一些，笑問：「你難道不是？」

「我？我不一樣，我是閑著沒事，被人拉來的，你明個兒不是要去國參加個國際會議嗎？」

「瞎扯吧。」老譚不屑的看著對方，道：「市生工程促進會，我敢說，前天你都沒聽過這個名字。」

「哎哎哎，瞎說什麼大實話呢。」這邊自個兒笑了起來，過會兒問：「你們化工大想要什麼多。」

老譚走到了臺階下面，站定了看看對方，笑道：「老方，沒你這麼套話的，太了。」

「什麼，誰不知道誰啊。」老方嘆了口氣，道：「我實話實說，我們藥科大今年就想分600萬，實在分不到，500萬也能接，但不能再了，再就要影響到之前的項目了。」

老譚笑了起來：「你給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老譚，咱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啊，你難道就想這個時間參加這個勞什子的生工程促進會？促進什麼？還不是促進楊銳的經費。」

「別這麼說啊，我可不承認。」老譚說歸說，卻是站在臺階下方，始終沒忘前走。

這個態度，就證明他是確實想談一下的。

老方有了些底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咱們其實都知道，楊銳是拿不到諾貝爾獎的。諾貝爾獎是什麼級別的獎項？那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娃娃能拿的？前幾年，中科大搞什麼年班，我就是反對的。把十幾歲的小孩子丟到大學裡面，用年人的方式來教育，難道就能節省幾十年的時間，得到的科學家了？做什麼春秋大夢……」

「老方，楊銳做出來的果還是強的。」

「這個我承認，他做的pcr儀，我們實驗室也用起來了，是很好用沒錯，但你別說，只要捅破了那麼一層窗戶紙，pcr也就是那樣。」老方搖搖頭，道：「我覺得，給pcr諾貝爾獎，太浮誇了。」

pcr儀並不是什麼尖端科技，當然，它是以尖端理論為指導而出現的儀，但儀本並不複雜。

從好的方面來說，pcr是典型的現代科學儀，使用它和生產它的門檻都很低，任何一名高中生，只要接幾個月的工業或科技訓練，就能作生產或作使用pcr。但是，非得對生學前沿有相當的認識，才能設計出它來。

沒有人能用眼看到dna，因此，pcr複製dna的方式，完全是通過紙面驗算出來的，這個過程，也是要求天才的思維，而非強大的計算能力。

從科學的觀點來看，這樣的儀正是最完的一種儀。

然而，從反對者的角度來看，這樣一臺簡單的儀，又如何值得諾貝爾獎呢？大家有千般理由來貶低它。

這也是諾獎的核心問題。有資格得獎的理論和技太多了，誰拿不到都有可能，誰拿到都有資格。

老譚緩緩點頭，卻道：「g蛋白偶聯呢，這個怎麼解釋？」

「沒有證實，諾貝爾獎是不會因此給他的。」老方對諾貝爾獎有點悉，知道他們謹慎的尿，無法證實的理論再漂亮，也不會給予頒獎。

以百年的維度來看，諾獎的這種做派也是有利的，否則，像是以太之類的理論，弄不好就要得獎了。

老譚一隻腳踩到了臺階上，道：「你說的到有點意思。」

「肯定啊。不我這麼看，北大和朱院士肯定也是這麼想的。」老方篤定的道：「如果不是這樣，他們幹嘛莫名其妙的參加這個促進會？還邀請我們參加？無非就是想趁著楊銳被提名的空擋，最大化的給錢吧。真等諾貝爾獎的結果出來了，現在的大好形勢就沒有了。」

老譚微微點頭。

「咱們得串聯起來啊。」老方低聲道：「朱院士來了，衛生部的安林海也來了，再加上中科院那邊，算一下，今次至要決定好幾千萬元的經費。你想想看，以前有這麼倉促的搞會議的嗎？幹什麼要折騰到這麼幾天里。」

「恩。」

「楊銳今年是拿不到諾貝爾獎的，明年或者後年的希倒是大了，不過，我看也懸。」

「恩。」

「他要是拿到了諾貝爾獎，我不多說什麼，他國橫著走，橫著走就橫著走去吧，現在沒拿到諾貝爾獎呢，老朱他們就急匆匆的幫他經費，沒這個道理吧。」老方說的語氣激烈了些，聲音也大了。

老譚有些意的問：「你想怎麼弄？」

「拖一拖，把這三天拖過去，等諾貝爾獎公布名單了，咱們再談經費的事。」老方頓了一下，道：「北大和老朱那邊把楊銳當親兒子的，肯定不同意，實在不同意，我們就鬧。沒道理我們一群老傢伙，就給他個崽兒陪跑吧。」

老譚想了想，微微點頭，道：「我們今年要800萬，確實得鬧一鬧才能夠。」

老方斜眼看了老譚下，皮笑不笑的道：「獅子大開口了啊。」

「800萬有什麼大開口的。」老譚不聲的道：「我們每年從衛生部手裡拿的錢，本來就比你們多。」

「我答應了你也沒用，其他人也得有意見。」老方不願意鬆口，這次能有多總經費還不確定呢，若是再給化工大許諾一大筆錢的話，他再串聯就沒有必要了。

老方邁步走上臺階，作為一種迫，口中道：「咱們只要不配合就行了，老朱再牛，還能我們簽字不？拖過這幾天時間，咱們再商量一個分配好了。

老譚鼻子里哼哼了兩聲，跟了上去，道：「我怕你到時候又串聯了其他人。」

「只要把楊銳和北大的經費下來，咱們都有好。你不知道我收到的消息，今次的經費總額可能是超過以往的，哪怕咱們就按照以前的比例分配，最後的數字都不會的。」老方半是勸說了一句，不再多說，步伐矯健的上去了。

酒店前臺，北京市生工程促進會的工作人員，強忍著震驚，一個挨一個的給參會代表發代表證。

正如老譚和老方所言，所謂的生工程促進會只是級別最低的市級學會，背景也僅僅是幾家市級雜誌社，全靠地京城，才能每年舉辦一次規模不大的活，順便評選出一些獎勵獎章，用來維持會員單位和會員。

其本質上，與那些遍及大江南北的《中國著名生學人士》的書籍別無二致，是只要給錢就能發代表證的學會議。

但是，學會的工作人員，為京城圈人士，對於真正著名的教授專家，還是聞過名見過面的。

唯一的問題是，這些牛人怎麼跑了過來。

「譚教授。」

「方教授。」守在前臺的梅英韶是《生態與環境》的資深編輯，認識的人比較多，每認出一位來，就乖乖的打一次招呼。

正趴在前臺填代表證的江浩坤卻是生工程促進會的常客，聽到梅英韶打招呼，下意識的往後一看，就給嚇尿了：「譚教授，您怎麼來了。」

「哦。」譚教授瞇著眼看了看，沒認出人來。

「我是江浩坤，您以前開短期班的時候，我在您班裡讀了8個月呢。」短期班是特殊時期培養的人才，一切為了達到短期目標而培養的學生。

譚教授聽是短期班，就沒什麼興趣了，這種社會需要什麼，就按需培養的人才的發展潛力是很弱的，因為沒人知道未來的社會需要什麼樣的人，所以，教授理論而不是實際作是本科教育的特點。與之相反的短期班，倒是下蛋似的下了一批畢業就能用的人，但是，以這種教育模式，就是有才華的學生，基本也給教廢了，不僅學潛能耗盡，就是工作上的前途都很限制。

譚教授點點頭，用寒暄的語氣道：「你也來參加這個會議啊。」

「對呀，我每年都會來的，您是主辦方邀請來的嗎？會給我們講話吧。」江浩坤興的手一劃，填好的表格都給弄髒了。

譚教授笑笑，道：「我啊，我是被餌來的。」

「啊？」

「好好乾。」譚教授拍拍江浩坤的肩膀，在前臺簽了個名，自有跟來的學生幫忙填好剩下的部分。

江浩坤看著人走了，還有些發愣，轉頭問前臺的梅英韶：「你們今年辦的規格這麼高？」

「我沒聽說啊。」梅英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