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然把汽水給張舒嫻時,還是沒好意思把自己對他那點心思說出來,最后只說是上周五意外看見他傷,給他送了棉簽和創口,他才會反請喝飲料。
張舒嫻大約是知道他們平時幾乎沒有過別的集,看上去也完全沒多想。
至于他請的那瓶可樂,周安然那天沒舍得喝掉,晚上塞進書包帶回了家里。
第二天是張舒嫻生日。
周安然帶著給準備的禮早早來了教室,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陳白那群朋友時不時在打量,但偶爾目過去,湯建銳那幾人又都避開視線,故作一副打鬧聊天的模樣。
是因為前一天在超市他請喝飲料的事嗎?
可他又不喜歡被人誤會他和生有什麼曖昧關系,應該會解釋的呀。
但周安然能明顯覺出他們那一群人看向的目不帶任何惡意,是好奇居多,除了會讓稍微有些不自在外,也沒別的影響,而且這天所有老師商量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地拖堂,時間都有點不夠用,就沒再分心細想。
中午張舒嫻請了們去吃火鍋,晚上們三個又反請了張舒嫻去干鍋。
吃完晚飯,回到教學樓后,嚴星茜和盛曉雯上了六樓,張舒嫻在教室外被朋友攔下,周安然獨自回了教室。
進教室時,周安然沒敢明著往第二組第六排看,但余能看見他不在座位上。
周安然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張數學卷子出來做。
沒多久,張舒嫻也回了教室。
周安然讓了位置給進去。
張舒嫻坐好后,先瞥了眼隔壁組的婁亦琪,然后低著聲靠近道:“我朋友說殷宜真這兩天都請假沒來誒,今天宗凱也請假了,不知是不是去陪了。”
周安然筆尖一停。
殷宜真這兩天都沒來嗎?
是因為他那天那句沒留面的話?
但也可能是別的原因,那天的事畢竟也涉及到他和殷宜真的私,周安然就沒多說什麼,只提醒張舒嫻:“你理作業還沒寫。”
張舒嫻肩膀一塌:“嗚嗚嗚過生日還要寫作業也太慘了。”
說著還是老老實實出了作業本。
下午的干鍋略偏咸,沒做幾題,周安然就開始覺得。
把杯里的水喝完后,周安然起打算再去接點水回來,偏頭看見張舒嫻在低頭認真寫作業,水杯里的水也是滿的,就沒打擾。
接水的地方更靠近后門。
周安然想著他反正也還沒回來,就干脆從后門出去。
沒想到剛一走到后面,就跟正好回來的陳白差點撞了個正著。
男生像是也意外會在門口上,眉梢輕輕抬了下。
周安然心跳一快。
現在面對他還是會好張。
周安然了手里的杯子,努力讓自己盡量自然點,像上其他普通朋友一樣,淡淡沖他點了點頭,然后才低下頭,往右邊讓了讓,給他空出進門的位置。
低垂的視線中,周安然卻看見男生那雙大長也往右手邊一挪。
?他是想繞到右邊進去?還是讓路給先進?
周安然又往左邊挪了挪,重新給他讓出位置。
那雙大長也跟著往左一移,高大的男生重新又擋在面前。
周安然不明所以,不得不抬頭看向他。
他后還跟著祝燃那一大群人,此刻祝燃就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然后嘻嘻哈哈從后面推了推湯建銳:“走走走,我們從前門進去,別在這礙某人的事。”
湯建銳和其他幾個男生好像也又往這邊看了看。
然后一大群人走去了前門。
周安然耳朵一熱,下那點不自在,小聲說:“你先進吧。”
陳白目落在臉上,神看著像是有些無語,角卻微微勾著,又像是約在笑:“沒看出來我是在故意攔你?”
周安然:“……?”
“你攔我做什麼呀?”
陳白也說不清剛才為什麼想攔,可能是因為還是那副跟他“不是太”的模樣,讓他始終有點不爽,也可能是因為和之前一樣,看到這副乖乖的模樣,他就忍不住有點想欺負。
他眸往下落了點,看見手上拿著個空水杯。
“去接水?”
周安然點點頭:“嗯。”
陳白:“那幫我也接一杯?”
?
所以攔是想讓幫他接水嗎?
周安然有點不解。
他請喝個飲料,他朋友已經有要誤會的苗頭了,他怎麼還讓幫忙接水?
也可能他就是沒多想,純粹朋友間讓幫個忙?
但不管他是什麼想法,周安然發現都還是沒辦法拒絕他,朝他出手:“那你把水杯給我吧。”
陳白目在細白的掌心停了停,那句“怎麼這麼乖”好像又從心口滾到了邊。
周安然見他不也沒接話,視線像一直盯著的手,耳朵微熱著眨了眨眼:“怎麼啦?”
陳白:“算了。”
“什麼算了?”周安然不解。
男生忽然湊近過來。
其實他和昨天一樣,依舊很注意分寸,并沒有超過安全距離。
但周安然呼吸還是稍稍一滯,然后聽見他聲音低低的帶著笑在耳邊響起:“今天沒帶水杯,逗你的。”
這場雨悶了一天,到晚上才終于下下來,一連下了快兩天,直至周四下午才重新放晴。
周四周安然家有個輩分大的親戚過壽,下午趁著休息時間出去吃了頓慶壽宴,回來的時候,路上堵車,加上公車半路出問題,臨時讓他們又換了輛車,等到進校門的時候,就已經接近晚自習快要開始的時間。
周安然一路跑到教學樓旁的拐角,剛一轉過去,正好有人另一邊過來,沒注意差點撞進對方懷里,有只大手過來穩穩扶了一下,清爽又悉的氣息倏然撲面而來。
聲音也悉,帶著笑。
“慢點。”
周安然抬起頭,目撞進男生漆黑的眸中。
怎麼又差點兒和他撞上了。
總覺上周五晚上送完藥想溜走卻被他抓到后,現在跟他偶遇的次數都變多了似的。
大約是跑得急,生口上下起伏得厲害,陳白撇開目,手也松開,一秒后,視線才落回臉上。
“怎麼跑這麼急?”
周安然回神,低頭避開他視線:“快遲到了啊。”
陳白聲音在頭頂響起,悉又散漫的語氣:“還沒打預鈴,急什麼。”
周安然:“……?”
“都快打預鈴了,還不急呀。”頓了頓,像是又想起什麼,又抬頭看他一眼,“你怎麼這時候還往外走啊?”
陳白:“你說呢?”
周安然眨眨眼:“?”
生臉得厲害,還是那副乖巧又漂亮的模樣。
陳白稍稍低頭靠近,聲音低:“當然是要逃課。”
周安然:“?!”
知道他不算太規矩的好學生,學校活翹過不,高一的運會他差不多就全程人都不在,但印象中逃課好像確實還沒有過。
不由有點驚訝:“逃課?你是有什麼急事嗎?”
陳白看眼睛睜得圓圓的,臉上因為還有點嬰兒,也顯得圓圓的,看著又很好的模樣,他揣在校口袋里的手了下,又停住:“你看我像是有什麼急事的樣子嗎?”
周安然也顧不上避開他視線了:“沒急事,那你為什麼要逃課啊?”
陳白歪了歪頭:“無聊?找點刺激?”
找刺激?
他這是要去干什麼呀?
雖然知道他家里教養好,他應該不會干出什麼太出格的事來,雖然也知道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來說,探聽對方的私事好像有點過界,但周安然到底擔心他,還是忍不住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陳白垂著眼,在生那雙干凈漂亮的眼睛中,再次看到了顯而易見的擔憂緒。
看來現在跟他也不算那麼不了。
他再次稍稍靠近:“想知道啊?那你跟我一塊兒逃課?”
周安然:“?!”
也逃課?
周安然從小到大就沒逃過課,哪怕現在是他邀請,也想也不想就立即搖了搖頭。
陳白眉梢輕輕抬了下。
前天讓幫忙接水都沒猶豫就答應,這次倒拒絕得干脆。
看來逃課真的是底線。
他朝旁邊的教學樓揚了揚下:“那快進去吧,不然你真要遲到了。”
周安然猶豫了下,還是多勸了一句:“不然你還是別逃課了吧,或者跟高老師請個假也行呀。”
陳白角勾了下:“擔心我啊?”
周安然心里重重一跳。
“好像拐帶乖學生逃課更刺激。”男生頓了頓,又朝靠近許。
距離好像比前幾次都要近。
男生清爽的氣息將團團包裹住,漆黑的眼鎖著,能看清里面的倒影,好像也只有的倒影,于是顯得他看的眼神分外專注,周安然呼吸微屏,大腦短暫空白了一下。
他聲音又低許,有種莫名的蘇:“要不你真跟我走?”
預鈴這時突兀地響起。
周安然倏然回神,耳朵一熱,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勸,甚至覺得剛才預鈴再慢上一秒,可能就要被他蠱得點頭答應了。
那那點心思估計也就真的要昭然若揭了。
“我先進去了。”
從他旁邊溜走的時候,周安然仿佛聽見男生很輕地笑了聲。
也不知是不是的錯覺。
周安然一路跑回教室,低頭坐到自己位置上。
張舒嫻之前跟發過消息,知道在路上堵車又換了車,偏頭看見臉很紅也沒奇怪:“跑進來的?”
周安然點點頭。
“沒遲到就好。”張舒嫻說。
周安然“嗯”了聲,隨手拿起個作業本朝燙得厲害的臉上扇了扇風。
什麼要不也跟他走啊。
他不是很會跟生保持關系嗎,不知道這句話多有點曖昧的嗎。
而且剛剛在教學樓旁邊,他居然也靠這麼近和說話,雖然臨近上課,教學樓外已經沒幾個人,但萬一剛好被哪個老師撞見,估計他們就要被去辦公室談話了。
晚自習鈴聲響起,周安然回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班上其他所有人都在,就顯得他那個空位格外顯目。
周安然心一邊懸起來,一邊又期盼著班主任今晚不要來教室,或者祝燃他們誰能幫他打個掩護。
但好像怕什麼來什麼,還沒期盼完三遍,高國華就背著手,慢悠悠地進了教室。
周安然心懸到嗓子眼。
高國華走上講臺,轉向他們時,卻像是沒發現班上個人似的,只笑著道:“今天不占你們的自習。
周安然心中又添上滿滿的疑。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不可能看不到他座位空著啊。
但高國華臉上的笑容依舊明顯,繼續說:“上學期期末你們又考了年級第一,我說好要給你們送點東西了,今天終于買了,就一人一個本子,也別嫌棄。”
周安然聽見祝燃在后面起哄:“怎麼可能嫌棄,高老師您送的本子那我們可要供起來的。”
高國華笑著拿了截筆扔過去:“就你貧。”
周安然開始覺得有一點不對勁。
祝燃就坐他旁邊,哪怕高國華一開始沒注意,現在也不可能看不到他位置是空的啊。
后面這時又有男生問:“高老師,那我們的本子呢?”
高國華往門口瞥了眼:“讓陳白幫忙去拿了,應該就來了。”
幾乎是他話音才落,高大的男生就拎著一袋東西從前門走進來,他微側了側頭,目朝這邊落過來。
周安然高懸著的心重重落回來,低頭避開他視線。
“放這吧。”高國華說。
男生聲音聽著像是剛才在門口時一樣,約帶著幾分笑意:“我剛好要回位置上去,這一排我順便幫您發了吧。”
周安然:“……”
把騙得團團轉,他好像還開心的。
雖然知道他應該是有點捉弄人的,畢竟常看見祝燃被他氣得跳腳,但周安然完全沒想到他剛剛會是騙,虧還擔心得不行。
低著頭,腮幫子鼓了鼓。
視線中一只冷白修長的手落到桌上,腕骨上一顆棕褐的小痣,他屈指輕扣了下桌面,然后放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在桌上。
筆記本上還放著一塊巧克力。
周安然沒抬頭。
那清爽的氣息很快又和男生一起離開。
張舒嫻靠過來,輕輕“咦”了聲:“怎麼你還有塊巧克力啊?”
周安然心里輕輕一跳,很低地問:“其他人沒有嗎?”
張舒嫻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誒。”靠過來,像是又覺得還是會被人聽見,干脆直接把話寫在草稿本上推過來,“怎麼回事,陳白單獨給你的?他怎麼又請你吃東西?你又幫他什麼忙了嗎?”
周安然垂眸看著筆記本上那塊巧克力。
是單獨給的嗎?
騙完再拿塊巧克力哄?
還是不小心落下的?
他捉弄完祝燃也沒見哄祝燃啊,應該是后者吧。
周安然抿了抿,在本子上回:“不小心落下的吧。”
張舒嫻像是也覺得這個可能更大,就沒再繼續回。
這天作業不,周安然花了幾分鐘時間,下被他擾得分外浮的心緒,低頭開始認真寫作業。
一小節自習課上完,張舒嫻拉了拉的手:“然然我想去洗手間,你陪我去不?”
周安然點點頭,思緒一從題目中拉回來,某人那張臉又回到腦海中,手從課桌里出那塊巧克力:“我們從后門走吧。”
“你要還給他是吧?”張舒嫻點頭,“行。”
周安然跟牽著手往后門走,沒抬頭,但余能看見男生像是懶懶靠在自己位置上,視線約是朝這邊落過來的。
腮幫子又鼓了下,經過他位置的時候,把巧克力往他課桌上一放。
“你落的東西。”
陳白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生已經挽著同伴的手,低頭快速走出了教室。
“怎麼回事?”祝燃好奇朝他看過來,“周安然怎麼一副不想搭理你的模樣,你干什麼了?”
陳白看了眼桌上的巧克力:“沒干什麼。”
祝燃不信他:“沒干什麼,能把這麼好脾氣的一個姑娘給弄生氣?”
陳白想起生剛剛微微鼓腮的模樣,角不知怎麼又勾了下:“真沒干什麼,就是沒忍住欺負了一下,原來也是有脾氣的。”
最后一句話低得像是自言自語,他說完手拿起桌上的巧克力,人從座位上站起來。
祝燃看他像是要往外走:“你干嘛?”
陳白:“哄人。”
周安然跟張舒嫻從前門回來時,余還是忍不住又往后排瞥了眼。
祝燃好像人在座位,但他的位置又是空的。
他人又去哪兒啦?
現在都快上第二小節自習了,不會真打算逃課吧?
周安然跟張舒嫻各自在位置上坐下。
心不在焉地拿起一只筆。
就算他真逃課,只要績不下降,老師們多半也舍不得真拿他怎麼樣的,也就傻得不行,他說什麼就信什麼,還在這里替他擔心。
周安然又鼓了鼓臉。
桌面忽然又被人輕輕扣了下。
周安然從思緒中醒過神,目中又倏然撞進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腕骨上那顆棕小痣顯眼。
那只手先放了瓶沁著水珠子的可樂在桌上。
然后是一盒冰激凌。
兩棒棒糖。
……
他一樣一樣東西往桌上放。
最后是剛才還回去的那塊巧克力。
隨后那道悉的聲音才在耳邊響起,他像是跑回來的,呼吸略有一點不平穩,但因為語調得格外低,聽著莫名有點溫。
“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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