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剛才嚇壞了，溜得賊快，等再回來時符羽已經挪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也不加在意，悄無聲息地坐在了符羽的位子上，手在口擼了兩下，嘀咕了一聲，“真是嚇死本姑娘了。”不等均氣便又沖著江川和符羽二人低聲道：“你們看見沒有，那匹馬有問題，我有個直覺，等會肯定還得要出事。”

符羽托著下：“是麼？”

丁牧云點頭：“我也不騙你們，本來我都打算走了，想到不能把你們丟下，特意回來你們一起走，我仗義吧？”

“仗義，仗義。”

符羽一邊懶洋洋地說著，一邊盯著蹴鞠場王爺的下馬仔細瞧了瞧，眼下實在看不出來和正常馬有什麼不同？何況賢王爺尚在場，蹴鞠大賽還未完，賢王爺都不怕，自己就更不怕了。

“丁姑娘仗義，但我們卻不能跟你一起走，你沒看見麼，賢王的氣勢才起來，跟頭老狼似的，等會肯定要下手抓羊，嘖嘖嘖，這好戲才剛剛開場，錯過了可要后悔，不走不走。”說完不忘問江川，“是不是江兄？”

江川也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才用幾乎看不見的作微微點了一下頭。

丁牧云雙手驀地抱在了前：“你們不信我？我說出事肯定要出事。本姑娘的直覺可靈啦。”

就是這句話，江川后背起了一層冷汗。

他的耳邊猛地回起一個很久遠很久遠且很稚的聲音：“……我說出事肯定要出事？我的直覺可靈啦，這場雨要下一個月不止，肯定不止……”

不由自主地仰頭看了看天空，沒有得人不過氣的黑沉沉烏云，有的是璀璨晴空萬里，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丁牧云狠狠地坐了回去，咬著，想了想，將頭湊了過去，朝那兩人使了使眼。

江川和符羽不明就里，但還是將頭湊在了一起。

丁牧云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攤牌道：“大家既然是朋友，我也不瞞你們，我曾經聽一個盜墓人講過，古墓里有一種馬僵尸馬，按照他跟我形容的樣子，就跟剛才那匹馬發狂時一模一樣。”

江川心里一咯噔，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盜墓人？”符羽了下，瞥著，一副將信將疑的口氣道，“你說的僵尸馬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世上當真有這種東西？”

“當然啦，你們可不要以為我在編故事，我說的那個盜墓人可厲害啦。”

“有多厲害？”

“手里一把地靈尺，能尋礦脈、能找水源、能點地、能測風水、能尋人、能找失、能卜筮斷吉兇……”大概覺得此時跟他們說這個不合適，長話短說道，“總之就是非常厲害啦。”

看那二人不以為然，便非要說一件拿得出手的大事震一震他們，低了聲音道：“我親眼所見，他在我面前開了一把七重加的鎖，只用了區區不到半盞茶的功夫……”

江川、符羽二人聞言齊刷刷看向了。

丁牧云發現失了言，立即停下，眨眨眼睛，微微一笑，換了個語氣敷衍了過去：“哎呀，這些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僵尸馬，據他講，那些僵尸馬活著的時候，都是千挑萬選的好馬，它們是在封進墓之前被人喂下了一種摻著毒藥的草料，后來才變了僵尸馬。”

丁牧云確實沒有說謊，里所謂的盜墓人，是混跡江湖時認識的。

八歲那年，利州大水，丁牧云從此沒了家，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離開了故土，流落異鄉，為了活命沒人家地里的薯子，粟子，瓜果……被人放狗攆過，放鵝啄過……所幸的是，雖經此變故卻沒有隨波逐流，在草莽反而多了一副俠義心腸。

混跡街頭長大的人，生存于世的本領還是有的，到了一個地方便能跟當地人打一片。

剛到云瑯鎮時，就聽說，鎮上住著兩個怪人，一個是村東頭坐著子車的瘸子，一個是村西頭的獨臂人。

獨臂人是鎮上的風水師，此人年紀五十，卻早已滿頭白發，如耄耋之年，靠一把地靈尺在小鎮上家喻戶曉，鎮上的人都說，此人以前是盜墓賊，因開棺槨，得罪了亡靈，中了詛咒，有頑疾纏，時不時發作一下，發作時周青紫彈不得……

有關于此人的傳說還有最多，不過聽到的最多的，還是夜晚時分，時不時地會從某個家中傳來大人對熊孩子的低低呵斥聲：“你可別再鬧了，再鬧的話，把西頭的獨臂人給招來，非把你吃了不可。”

有一回，丁牧云大半夜肚子得睡不著，便爬起來出去找吃的，忽見一人倒在路邊，上前一看，竟正是傳說中吃人的白頭老怪。

原來老頭兒出去幫人看風水，大半夜回來時，突發頑疾暈倒在路邊。

丁牧云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膽大包天，哪有什麼吃人的老怪人，都是人心底里長出來的恐懼。二話不說，趕去找大夫過來醫治，才知道原來老頭兒是得了一種怪病，才落得如此凄涼，并且還從大夫的話中覺察到，這病藥石無醫，要忍蝕骨之痛，會在痛苦中死掉。

丁牧云便覺得老頭兒太可憐了，忙前忙后地幫他買藥煎湯。

老頭兒見過的人多，城府也深，本以為丁牧云是貪圖自己手里的那把的靈尺，丁牧云何等聰明，某天趁著他來去像什麼貴重金似的寶貝的靈尺嗤之以鼻地道，一把破尺子還不如燒火值錢，值得你這麼來去的麼？不但如此，更是將老頭兒引以為傲的風水堪輿本事說了不過是混口飯吃的尋常手藝罷了，跟耍猴的、賣藝的沒有區別，沒意思。把老頭兒說得是一愣一愣的，回頭一想，竟覺得說的都對，地靈尺對普通人來說，可不就是不如一燒火麼，風水堪輿與耍猴賣藝，都是為了吃飯。便問，“那你說，什麼才有意思？”

“那當然是你講的那些有關盜墓的故事了，那彩。我也就是習得的字，不然就按老頭兒講的這些，寫小說，沒準和無名的《仙客》能并稱雙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