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聽到這還怪上顧雲了，一挽袖子就上去了，上去一口啐在婦人臉上，「黑心肝的後娘！」

「阿鐵治好了，不說別人，咱們這些左鄰右舍都跟著高興，你倒好，不出銀子還倒打一耙！」

「咱們家雲給人治病還落個不是？」

婦人臉上被陳氏啐了一口涎水，手抹掉，挽起袖子，看樣子打算跟陳氏廝打。

陳氏豎著兩道濃眉，兩手叉腰看著，論打架，這滿村子就沒怕過誰。

這時有人笑著喊道：「大家的，你還是算了吧，你不是陳大嫂的對手！」

「在咱們村打架可沒輸過。」

婦人一下就慫了，扭過臉去，「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

不一會兒的功夫，趙里正便被人喊過來了。

孫大娘和家兩個兒媳也跟著過來看熱鬧。

阿鐵跪在地上朝著趙里正磕了個頭，趙里正忙道：「你這孩子，有話起來說。」

阿鐵仍舊跪在地上，對著四周磕了一圈頭，「各位大爺大娘，我阿鐵從前是個什麼樣子，想來大夥也都是知道的。」

「自打得了這個病，看了不知道多大夫，吃了不知道多葯，總也不見好。」

「我知道自己上臭，走路都躲著人，就怕熏著大夥。」

眾人都點頭，有人道：「這倒是，阿鐵這孩子是個知趣的。」

阿鐵接著道：「後來，我娘走了，爹也娶了後娘。」

「從後娘進門，我就被趕了出去。」

「打從這時候起，我爹想起我來，便給我送一碗飯，要是忘了，三五天我也未必能看到一粒米。」

「要不是山上廟裏的和尚可憐我，給我一口吃的，我早就死了。」

眾人聽了這話，都議論紛紛，阿鐵他爹頭更低了。

「是小顧大夫看我可憐，給我治好了病，我等於重新活了過來。」

「我如今上也不臭了，往後，我也想像個人一樣的活著。」

「我今兒就請大夥做個見證，還請趙里正幫著寫份文書，我把我自己賣給小顧大夫，我不要銀子，這輩子，我給小顧大夫做牛做馬，報答的恩。」

顧雲聽得心裏一。

治好阿鐵的惡瘡，對來說，不過是隨手為之，沒想到這孩子，這麼知道恩。

剛想拒絕，突然又瞇起了眼。

阿鐵這後娘，滿臉刻薄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況且——又生了兒子！

顧雲看看那婦人邊一個兩歲多的孩子，阿鐵便是病好了，在這個家裏依舊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估計吃不飽穿不暖。

如今正打算等江宥之好了，便去府城開藥鋪。

開藥鋪需要夥計。

藥鋪的夥計跟別的鋪子還不一樣，要識字，還要認得葯！

聽說阿鐵他娘就這麼一個孩子，將他看得極重，曾經也是念過兩年書的，想來識字不問題。

培養一下正好就是一個夥計。

阿鐵要是跟著做個藥鋪夥計，別的不說，一輩子食不愁是肯定的。

等他大了，還能給他娶個媳婦。

這麼一想，顧雲便不出聲了。

越看阿鐵越覺得滿意，阿鐵這孩子知道恩，這樣的人，也能放心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