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千人的矚目之下，顧昭的影拔而沉穩，說話的聲音都那樣不急不緩，聽起來格外可信。

　仲云棠看著這個容貌俊的青年，一時竟然不知道是否應該阻止顧昭開口，因為他無法確定顧昭的立場。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顧昭已經揚聲說道：“我來到斗川關的第一天，就聽說云從家在征聘啟蒙教師，于是前往應聘。”

　仲云海邊的護衛頭領不耐煩地看了顧昭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些與正題不相干的話。

　仲云棠的眉也皺了起來，云從吉羽卻若有所思。

　“僥幸得到云從家主認可，我便留下來擔任了云從家的啟蒙教師。當時，還與云海發生了一些沖突。”

　顧昭回頭看了仲云海一眼，仲云海怔怔地看著顧昭，似乎也回想起了當日的景。

　旁邊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大聲道：“闔公子，大家現在想知道的就是事的真相，沒有人想聽你講你這些破事！”

　其他人雖然沒有出聲來，但是看表應該也是很認同這句話的。

　兩邊軍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時候，顧昭卻在這里說這些不咸不淡的話，誰聽得下去？

　顧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代一下，你等會兒還要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我說這些就是告訴你們，我知道，是因為我親眼目睹。”

　容貌秀，形纖瘦，但是當的目掃過時，所蘊含的氣勢與自信，卻讓那些經過戰場洗禮的士兵們都到了一種不同的氣息。

　那是強者的氣息！

　這位看起來文弱的貴族公子，絕對不是表面上這麼沒有威脅。

　周圍的議論聲短暫平息的功夫，顧昭已經切正題：“但是當我開始授課的時候，卻發現我的學生，除了云從浩男、云從健男兩位公子之外，還有兩位云從家的小姐，以及仲帥的嫡孫，仲云海。”

　聽到云從吉羽竟然讓自家的孩也跟著兄弟們一起啟蒙，不人都用奇異的目看向了他。

　“我當時就問云從家主，為何要讓孩兒啟蒙，而且還與外男同學？”

　仲云棠瞪大了眼睛，他已經猜到了顧昭接下來會說什麼了！

　“閉！”仲云棠厲聲喝道，“闔履，你竟然幫著云從吉羽撒謊，你對得起七叔對你的知遇之恩嗎？”

　顧昭卻已經開口說道：“當時云從家主暗示道，仲帥的孫子對云從家某位小姐有獨鐘，他們兩家長輩也正在考慮讓兩人訂婚的事宜，所以這個時候一同學習，培養一下，也并不違背什麼禮儀。”

　仲云棠后的軍和士兵們頓時起了一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云從家與仲家的利益就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重合，他們本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互相暗算。

　所以云從吉羽說的是真的？他本沒有派人刺殺過仲客巍，而仲客巍那天晚上遇刺之后，第一時間派出士兵去包圍云從家，只是發現事不對，想要保護云從家？

　顧昭繼續說道：“后來，云從家那位小姐生辰之時，云海還專門去為定制生辰禮。為此與一些外地人發生了沖突，我那天陪著云海與那些人對峙，一晚上沒有回到住。”

　勾了勾角，“以至于后來麻山雄大隊長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我是去殺害易蘭敏學君的。”

　“為什麼后來這件事麻君再也沒有提過，那當然是因為仲帥也知道了這件事，告知了麻君。”

　顧昭當然知道，撒謊讓人相信的關鍵是九真一假——所有都是真的，只夾雜著一句假話，而這句假話卻恰恰是能夠將謊言變真相的關竅。

　說的麻山雄針對的這件事，在場的人有不都知道，想想后來事態的變化，也不覺得，顧昭說的應該是真的。

　那麼仲帥真的早就默許了仲云海與云從家小姐的來往……

　顧昭還有最后的陳述：“在云從家出事之后，云海十分關注云從家小姐的安全，委托我去探，后來還親自上門，將云從家的幾位公子小姐都接到了仲帥府。”

　“這件事，仲帥從未阻止。”

　這一次，所有人都不由變。

　仲云海的影響力，全都來自于仲客巍。仲客巍不允許的事，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他能把云從家幾位子弟接到仲帥府保護，當然也代表著仲客巍的意志。

　這麼說來，仲帥真的沒有想過要對云從家下殺手？那麼，是誰下的命令，讓仲家包圍云從家的士兵們舉起了屠刀？

　幾乎所有人都把目投到了仲云棠上。

　雖然大家沒有證據，但是最后得利者就是仲云棠啊。

　仲云棠當然到了整個氣氛的變化，看著顧昭的眼神宛若看著生死仇敵：“闔履！你，你這個叛徒！”

　“我早就聽說你跟云從恒先同手足，怎麼能相信你會看在云海的份上，對仲家效忠呢！”

　顧昭卻對他舉了舉手表示尊敬，神痛苦，語氣沉重：“云棠先生，我很不想看到仲家與云從家兵刃相對。你們兩家都是大昊的棟梁，兩家都對我有分，我很難選擇支持哪一家。”

　“所以，我只能盡量中立，做問心無愧的事，把我知道的真相如實說出來。”

　“如果可以，我只希你們兩家能重歸于好，一起為大昊的南征計劃效力！”

　“現在你們的所作所為，只會令親者痛而仇者快啊！”

　說到最后，顧昭都繃得的，握著拳頭，聲音嘶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的話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還是正常人最多，只是正常人大部分都份普通、地位平凡，并沒有什麼發言權，更無法改變那些大人的想法。

　但是如今，他們就站在雙方的隊列之中，只等著上司們的一聲命令，就要向著原本的同胞發起沖擊，與同胞生死相搏。

　這真的值得嗎？

　云從吉羽長嘆一聲：“闔君，你是一個有大智慧大慈悲的人，但是……”他看了對面的仲云棠一眼，“如果你的族人被人殺，對方還要繼續斬草除，徹底將你的家族連拔起，你能坐以待斃，什麼也不干，只等著死嗎？”

　顧昭又把眼神投向了仲云棠，似乎期待著仲云棠說出一句兩家和解的話。

　仲云棠怎麼可能這麼說？

　只要他今天開了這個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理由去對付云從家。

　而他的退讓，只會被眾人認為是心虛，認為他才是派人行刺仲客巍和仲云海的真兇！

　仲云棠面忽白忽紅，看著顧昭的眼神幾乎要將凌遲。

　“云從家主如果確信自己無罪的話，那就收起兵，解散兵，下馬過來，我們好好談談！”仲云棠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云從吉羽苦笑著搖頭：“云棠先生，你真不愧是能夠在北安掀起雨腥風的人，手段狠辣，我所不及。”

　“只是這種手段，你應該用來對敵，而不是對待自己的同胞和戰友。”

　“我現在下馬過去，就算是一死，也無所謂，但是這些支持我幫助我的忠心屬下，我卻不想讓他們冤死。”

　仲云棠看著云從吉羽，這個白白胖胖的老男人，還真是能放得下架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示弱。

　而且這種示弱的效果很好，仲云棠已經到，自己后的軍和士兵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都已經寫滿了鄙夷和不滿了。

　他應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