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喬雅南過來就看到懷信抬頭看著天空，臉憂。

順著他的眼看去，喬雅南笑：“看什麼呢？”

沈懷信看向：“很久沒下雨了，前兩天去河堤發現水位下降不。馬上就要挪秧苗了，我擔心田里會缺水。”

確實久沒下雨了，喬雅南拉著他進屋：“六房的人怎麼說？有應對的辦法嗎？”

沈懷信搖搖頭：“只說近十天恐怕還是無雨。”

“要是好解決，也就沒有百姓靠天吃飯這話了。”回頭見幾個小孩過來了，喬雅南趕招呼他們過來坐下，最近他們每天都被忠叔拎著練，板眼見著結實了不，食量都大了。

吃了早飯，沈懷信習慣的待去向：“衙門今日要升堂審案，你要出門嗎？”

“我想去趟紅土鄉，你那多久完事？”

盼了好久的一起出眼看著就要真了，沈懷信哪能放過：“半個時辰就能料理完，你等等我。”

喬雅南稍一想：“我去趟梁記藥鋪，打聽打聽那些個事。”

沈懷信半點不意外的行力，轉頭吩咐：“許管家，你和姑娘說說梁家的事，跟著姑娘過去。”

許峰忙應下。

喬修和范其容對了幾個眼，鋒一番后還是年紀小了幾歲的喬修敗下陣來，看姐姐一眼，道：“沈大哥，我們可以去看你審案嗎？”

小老百姓怕見，等閑不會進衙門，沈懷信來此兩月余也不過是第二次升堂，上次喬修他們沒趕上，這次想看個新鮮。

沈懷信看三人一眼：“小年紀還小，不宜過早接這些，吃好了就去上學。你們想去就去，但是不允許發生聲音。”

許雖然也好奇，便他聽話，讓他去上學就乖乖起告退離開。

梁記藥鋪今日正進了一批貨，門口停著好幾輛騾車，巷子里都是藥味，喬雅南索下了馬車走過去。

梁記的東家梁后生送客出門，看到眼神都亮了不，大主顧來了！

“喬姑娘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快里面請。”

藥鋪堆得都快沒下腳，梁后生邊把人往里引邊道：“這也是正好趕上了，味道沖了點，鼻子還得了嗎？”

“還行。”喬雅南笑了笑，順著這話就問：“這貨都是從哪送來？”

“這一批貨要得多，是從隔壁興寧府柳家送來的，他家的貨不錯，價高一點也值。”

去到天井，藥味終于淡了些。喬雅南了鼻子，覺自己已經在中藥里煮一遍了，吃了治百病。

后院有個小廳，一看擺設就是專門用來待客的。小學徒上了茶，離開前飛快看喬雅南一眼，心滿意足的退出去，長得可真好看啊！

梁后生笑：“這些貨里有一部分就是要送到桂花里去的，你要不要驗驗貨？”

“這事現在歸我大哥管了，找他驗去。”

梁后生半是認真半是打趣的問：“這是把喬記回給喬家，以后都不管了？”

“喬記一直就是喬家所有人的，沒有回這一說。最近我要忙些別的事，再加上我大哥要回來做車隊，這點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也耽誤不了什麼，就順便都給他了。”知道他是擔心喬記生變影響了他的生意，喬雅南解釋了一句：“藥材你還是要送最好的，很快同心府和京城要開鋪子，都是不能出差錯的，要是以次充好，你別怪我不念舊。”

梁后生豎起大拇指，這才多久，買賣都做到京城去了，不得了不得了。

“這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喬記可是我們梁記最大的主顧，所有貨都是我親自盯著，給別人我不放心。”

喬雅南喝了口茶，場面話就說完，就得說點實在的了。

“梁東家，我有件事想向你請教。”

梁后生長長的‘哦’了一聲：“我說你今兒怎麼來了，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哈哈，你說。”

“若是在沙西鄉種植藥材，你有什麼好推薦的嗎？”

梁后生一愣：“你要自己種？”

“種什麼還沒想好，要是實在想不出來就只能種種喬記用得上的那些藥材了。”喬雅南笑了笑：“不是在威脅你，但凡有更好的選擇我也不會按著喬記這頭羊薅個沒完。”

梁后生看著神有些復雜。縣城就這麼點大，消息傳得飛快，從喬雅南和一個大人在各鄉轉悠開始就不知多人在關注的向。于是知道了教紅土鄉改變土質，知道沈大人送去適合紅土鄉種植的楊梅樹和茶樹，前幾天又傳出消息說沈大人親自帶著府城哪家的公子去了竹鄉，說是要在那里開個造紙作坊，如今，說起了沙西鄉。

“喬記需要的這些藥材除了小茴香籽都需得幾年才能收獲，但是小茴香籽賣價不高，也不值得一鄉來種植。”

喬雅南笑了：“這事來問梁東家果然沒錯，梁東家，不如我們來談樁生意？”

梁后生一愣，這還什麼都沒有，就談上買賣了？

隨之前來的許峰和香苗對一眼皆是忍笑，他們家姑娘行事就是不走尋常路。

“梁東家一直是從別人手里進藥材，可有想過做一個賣藥材給別人的商人？”

這是被人拿和拿別人的區別，梁后生自然不想被人拿，只是：“不容易，貨源基本被那些老牌藥材商人壟斷，零散賣家要麼屈服于藥材商，要麼被打得去做別的營生了。”

“若是自己種呢？”喬雅南看著他：“誰能卡得住你？”

梁后生喝了口茶穩住的心神，他被人掐住脖子多年，上游商人想怎麼漲價就怎麼漲，沒有二話，他也不是沒想過別的出路，可想要進到品相好的貨哪是那麼容易的，時間一長他也就認命了，總歸也能活得下去。

可現在喬雅南這麼一說，他制在心底多年的那個念想又冒出來了。

“這生意，怎麼談？”

喬雅南一看他這態度頓時心下大定：“兩種方式。一種，梁東家和另一家出本錢讓沙西鄉的鄉民種植，收獲后以分紅的形式給錢。第二種，仍是梁東家和另一家給錢，但是算借的，收獲后按價收購時再扣除當時的本錢。我建議后一種。”

“另一家是你？”

“當然不是，我不參與，另一家肯定也是信得過的，這你放心。”

梁后生抬頭：“你呢？”

喬雅南眨眨眼，笑道：“也不必事事都有我，梁東家放心就是，沈大人也會幫著找銷路。”

梁后生看著，最后笑了：“我做這買賣沖的不是沈大人，是你。喬姑娘，我看不懂你，但你之行事讓我信任，若遇著難了你也別泄氣，但凡我能幫得上忙的你盡管說。”

喬雅南愣了愣，旋即笑得春暖花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