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闕哈哈笑出聲來。
賀荀訕訕道,「我那會急著複位和打掃殘局,一個不小心才讓他給跑了,有這麼好笑嗎?」
「有的。」裴闕肯定地點頭道,「你這事,就好比我一樣,千年狐貍翻里了。你這次來永寧,是不是就為了找賀崢?」
「找賀崢是一個原因,還一個原因是想見你。」賀荀艱難上位,為了清楚賀崢一脈的勢力,花費了不功夫,人力力都去了大部分,所剩無幾了,不然他也不會親自來永寧。
「想見我?」裴闕微微挑眉。
他與賀荀,雖然在京都的時候關係不錯,但許侍郎突然反踩陷害,而許侍郎是賀荀的岳丈。
論親疏,賀荀跟許侍郎更近。
論實力,也是許侍郎更有權。
至於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有時候可以各論各的,但裴闕和許侍郎,是不可以的。因為他們之間不僅僅夾雜著裴家,還有裴懷瑾一條命。
「見我做什麼?」裴闕保持微笑。
賀荀是來尋求裴闕幫忙的,因為他知道賀崢與永寧刺史池嘉韞一直有生意往來,如果池嘉韞有心庇護賀崢,單憑他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揪出賀崢。
若是賀崢不死,賀荀的王座就如坐針氈,永遠不能安寧。
但這會對上裴闕的眼神,賀荀說不出口了。
裴闕見賀荀猶豫,心中猜了個大半,「你想讓我幫你找賀崢?」
賀荀嗯了一聲,「賀崢躲到永寧,必定會去聯繫池嘉韞,若是有池嘉韞的庇護,我殺不了賀崢。而且我時間有限,九夷剛安穩一點,靠文娟一個人,撐不了多久。」
「賀荀,做人不能太貪心的。」裴闕收起臉上的笑容,「你難道不知道,池嘉韞是許侍郎的人嗎?」
賀荀知道,可他也知道岳丈的野心不可能停下,「在我岳丈眼裏,我的命並不重要,只要文娟和孩子沒事,他甚至可以看著我去死。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你也很明白。」
裴闕現在是夠了解許侍郎了。
從賀荀上收回目,停放在還沒結束的棋局上,「賀荀,就算許侍郎不看重你的命,但他還是會意思意思地幫你。你不可能一邊接著許侍郎的救濟,又來尋求我的協助,我和許文庸,那是不共蓋天的深仇大恨。你要來找我,就只能徹底和許侍郎劃清界限。」
他頓了下,「但……這又怎麼可能。」
雖是問話,裴闕卻用的肯定語氣。
就像許文娟會對許侍郎有諸多抱怨,甚至會因為裴家的事和許侍郎大吵大鬧,但絕不會說不要許侍郎這個父親。
而賀荀是許文娟的夫君,他們是一的,許文娟還認許侍郎當父親,賀荀就要認許侍郎當岳丈。
裴闕有心幫,原則卻不允許。
他把棋盤上的棋子擺回最初的位置,自嘲地笑了下,「之前在九夷邊境,許文娟帶著二百兵士護送,我很激。不過以前在京都時,我沒幫你們,安芷也幫了你們不。所以這份人,我不用還。」
所有的棋子都回到最開始的起點,看似起點,可每一次棋子的擺放都有微小差別,「字」的朝向就不一樣。
賀荀的掌心有細細汗,一時半會,沒有話來接裴闕的話。
裴闕倒是有多想說的,他把「將」拿在手中轉著玩,「賀荀,我不想當你的對手,但我也沒那麼大的善心去幫你。以前在京都的時候,人們都說我記仇,報復心強,這都是真話。我與許侍郎,終有一天會他死我活,到時候,我只希你能當個旁觀者。」
希與現實,往往是相反的。賀荀苦地看著裴闕,他確實斷不了和岳丈的聯繫,既然這樣,裴闕自然可以不信任他。
氣氛漸漸尷尬,福生站在一旁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主子喊到他。
「不過嘛。」裴闕話頭一轉,「作為曾今的朋友,我也不至於太絕,我不出手幫你,但可以給你提個建議。」
關於賀崢是個什麼人,裴闕有聽說過一些。眼下賀崢到了永寧,如果找到池嘉韞,以池嘉韞的算計,必定不會幫賀崢,反而會利用賀崢來解決一些麻煩事。
而池嘉韞的麻煩事,不就是他裴闕嘛。
見賀荀睜大了眼睛,裴闕繼續道,「我到永寧有些日子了,池嘉韞的賭場、農莊,我都了個大概。如果池嘉韞要藏人,應該會讓賀崢藏到沒人一點的地方,我可以把那些地方都提供給你。」
「如果找到賀崢,可別急著手。池嘉韞是個比較謹慎圓的人,在賀崢的四周,一定有池嘉韞的人。你要的無非就是賀崢死,所以只要殺了賀崢,任何方式都可以。」
賀荀激道,「多謝!」
「還有,殺完賀崢后,馬上離開永寧,若是你被池嘉韞認出來,很可能你岳丈大人就知道了。」裴闕突然壞壞地笑了下,起找紙寫了一個裴字,「殺賀崢時,你把這張紙放他上。」
賀荀不解,「你這麼做,不是自曝行蹤嗎?」
「我弄死了池嘉韞手下的兩個縣令,他和許侍郎早就察覺到我的不安分了。」裴闕笑道,「我就是要他們毫無頭緒,跟無頭蒼蠅一樣,這樣池嘉韞才會出破綻。」
到了永寧半個月,儘管朔風等人一直在暗中調查,可池嘉韞把後路準備得太好,讓裴闕無法下手。
看著手中的裴字,賀荀認真疊好,放進袖裏,「我會按你說的做的。」起站了起來,「我理解你的底線,雖然你說我們不可能繼續當朋友,但我還是那句話。若是你有難,不管是誰要你的命,我都可以讓你在九夷得到一個安居之所。這是我的承諾,永遠不會改變。」
裴闕說謝了,看了眼窗戶的方向,「時候不早了,你怎麼來的,就怎麼離開吧。我這包子鋪還想多開一點時間,麻煩你了。」
賀荀笑了笑,哼了一聲,「你就放心吧,我賀荀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小人,不過有機會再來的時候,記得給我準備幾個包子,聽說生意很不錯。」
「可以。」裴闕不耐煩地催道,「快些走吧,你不忙,我還要忙著下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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