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雨下樓的時候也沒有帶傘。
沒有帶走那間公寓的任何一件東西,包括秦渡送給的馬克杯。
來的時候空無一,走的時候也什麼都不要。
曾經一度,都以為秦渡是這個世界上跟十分契合的人,也不止一次為了他們的相識相知而歡喜,所以愿意為了這一份“難得”而給他期待,這一刻,甚至在想,如果沒有將秦渡當是契合的那個人,是不是此時此刻也不會這樣悵然若失?
應該比誰都清楚,徐朝宗為了他的目標付出了多心。
如果只是因為所謂的嫉妒跟憤怒,而去試圖毀了一個人的人生。
究竟是秦渡面目全非了,還是從未了解過他?
下樓時,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還沒停,也沒繼續等著,而是沖了出去,在經過花壇時,停下腳步,從背包里拿出了兒套餐的小玩,擺在了花壇上。
跟秦渡,從一場雨開始,也在一場雨中結束。
從公寓到宿舍,這一路也沒停,等到了宿舍里時,頭發也淋了,錢靜趕拿了大浴巾包住,將推進了洗手間,“聽雨,你快去沖個熱水澡,我給你用電燉鍋煮姜茶,這個天氣可要注意,我發現好多人都冒了,天天在走廊上都能聽到人家擤鼻涕的聲音。”
孟聽雨也惜自己的。
趕進了洗手間,刷牙洗臉,準備沖澡。
等了服打開了花灑,水都放了老半天,還是沒熱水。
無奈地仰天長嘆,這什麼破日子!!
今天是不是就非得跟過不去?
揚聲喊:“靜靜,放不出熱水啊,凍死我了。”
錢靜正在掰姜塊,等孟聽雨喊了好幾聲,才聽到,趕忙拿了卡就去樓下找宿管。等一通折騰完、熱水也來了后,已經是二十分鐘后的事了。
孟聽雨坐在椅子上慨:“我今天真的太倒霉了。出門去說分手,結果到下雨,回來還是在下雨,想洗個熱水澡結果放不出熱水來。”
錢靜安,“否極泰來,今天之后的每一天都是你的幸運日。”
還沒喝上錢靜煮好的姜茶,孟聽雨接到了董曼的來電。
董曼最近在外地出差,之前忘記拷貝一檔資料,這資料明天還得用到,其他人放心不下,現在也儼然把孟聽雨當了自己的“心腹”,于是這事也只能拜托孟聽雨去做,讓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去一趟社里調出電腦上的資料。
孟聽雨看了一眼課表,明天上午有一節課。
很多事都是趕早不趕晚,也不想明天去驗生死時速,只好換了服準備回社里一趟。
錢靜一邊幫將姜茶倒進保溫杯里一邊道:“我現在都不知道該不該羨慕你了,你這幾年如果都在那里實習的話,畢業后留下來轉正就特別容易,但這幾年覺你會一點自己空閑的時間都沒有哎。”
像繁錦這樣的通訊社,每年轉正的畢業生是麟角。
國這邊主要的新聞單位也就十多家,繁錦雖然算不上被稱為三大舌的機構,但反響也非同一般,一旦轉正除了意味著有編制以外,還預示著走上了一條目前相對而言很明的道路。
所以,們也不會覺得孟聽雨是白忙活。
相反這是一個無論是誰遇到都會抓牢的機遇。
孟聽雨接過錢靜遞過來的保溫杯放進書包里,“我發現我還是忙一點好,這樣可以轉移失帶來的負面效果。”
錢靜詫異地,“我可沒看出你像失的人,不過,秦總,他沒有挽留你嗎?”
孟聽雨故作高深地回,“那已經不再重要,還好關系只要有一個人不愿意都可以隨時解除,不需要繁瑣的步驟。”
“我什麼時候失也能像你這樣灑就好了。”
孟聽雨回,“多談幾次多失幾次,自然就練出來了。”
“說得好像你已經經百戰了一樣,你明明也就談了……”錢靜突然抓住,“等等,你究竟談了幾次?”
“算上秦渡的話,可能四次?”
錢靜一時迷糊,孟聽雨趁機溜了。
等孟聽雨都下樓了,錢靜才猛然回過神來:等等?四次?
除了那位方小哥、盛韜還有秦渡,另一位是何方神圣啊?
*
孟聽雨打車來了社里。
到的時候,組里還有前輩沒下班。本來只要將董曼電腦里的資料拷貝出來發送過去,但董曼又給了一些別的資料,讓整理一下再給別的同事。
這一來二去也就耽誤了,等孟聽雨回過神來的時候,辦公室只剩下了。
其實還很這樣的時刻。
至還有事可做,跟秦渡分手的念頭,并不是突然有的,在冷靜的這幾天里,也想過了跟秦渡之間的種種問題。也許從一開始跟他就錯了,他們更適合當朋友,而不是當,只可惜,到了最后他們連朋友都做不。
事到如今,依然覺得在這一段中,得到的快樂多過于不快樂。
那就這樣吧。
想到秦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徐朝宗。
說過,如果那件事跟秦渡有關,一定會給他一個代,坐在辦公椅上,斟酌了片刻,先給徐朝宗發了條消息,問他方不方便接電話。
消息剛發出去一分鐘都不到,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徐朝宗的來電。
沒猶豫,按了接通鍵。
徐朝宗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了過來:“我方便接電話。”
失笑,剛想說些什麼,突然沒控制住,打了個噴嚏,趕忙了一張紙巾,一邊著一邊回,“好。”
“你怎麼了?”徐朝宗問,“冒了嗎?這幾天我們班上都有好幾個同學生病。”
換季也就意味著是疾病的高峰期。
“沒事。”回,“就是想跟你說一聲,那件事的確跟秦渡有關,他也跟我說了他是一時沖,但……總之,你沒有被騙是最好的,你放心,以后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如果他還刁難你,你也別忍著,理不了的話就告訴我,他這個人……”
思慮了幾秒,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沒到過什麼挫折,我也不是要為他開,不管他是不是一時沖,他有這樣的想法,還付出了行,那的確很可怕。現在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他為了自己的面子,他應該都不會再做類似的事了。”
徐朝宗就沒在意這件事。
別說他自己沒跳坑,即便他跳了,他也絕不可能如別人期盼的那樣一蹶不振。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還是比較關心這件事,“我聽你聲音都有些不對,帶了點兒鼻音。”
“可能吧——”孟聽雨回,“不過這件事還是要看你怎麼想怎麼做,畢竟差點被坑的人是你。”
徐朝宗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正如,外人永遠別想從他上占到一錢的便宜,他也絕不會讓別人坑了他還毫發無損地全而退。
徐朝宗確實也是這樣想的。
他又不是慈善家,也不是什麼圣人。
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跟秦渡對上,無疑是以卵擊石,即便秦氏在開始走下坡路了,也絕不是他現在能對抗得了的。
他現在對抗不了,不代表一輩子都對抗不了。
“沒事。”他大方地說,“這件事我還應付得來,我也犯不著跟他對上,我不得他趕忘了我姓誰名誰,免得真要較真,都不用他手,老王跟殷明都能宰了我,他倆也付出了不心。”
孟聽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徐朝宗卻聽不得這樣嘆息,“這跟你又沒什麼關系。”
“至他在做這件事時,還是我的男朋友,畢竟對你來說這也是無妄之災。”
靜默幾秒,徐朝宗問,“那他現在還是你的男朋友嗎?”
孟聽雨沉默。
徐朝宗卻明白了的意思,語氣輕松起來,“你看,你們現在什麼關系都沒有,那更沒必要了,而且,你知道我的,我也不怕這種事,商場上更下作的手段我都見過,這才哪到哪。”
“你不怕是你的事,你能避過也是你自己的本事。”孟聽雨說,“你的子我也是知道的,我也沒偏頗到認為你去回擊都是錯的。”
徐朝宗聽出了的意思,在心里訕笑一聲。
有時候太了解也不是什麼好事。
就像現在,他就沒辦法在面前企圖表達他善良大度的一面。
他真要假惺惺地說“哎呀都是小事,就算我被騙那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啦,我可以把這當是對自己的一次考驗的”這樣的話,也不會相信。
徐朝宗尷尬地轉移話題,“我看你像是冒了,你在宿舍嗎?我給你買點藥?”
孟聽雨見時間也差不多了,于是回道:“不用,我在社里,還要忙工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
徐朝宗只好將關心咽了回去,等掛斷電話后,他也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他想起了曾經的種種。
事實上,在他看來,也是一個很堅定很自我的人。
剛進電視臺工作的那幾年,比誰都要刻苦認真,有的人不愿意做的事,會去做,不愿意去的外景,會跟著去。
也抱怨過,也覺得很辛苦,有時候被欺負了,晚上會找一部電影,然后哇哇哭,卻非要騙他說是電影太人了。
不管哭得多麼傷心,第二天早上也要急急忙忙起來,還要拉他不停地問,的眼睛還腫不腫,聽到滿意的回答后,又背著電腦去坐車上班。
后來,見多了各種紛爭,自己也倦怠極了,對工作也不如之前那樣有拼勁。
好像無論在什麼事上,都是這樣,在沒失前,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勸,也不聽,一旦失了,誰也拽不回來。
比如對他,比如對曾經的事業。
因此他比誰都知道,想要讓回頭看他一眼有多難。
只是他也同樣堅定、自我。
孟聽雨掛了電話后又投到了工作中,與此同時,手機振了一下,是銀行發來的工資短信。
一看卡里的余額,一掃之前的郁悶。
其實,這些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是一個不再跟合適的男人罷了。
不過是一段只是人生路上的風景。
現在分手,是及時止損,也是全新生活的開始。
等忙到差不多八點半時,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有些頭暈,抬手在額頭上,的確在發燙。
并不經常生病,一年到頭,可能就冒一次。
發燒覺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也不可能拿自己的開玩笑,趕關了電腦,起時太急,踉蹌了一下又站穩。
這下覺更暈了。
還好這里地中心地段,去醫院或者診所都很方便,收拾好桌面,又檢查了有沒有掉的東西后,這才拖著逐漸變沉重的步伐往辦公室外走去。
進電梯時還在回憶是怎麼發燒的。
淋了雨后沒及時吹干頭發,等回宿舍后又在洗手間里等了很久的熱水……
再加上現在又是生病的高峰期。
無奈地靠著電梯壁,看著數字一點一點地在下降。
走出電梯,大廳里空無一人,該下班的都下班了,偶有加班的也都不是跟一個部門的。
等走出大廳、下了臺階,還在猶豫是走一站路坐公車,還是去對面兩條街打車時,不遠傳來了一道聲音——
“聽雨!”
順著聲源看去,竟然是徐朝宗朝而來。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你怎麼在這?”
徐朝宗往后一指,“我跟學長借了輛車,居然還是手擋的,我都多年沒開手擋了。這一路踩離合踩到我都沒了脾氣,學長也很黑,非要我去加滿油,花了我兩百多。”
孟聽雨還是看著他。
大概是生病發燒的關系,的思維變得有些緩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在試著聽清楚他說了什麼,是什麼意思。
殊不知,生病尤其是發燒的人,眼眸都會異常水潤,臉頰也在微微泛紅。
被這樣盯著,徐朝宗不自在地偏過頭,結連著滾了幾下,語氣也變得飄忽了很多,“……我是來接你的。”
“你看這個點這里附近都是寫字樓,該下班的都下班了,計程車也基本上不往這邊來,你很難打到車,要不,你就當我是計程車司機?”徐朝宗再接再厲,“在電話里你還在咳嗽,估計是要生病了,別看現在是春天,晚上氣溫也很低,你要是走一段路再坐車,沒病都要生病。別跟自己過不去啊。”
孟聽雨往這周圍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關系,覺一陣一陣的發冷。
徐朝宗有句話說對了,人永遠都不能跟自己的過不去。
“那師傅,”語氣也有些低沉,“麻煩你送我去一趟醫院,打表收費,謝謝。”
徐朝宗清冽的氣息傳來,他皺眉,沉聲道:“你生病了?”
“嗯。”應了聲。
……
幾分鐘后,他們上了車,徐朝宗還在索著發引擎。這輛車稍顯簡陋,這也是學長自己淘來的不知道是幾手的車了,徐朝宗還不太習慣,卻也相當鎮定,車子緩緩駛出地面停車場,匯了主干路。
孟聽雨頭有些暈,就想閉眼休息。
徐朝宗一邊要注意路況一邊還要留心,見有睡著的跡象,他趕忙醒,“別睡,你這樣睡,當心雪上加霜。反正這里離醫院也不遠,就十來分鐘,要不這樣,我們聊天,聊一塊錢的。”
孟聽雨勉強打起神來,窩在車座里,語氣也顯得很輕,沒什麼力氣,“聊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心怎麼樣。”徐朝宗手握方向盤問。
“不喜不悲,無無求。”平聲回。
這八個字,的確就是目前心的真實寫照。
徐朝宗忍俊不,“聽起來馬上就可以得道仙了。那我可能要問一個不那麼恰當的問題了。”
孟聽雨溫和地說,“你覺得不恰當,那可以不問。”
“你是從哪一刻開始對我失的。”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孟聽雨聞言神一頓,有些發怔。
正好在十字路口,徐朝宗停下車等紅燈,他側過頭看向,一向嚴峻的面容,此刻添了幾分失落跟苦,“這一年來我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絞盡腦的想,有空就想,我還是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們相十幾年,我們識于微時,我們互相扶持。
那麼,你是從哪一刻開始對我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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