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正盯著江斂舟的表看。
果然。
在他看到自己沒有出剪刀、而是出了石頭的那一刻, 臉上難免帶了些詫異。
——但不知道他詫異的,究竟是他自己竟然贏了,還是……
盛以竟然出的是石頭。
但沒等盛以多想, 江斂舟臉上的那一抹詫異, 便已經轉變了無比自然、一看就是獨屬于江大爺的,嘚瑟。
他還出手,在盛以面前晃了晃自己出的“布”:
“看,哥遲早有翻的那天。”
盛以:“……”
一時間有些無語, 甚至有點想狠狠地踹江斂舟一腳。
但還沒等作,江斂舟又看了眼沒差幾步就到了的干凈瀝青路面, 搖頭慨, 一副“我特麼怎麼會人心善到這個地步”的模樣。
“算了,看看你那板,回頭該說我榨……”
他那個“工”在舌尖打了個轉,頓了頓,似乎回憶起了方才的什麼, 換了, “……工人了。”
說完,大爺擺了擺手, 信步往前走過去。
方才背著盛以走了這幾十步, 他本來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鞋子上, 已經濺上了不的泥點。
盛以跟他做了兩年同桌,自然是知道江斂舟有輕微的潔癖的。
那會兒很多人都忙于學習, 似乎也沒那麼多注意形象的。可江斂舟就是能從頭發到鞋帶,都干凈得仿佛剛從包裝里拿出來一樣。
這會兒的模樣, 已經算是江斂舟頗為狼狽的時刻了。
——當然, 指的僅僅是外表。
哪怕鞋子和腳都沾上了泥點, 但他依舊隨且自在。
這好像就是江斂舟特別的地方所在,從以前到現在一如是。
會有在意的事,比如有一些潔癖,但卻從不會為這些“在意的事”所困擾。
所以,他好像永遠志得意滿,瀟灑自由。
盛以有時候都會忍不住想,江斂舟這樣的人,真正的天之驕子,他會有因為某件事、某種品而被困的時候嗎。
好像沒有。
輕哂一聲,沒再多想,抬起頭來。
——正正撞進江斂舟回過頭、看向的目里。
他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盛以看不分明的別的意味。
問。
“怎麼,這幾步也想讓我背你?”
……
【我!要!死!了!!!】
【呼吸機,快,呼吸機!救救我,怎麼會甜到這種地步……】
【說來就離譜,我看一些A片,面無表、毫無波;看舟哥背阿久,小臉通紅、心臟狂跳,怎麼回事TT,我是不是突發心臟病了友友們?】
【正常正常,誰能得了純掛啊……】
【前面的姐妹,說句實在話,我覺得不是純不純的問題= =。你腦補一下舟以doi呢……】
【……120!120!】
……
盛以緩緩回神,嗤笑一聲,抬頭:“哪用得著?”
上這麼說,但本來干干凈凈的鞋子,就要因為這短短幾步路而沾上雪泥,盛以多還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剛準備抬腳,便見江斂舟又漫不經心地走了回來,轉過、蹲下,垂著眼皮:“行了,大小姐,是我主想背您可以嗎?”
盛以沒忍住,別過頭,了已經溢到角的笑意,這才輕輕趴上去,在了他背上。
面上偏偏淡定一揚頭:“這都是你的榮幸。”
江斂舟又“嘖”了一聲,繼而也不住笑了:“也是,旁人想背盛大小姐,還沒這資格呢。”
盛·bking·以,冷冷淡淡,傲視蒼穹:“你知道就好。”
……
楊導看了眼實時數據,走向江斂舟和盛以這邊的監視屏,覺得自己的心臟實在是不算太好。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形,問負責監視的工作人員:“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我就是去看了看薛青芙那邊,江斂舟這里的觀看數據怎麼就瞬間飛漲了?”
每次他一轉,江斂舟和盛以的直播間就保準出意外!
工作人員:“……也沒做什麼吧,就,猜了個拳?”
楊導:“?”
工作人員:“然后,舟哥背了背盛以姐?”
楊導:“??”
就是說……
現在的觀眾們,到底都看什麼……?
楊導最初想到了,只要請江斂舟來,收視保證沒有問題。
——但確實也沒想到能沒有問題到這種程度。
幸福又滄桑.jpg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要拍30張帶有風景的合照,以及10張食照。
食照要求嘉賓們自行拍攝,但帶有風景的合照則可以找別人來拍。
當然,如果找別人來拍的話,在評分時會降低技占的比重,主要看兩個人的pose與風景的適配度。
方才江斂舟最后背盛以那幾步前,突發奇想,在放下盛以前,讓一位工作人員幫他們抓拍了一張。
——這里雖然條件比較艱難,但風景確實還算得上清新自然。
尚未完全融化的積雪與泥土融,遠方白雪皚皚,山影重重;近草木堆疊,葉子上的雪水滴未滴……
最吸睛的,自然還是那對男。
俊朗的男人臉上帶著笑,鞋子上濺著泥,可他卻依舊清雋疏懶;背上的孩兒穿著的鞋子一點點臟污都沒有沾到,表倒是平靜,可細細看去,怎麼都覺得的耳朵著意。
是靜態的照片,可一看便惹得人會心一笑,一眼便能看到所有的故事。
仿若……
天生一對。
【……我只想問,到時候這些照片能全都放出來嗎orz,30張,一天一張,我的桌面背景全都有了。】
【又被甜得想尖,又莫名想流淚。也不是別的,只是覺得很幸福。】
【太好了真的,我今年最大的愿已經許過了,求求木以舟是真的吧,讓我再相信一次吧!】
……無論怎麼說,前面的這段路上雖然也荒涼,但起碼好走了一些。
走出泥水后,江斂舟又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完全干凈的地方,才把盛以放了下來。
孩子很輕。
他有時候都會想,盛以并不矮,看上去倒也勻稱,但只有趴在他背上的那一瞬間,他才會暗暗心驚——
怎麼會輕這個樣子。
每天有好好吃飯嗎。
盛以其實還是有那麼幾分不自然的。
從未跟男人有過如此親的接,哪怕比起剛剛重逢時的尷尬,現在和江斂舟已經找回了悉,但依然……
清了清嗓子,環視了一下周圍,問:“我們現在要往哪走?”
節目組倒是給了他們大的自由,只要求不出圓圈即可,并沒有對路線做出任何的限制。
……當然,在盛以看來,只要是在這個圓圈里,路線究竟如何、有沒有做出規定,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了。
反正都很,荒涼。
但顯然,江大爺向來是一個不懂放棄的人,所以這會兒還在垂死掙扎。
他對著地圖琢磨了一下,而后出食指,在地圖的一角輕輕點了點:“先去這里吧,這里靠近中部的市區,應該會有一些店面,去吃點東西。”
盛以便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確實,風景合照還算好辦,這食確實實打實地讓人頭疼。
總不能別人拍的都是極風的食,他倆……
拍了條泥鰍?也算極風了是吧?
考慮到嘉賓們需要步行拍攝,節目組給出的圓圈并沒有很大,兩個人便慢悠悠地、跟散步似地往目的地走。
【去看了看,這次真的占的劣勢好大嗚嗚。民俗風聚集地那里,到都是可以拍的特民俗;食街那里,段明霽和汪桐欣已經吃嗨了;就連宗炎跟尹雙都在市區玩得開心。再看看這里……】
【別人:《同桌的你》;木以舟:《我與自然》。】
但在彈幕如此絕的時刻,直播間里的兩位大佬依舊優哉游哉。
這里算是郊區,偶爾還能上幾個村子。
兩個人甚至這會兒還能停下來,跟村民聊上兩句。
Z市旅游勝地,以前也有不節目來Z市拍攝,所以別看這里的村民住在郊區,但對江斂舟和盛以后的攝影機都見慣不怪了。
拐個彎,還見了一位大叔,一手提著一紅燈籠,燈籠上還帶著點雪印子。
大叔一瞥江斂舟跟盛以:“喲,大侄子、大侄,拍節目呢?”
江斂舟看盛以:“你認識?”
盛以不答反問:“你認識?”
……好,別說,大叔還自來。
大叔不僅自來,還熱:“這都十一點半了,你們吃飯沒啊?錄節目還辛苦吧?大過年的也不能休息。”
盛以聞言,驀地眼睛一亮:“還沒呢叔叔,您吃了嗎?”
樸實的大叔丁點沒意識到這就是圈套:“正準備吃呢,家里今天做的火鍋。”
說完,他就像平時跟鄰里客套一般,“來吃點唄?”
江斂舟跟盛以的默契,在這一刻達到了最峰值。
兩個人齊齊一點頭:“好啊,謝謝叔叔。”
……還有禮貌。
大叔:“……”
大叔:“?”
【我遲早要笑死在這里哈哈哈】
【上次錄制,蹭的人阿姨的攤子,這次又來蹭大叔家的飯嗎?】
【你們看見大叔臉上的迷茫了嗎,簡直寫滿了“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剛說了什麼”……】
大叔張了張,正準備說點什麼,便見到江斂舟已經看似懶洋洋、實則一點也不慢地走了過來。
大叔不關注娛樂圈,只覺得這位看上去眼、但對不上名字,還沒說話,江斂舟輕輕笑了笑。
——就跟那畫報上的神仙似的。
說句實在話,大叔活到現在,就沒見過好看這樣的人。
人的本質都是狗。
他到邊的話頓住,江斂舟已經散漫笑著開了口:“大叔,您這紅燈籠是要掛上去嗎?我幫您吧。”
大叔愣愣地回:“被風吹下來了,準備再掛上去。”
江斂舟輕輕一點頭,從大叔手里接過那燈籠:“沒問題,包在我們上。”
說完,回過頭看了盛以一眼。
盛以心領神會,也帶了笑走上來。
大叔再細看盛以。
——就跟那畫報上的仙似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大叔左右手里的燈籠已經全都遞了出去。
那神仙跟那仙一人手里提了一個,本來很普通的、已經有些陳舊了的燈籠,在他們倆人手里一放……
瞬間就了藝品。
還有工作人員起哄:“好看的,就這拍一張吧!”
江斂舟向來五靈敏,人家隨口嘟囔的,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稍一思索,江斂舟覺得竟然還不錯。
……兩分鐘后,盛以看著那張新鮮出爐的照片,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對,竟然同意了這樣拍。
照片上,江斂舟跟盛以一人提著一只燈籠,站在大叔家門前,分居左右。
紅的春聯,紅的鐵門,紅的燈籠。
和忍不住帶了微笑的他們倆。
大叔看了眼,直夸好:“真喜慶!就跟那結婚……”
他頓了頓,一時間有點捉不這神仙跟仙的關系,“照”字就沒敢再往下說。
【啊啊啊說出來!大大方方說出來!就是結婚照沒有錯!】
【嗚嗚嗚又甜又可,jlz跟sy每次都有完全不同的任務解決方案。】
【可以啊木以舟,來大叔家這一趟,風景合照跟食照都解決了一張。】
大叔倒沒想到,江斂舟說幫他掛、就是真的幫他掛。
他本來覺得江斂舟這模樣,怎麼都不可能是會做這種事的。但梯子一搬來,江斂舟還真就提著手里的燈籠,對盛以道:“幫我扶著梯子。”
盛以應了聲,走上前,雙手扶住。
江斂舟邊掛邊問:“偏嗎?”
沒等大叔開口,盛以已經接了話:“往右一點……嗯,好。”
說完,江斂舟還沒說話,便自然而然把另外一只燈籠也遞給了他。
江斂舟沒接,盛以抬頭看他,挑眉疑。
江斂舟便有幾分無奈:“得把梯子搬個地。”
盛以:“……哦。”
心里瘋狂罵自己蠢,面上倒是什麼也不顯,自有大佬風采。
看著江斂舟把梯子挪到另一邊,再上去,盛以又扶住梯子、給他遞燈籠:“嗯,對,再往右一點……OK了。”
——等江斂舟下來,目睹了全程的大叔,都一句話也沒能進去。
也說不出為什麼。
明明看江斂舟跟盛以剛才的表現,看上去都不是不好接近的人。他們兩個人說話的頻率也沒有太高,不至于連個隙也沒有。
可就是……
渾然一。
不進話,也不想話。
是無比奇妙的。
仿佛只是看著他們對話,就能平和下來,是莫名的幸福油然而生。
似乎他們只是站在一起,便已經了“好”的代名詞。
【這是什麼新年里小夫妻一起掛燈籠的畫面啊友友們,我被狠狠治愈到了……】
【好,以后阿久嫁了麻麻就放心了,看jlz的樣子,像是會做家務的,不錯不錯。】
【我現在只想魂穿大叔,大叔,您能寫個1000字小論文告訴我,我的CP現場有多好嗑嗎TT我會謝您一萬年的!】
燈籠掛好,大叔便了手:“進來吃火鍋吧。”
自認為做了事的江斂舟跟盛以也沒客氣——
主要是臨近中午,再不吃飯就要死了。
倆人跟在大叔后往里走,一個賽一個地坦。
能約看出來,大叔家也就是普通的人家。
院子里養了幾只,大叔莫名有些不好意思,過去了幾個蛋出來,帶他們兩個人進了里屋。
大嬸正在準備食材,擺在電磁爐上的鍋子里煮著湯,沒放辣,似乎快要煮開了。
周圍放了些盤子,上面堆著各式食材。
看上去沒什麼值錢的,大都是青菜、豆腐之類的,但大嬸依舊喜氣洋洋的。
眼看著一窩蜂進來一堆人,還有扛著攝影機的,大嬸愣了愣:“……你不是去掛燈籠了嗎?”
這是掛了燈籠,還是捅了馬蜂窩?
大叔似乎也沒料到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自在地撓撓頭:“那個,大侄子跟大侄沒吃飯,剛幫了我忙,想來吃點火鍋。”
江斂舟以退為進:“是不方便嗎?”
跟大叔一樣樸實的大嬸,哪里見過這種招數?
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很歡迎你們,那個,就是怕你們吃不慣。”
大叔這會兒倒是拿著蛋先去了旁邊的屋子——似乎是廚房。
盛以正跟大嬸說著話,沒怎麼注意,江斂舟倒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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