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噼里啪啦說了一堆,黎淺卻始終沒有回應他一個字。
“陸太太”小張忍不住喊了一聲。
黎淺這才回過神來一般,小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只覺得好像看見眼眶紅了紅,可是黎淺很快避開他的視線,重新看向后這間屋子,說:“這里好的,我就定這間吧。”
“啊”小張心有不甘,“你明明很喜歡小洋樓嘛,何必要委屈自己呢”
“準備合同吧。”黎淺說,“我暫時先租半年。”
小張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唉,那好吧。”
黎淺之所以要租房子,其實只是暫時用來過渡,無論如何,要在目前的城市里安穩度日,總歸還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手里的賠償款雖然足夠買一間大房子,可是終究還要為自己的余生打算,因此黎淺只打算買一套兩居室。在買房房之前,就暫且住在這個地方了。
出租屋里基本的家電都有,簽好合同之后當天就可以住。
黎淺當天下午就從酒店退了房,然后買了些生活用品和清潔用品,給小房子來了次徹徹底底的大掃除。
傍晚時分,當筋疲力盡地倒在床上時,看著空的天花板,心卻忽然涌起一陣滿足。
如果是在從前,這些事絕對不會自己做,所有的一切應該都會給宋衍去搞定吧可是現在,沒了媽媽的房子,也了宋衍,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將自己照顧得很好,不需要倚靠別人。
這明明是好事,可是黎淺躺在那里,卻還是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因為那種滿足的覺越強烈,就有另一種緒在心底不斷地彌漫擴張,最終竟生生地將那陣滿足完全地蓋過,只剩了無邊無際的孤清。
誠然,這世上有那麼多人,那麼多種熱鬧,可若非自己想要的,又與自己有多大關系
黎淺這一躺躺了兩個多小時,似乎還小寐了一會兒,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八點過。忙活了一個下午的腸轆轆,終于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
黎淺這才又起來,裹了厚厚的棉服,遮去大半張臉準備去小區門口的超市買點吃的回來。
剛剛出了公寓樓,忽然有兩個小孩子打鬧著跑過來,撞到黎淺上,兩個孩子倒是被教得很好,連忙站好了一起向黎淺道歉。
黎淺看得心頭都暖了起來,忍不住出手來了兩個孩子的頭,輕笑道:“沒關系,你們繼續玩去吧。”
兩個小孩子便嬉笑著跑開了,黎淺看著他們跑遠,這才走上小區干道,沒想到剛走出兩步,腳步就生生地頓住了。
前方道路左側停著一輛車,再悉不過的車型和號牌,只象征著一個人的份。
而此時此刻,那個人就坐在駕駛座里,天氣這樣冷,他卻將車窗完全地放了下來,夾著香煙的手放在外面,臉卻是匿在黑暗中的。
黎淺看不見他的臉,卻幾乎可以想象他此時此刻是以一種怎樣的眼神在看著自己。
可不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黎淺這麼想著,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重新邁開來,低了頭匆匆往前走。
經過那扇車窗的時候,的頭埋得更低,幾乎是目不斜視看著自己腳下的路,匆匆而去。
陸天擎靠在座椅里,從后視鏡里看著匆匆遠去的背影,目沉沉,一不。
黎淺走到小區門口的超市里買了一堆東西,隨后走到外面的長椅上坐下,就著一盒牛吃掉了一塊面包之后,這才認命般地嘆息一聲,拎著剩下的東西起往回走。
再一次走到那輛車旁時,那輛車里已經沒有了人。
黎淺在車旁站了片刻,忍不住狐疑地抬頭往自己所住的樓層看了一眼,最終還是走進公寓,進了電梯,按下了自己所住的樓層鍵。
電梯到達十五樓,剛剛從里面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房門口站著的一個黑影。
他難得沒有在煙,修長拔的影筆直地站在門前,聽見電梯的聲音轉過頭來,便正好對上黎淺的視線。
黎淺并不太看得清他眸中藏著的緒,卻還是緩緩走上前來。
并不意外他會對的行蹤這樣了如指掌,像他這樣的人,想知道什麼消息不行更何況又沒有刻意躲藏。
“四哥。”走到房門口時,黎淺才語調平淡地喊了他一聲。可是除了這一聲,再沒有任何多余的作,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他面前。
陸天擎眼神之中并無波,只是看著,“不請我進去坐坐”
黎淺不與他虛與委蛇,于是便直接開口道:“四哥有看到我放下的離婚協議書嗎”
他卻毫不意外這樣的反應一般,依舊是素日沉靜的模樣,淡淡開口:“黎淺,你知道我的答案。”
黎淺不由自主地呼了口氣。
當然知道他的答案,可是那又怎樣
“四哥,我堅持。”黎淺緩緩開了口,“你知道,離婚這種事,只要一方想離,總歸是離得掉的。大不了走法律程序,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總有一次是可以的。”
他那樣一個人站在那里,高氣場本就已經人,眸中染了寒意看過來時氣勢便更為懾人。
可是黎淺是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想要的東西不會再有機會得到,最親最在乎的人也已經不復在邊,既然再無所求,自然也就無所畏懼。再無后顧之憂,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地去追求最適合自己的人生。
無論如何,那樣的人生里,都不該有陸天擎。
安靜地與他對視著,幾乎做好了迎接他接下來的狠話的準備,可卻不料他眸中寒意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地又恢復了平靜從容的模樣。
“黎淺,我也堅持。”他說。
這樣云淡風氣的幾個字,卻幾乎定住了黎淺的心神。看著他,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堅持,他也堅持,兩個不同的方向,彼此拉鋸一般的堅持,出路會在哪里
黎淺想想那形都覺得可笑,頓了許久,才終于又開口:“四哥,沒意義的。”
“黎淺。”陸天擎隨后緩緩道,“我說過可以給你時間,暫時不會你。你也不要再試圖從我這里得到別的答案,同樣沒意義。”
黎淺克制不住地再度一頓。
從前陸天擎沉默冷淡,寡言語,從來不知原來他也可以這樣針鋒相對,步步人。
到底是不愿在繼續這樣焦灼的狀態,只想著盡力擺,因此態度終究是冷淡下來,“那就憑四哥高興好了。”
說完,取出鑰匙打開門,隨后迅速閃進屋中,“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回到家里黎淺便自顧自地洗漱睡覺了,也不管門外的陸天擎離開與否,或者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第二天早上,雪后初霽,天氣極好。
黎淺一覺醒來便接到快遞員的電話,是前天付的件給送了過來。
收拾了一通打開門,快遞員剛好搬著其中一個箱子來到門口,而昨夜被關在門口的那人自然早就不見了蹤影。
黎淺整理自己那幾個大箱子又花了一上午的時間,下午正在外面采購簡易柜的時候忽然接到石碧琪的電話,說是之前負責的一個客戶指定要跟談,因此石碧琪約晚上跟客戶一起吃飯。
黎淺不好推辭,只能答應下來。
買好簡易柜回到家里又免不了一通整理,整理完時間也差不多,黎淺便換了服出門。
客戶并不是什麼大客戶,可是卻異常挑剔,之前黎淺就已經在他上下了很大工夫,這天晚上依舊費勁,一頓飯吃到十點鐘才終于拿下了合同。
送走客戶之后,石碧琪很是長吁短嘆:“這人這麼費勁,我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麼忍得下來他的。”
“都是一樣的工作嘛。沒有他,可能有個更費勁的呢”黎淺笑著回答。
石碧琪說:“我就說你適合做公關這一行吧,可惜你已經辭職了。等你什麼時候當夠了,覺得無聊的時候,別忘了再回來。”
“不了。”黎淺笑著說,“就算再做也會換一家公司做,應該不會再回碧藍了。”
“為什麼”石碧琪問。
黎淺聳聳肩,笑笑,“免得尷尬咯。”
石碧琪并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說來來去去的問題,便笑了起來,“這有什麼好尷尬的。”
黎淺也不再多說什麼。
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一路平安順利地回到家門口,開門的瞬間,黎淺腦子里忽然莫名閃過一個什麼念頭,只是還來不及捕捉就已經過去了。
然而接下來,的鑰匙捅進鎖眼之后,卻怎麼都擰不了。
于是先前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再度回到腦海之中,黎淺忍不住僵了僵,仿佛是為了印證的想法,下一刻,屋子里忽然傳來什麼靜,隨后有人從里面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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