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晏眼神很淡,只是細看,眼底的怒并未褪去。
如月見寧晏沒有解釋的意思,轉昂首與燕翎道,
“世子,是戚無雙冒犯在先,是攔著夫人的路不讓過去。”
戚無雙紅著眼指著自己側道,“誰說我攔著路,這邊這麼寬,夠你們主仆過去吧。”
如月哽住了。
燕翎臉木木的,眼前跟蒙了一層霧障似的,幾乎看不清戚無雙的臉,只聽得在那兒喋喋不休控告寧晏,他今日過來戚府,特意安排人盯著戚無雙以防針對寧晏,不想跟到了這里。
他嗓音沁涼,“打了你又怎樣?”
寧晏應聲抬眸,兩道目不期而遇,
燕翎越過門檻來到跟前,大紅的燈芒垂落在眼眸,眼神漉漉的,頗有些攫人心魄,他垂下眼問,“哪只手?”
如月已意會出他的意思,連忙將寧晏右手給捧了起來,“是這只手。”
燕翎從袖口掏出一方帕子,替了右手,將繡帕丟給如月,“扔掉。”
隨后牽著寧晏越過戚無雙離開了講武院。
如月看著手里起皺的雪帕,好一會兒沒回過神來。
姑爺這是嫌姑娘臟了手嗎?
趾高氣昂地將帕子在戚無雙跟前一晃,飛快地追著寧晏離開。
戚無雙腳步灌了鉛,怔愣在那里,絕無僅有的屈辱涌上心頭。
是燕翎剛剛這一個作,便將對他這麼多年筑起的慕一轟而塌。
這回燕翎兵不刃拿下烏斯藏,被傳為邊關的神話,對這個男人的仰慕達到極點,心想著即便不能嫁給他,也要當他麾下一名將,與他并肩作戰。
而現在滿腔的心思被那個厭煩的眼神給滌得干干凈凈。
是愚蠢至極,錯付了心意。
寧晏被燕翎牽著上了馬車,夫妻一人對視一眼,誰也不必與誰解釋,輕而易舉便明白對方的心思。
不到時,他便希是一位溫文爾雅,得端方的子,不希被人挑剔。
如今恨不得作些鬧些,能肆無忌憚在他懷里撒,別說打人,這會兒要砍人,他還得親自給遞刀子。
剛剛寧晏那掌何嘗不是在昭示,不喜歡別人喊他翎哥哥,他也不喜歡,那種親昵的稱呼從別的人里說出來,就跟吞了一只蒼蠅般惡心。
看得出來,寧晏這三日在宮里睡得并不好,燕翎將抱在膝蓋上,用薄衾裹在懷,“你連著三日辛苦了,歇一會兒。”
寧晏雙手環抱他的腰,懶懶賴在他懷里睡過去。
淳安公主為了養蓄銳,特意在婚車里打了個盹,這會兒神還不錯,戚無忌離開沒多久便回了婚房,新婚夫婦各自沐浴換了寢坐在床榻,你看我,我看你,心略有幾分奇妙。
早在榆林,一人便有槍走火之時,淳安公主逮著了機會便住戚無忌去親他,親著親著戚無忌不了便將推開,眼下一人也不是那等竇初開的男,都很得住場子。
淳安往床榻當中一坐,環顧寬敞的婚床,笑瞇瞇問,“我睡里面,還是你睡里面?”
戚無忌雙手搭在膝蓋上,屈坐著,神如常道,“當然是殿下睡里邊,臣睡外邊,好方便臣伺候殿下。”
“嗯,言之有理。”
淳安公主便往里側挪了挪,紅燭搖曳,過薄薄的紅帳灑了進來,流浮,婉約如紗,四索著瞧瞧是否還有沒撿干凈的花生干果一類。
戚無忌雙目追隨,整一日人都有些飄乎,當初守長大的姑娘如今了他的枕邊人,淳安公主尋了一圈沒尋到,松了一口氣。
戚無忌卻知并不如面上看起來那麼鎮定。
“殿下累了一日,臣伺候您歇著?”
淳安公主聽到“伺候”一字,面稍稍有些發燙,幸在那簾帳朦朧,紅涌,倒也看不出來,極其鎮定躺了下來,“好....”
正當戚無忌也要躺下時,外頭傳來韓公公說話聲,接著三下長兩下短的敲門聲響起,戚無忌輕輕起簾帳,揚聲道,“何事?”
韓公公抱著拂塵立在門口,盡量將嗓音得低沉些,“公主殿下,駙馬,陛下賞有一,因奴婢辦事不力,一時耽擱了故而此時才送來。”
實在是剛剛那裝在一個碩大的紅漆箱盒里,他又沒來得及待小太監,戚家的人徑直將這玩意兒送去廂房堆著,淳安公主嫁妝厚,他費了九牛一虎之力方才將那箱盒給尋出,趕著送來。
淳安覺得事有蹊蹺,韓公公一路服侍長大,從來不是莽撞之人,這會兒來打攪,怕是有要事。
夫妻兩個勉強穿戴一番重新鉆出來。
卻見兩個小太監抬著一把椅子擱在屋中,又利索地出去了。
淳安打量一番,瞠目結舌道,“這是何?”
這椅子不像椅子,躺椅不像躺椅的,搖搖晃晃,詭異得很。
韓公公不敢去看戚無忌的臉,輕聲掩道,“這是陛下所賜的春風鸞椅....”
淳安公主恍然大悟,雖然第一次見著此,這個名稱卻是“如雷貫耳”,聽聞是監研制出供皇帝樂之,所以父皇是擔心戚無忌有礙房事,特意賜下此來助興。
觀察一番椅子的構造,淳安心領神會,有了這何須親自上場。
果然是親爹,妙極了。
戚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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